我十三岁,去到县里上高中。每逢周五下午,让休息半天。我二伯母就把我叫到家中,给我做一顿丰盛的晚饭。
饭桌上常有三人,二伯母,我和大我一岁的堂哥,二伯父在北京工作,常年不在家。
二伯母家生活条件好,许多东西都是我第一次见到吃到。比如泥鳅,比如乌龟,比如蝗虫,比如虫蛹,比如黄鳝,比如蛇……这里面,我只吃了一口泥鳅,其他的下不去嘴,不是害怕就是敬畏,反正死活不吃。你们别骂我,我就是这样,不是说慈悲为怀也不是假惺惺,是我真不敢吃。
鸡鸭鱼还是吃的,不怕这些动物,也没什么心理负担。
喝的东西也有许多第一次见,比如豆浆,比如黑芝麻糊,比如奶粉……这些我来者不拒,喜欢喝。
第二次饭桌上摆上蛇肉,二伯母给我夹了一筷子,劝我尝尝,别这么胆小。我吓得捂住饭碗“不吃不吃我真不吃你们吃吧。”
堂哥哼笑一声,看不上小家子气的我,我不以为意,反正你不是好哥哥,才不在乎你什么态度。
“怎么就不敢吃呢,你看你哥,放嘴里嚼就好了嘛。”二伯母笑着劝我。
“我属蛇,所以不吃蛇。”我胡乱找理由。
“哎,妹子,照你这么说属鸡的不吃鸡属猪的就不能吃猪肉了呗。”堂哥笑话我。
“……”我尴尬的无言以对。
“算了,不想吃就吃点别的吧。”二伯母打趣,“蒜苔敢不敢吃?”
我也笑了“这个敢。”
“哎呦”堂哥笑着叹气摇头,不知是因为我说敢吃还是咋滴。
我不吃蛇,原因很多。害怕是其次,我就感觉蛇是有灵性的动物,所以内心有亲近敬畏之感。
话说小时,家里养了几只鸡。一天,娘去鸡窝掏鸡蛋,被里面一条蛇吓了一跳。我爹赶来,用一根木棍把蛇挑出来,拿起铁锹三下五除二把蛇铲成几段,扔出去了。场面简直不要太暴力。我无法劝止,伤心又难过,甚至冲他喊“你就不怕它回来找你!”
爹生气,想踹我两脚“你这傻闺女莫不是欠揍!”
从此我就留心,只要家里哪里出现了蛇,小时我们叫长虫,我绝不会告诉爹。
那时长虫的确比现在多,可能现在农村全是水泥钢筋的房子,就连院墙厢房,都贴满瓷砖,再加上地面铺着各式各样的水泥砖,偌大的院子,很多家连棵树都没有,虽然洁净干燥,但长虫应该不喜欢吧,所以常年几乎见不到一条长虫。
还是我小时,那时旧房子旧院子,院里种着树和一畦一畦的蔬菜。我去东厢房里找东西,冷不丁被门口角落里的长虫吓了一跳。
娘也看到了,“快去叫你爹去。”
我一听就着急了,“那我爹肯定会打死它的。”
“你这傻闺女,你不去找你爹我去找。”
娘一出门,我就着急把长虫藏起来。一时找不到方法,急得跳脚“你快点跑吧,我爹回来了会把你打死的。”这时我听到胡同里爹娘的谈话声脚步声。
“哎呀我爹回来了,你快点跑快藏起来。”我这会真的是急得直蹦。
不知道这长虫是被我吓到了还是听懂了,转头钻进了墙缝不见了。
爹出现在我身后“长虫呢?”
“跑掉了。”我忍不住开心。
“跑哪去了?”
“里面”我一指屋里那一堆杂七杂八的农具。
“算了,再看到了告诉我,看我不弄死它。”爹转头走了。
告诉你,我才不告诉你哩。我哼着歌跑出去玩了。
“咱家厕所里有条长虫,挺大一条,吓我一跳,你去看看。”有一天,娘对爹说。
爹往起一站,还没迈步。我就先跑向厕所“我要解手,憋不住了。”
我在厕所里东看西找,没有看到。等我从厕所一出来,我爹就问“看到长虫了没?”
“没有,长虫也不会每天出来吧,再说了,厕所那么臭。”
“看到了就叫我。”爹说。
“哦”我口不对心。
那天从外面玩够了回来,憋着一泡尿,我直冲厕所就去了。脱下裤子正方便着,就感觉眼前有东西动了动。定睛一看,是一条两指粗的长虫,可能被我的小便惊扰了。
“哎呀,你可别再出来了,我爹正找你呢,说再看到你就打死你。再说啦,这个地方这么脏,你快走吧。”可能有了上次的经验,我一边小解一边碎碎念。
这时听到爹在院里和娘说话,我吓得压低声音,小声催促,让长虫赶紧走,长虫才不紧不慢的爬走了。
过了几年,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有两条巨蟒从门口进到我屋里,一下变成了两个人。只是这两个人像在雾气里,我看不清容貌。“当年你救过我俩的性命,现在我们修行有道,作为回报,你以后遇到关乎性命的危险,就喊一声红龙绿龙召唤我们即可。”话音一落,嗖得俩人影就消失了。
我一惊就醒了,想想这离奇的梦,仔细回想自己什么时候救过长虫,又迷迷糊糊睡着了。
后来向我娘提及,我娘笑话我“你救的长虫还会给你托梦?别胡说八道了,书越读越多,脑壳越来越糊涂。”
我只好不服气的住嘴。“你这整天不是这梦就是那梦,梦能信吗?你愿意信你就信,等哪天你遇到灾祸了试试,看灵不灵。”我娘白我一眼。
“我反正觉得是好梦。”我嘟囔。
“你要敢,从房顶上往下跳一个试试,喊一句你那红龙绿龙,看看有没有人救你。”娘似笑非笑的看我一眼。
我被堵得说不出话,“我才不试,万一机会用了就没了,以后我真遇到危险怎么办。”
我娘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没搭理我,我也对自己的梦产生了怀疑,是啊,怎么就赶巧我说了两句话,就有这样的离奇的事发生了。就当成是自己做的一个美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