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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秦琼

梅效尤和贺仁惠带着一众丫头仆妇迎到门口。

梅效尤和梅效白长相迥异,虽然两人面相均属于朴实端正,但梅效白透着一股子俊朗刚毅,而梅效尤则带着深沉圆滑。他着一身西装,留着短须,短发粗硬,根根像钢针一样伫立着,身侧的女人穿着月白色的袍子,柔美得像一枚晶莹夺目的珍珠。

“兰小姐,刘小姐。”

梅效尤招呼了一声,仁惠就紧走两步握住兰清若的手,“梅家盼这一天可盼了很久了。”

在场的大多数人都心领神会地抿嘴笑起来,梅效白低下头,而梅效尤则微微皱起眉头,但很快他就松弛下来,“是呀,效白人没到,兰小姐的消息就到了,我们都盼着见哪!”

三个女儿被拉着抱着出来走了个过场,大小姐五岁,梅效白递给兰清若一个画着怪模怪样的小老鼠的书包,里面铅笔水笔,应有尽有;二女儿三岁,梅效白递过来一只洋娃娃,三女儿还在襁褓之中,梅效白递了个新奇的拨浪鼓,不用摇,鼓声就砰砰砰欢快地响着。

梅效白被梅效尤拉到偏厅。

“我不中用,一连生了三个女子,、、、、、”仁惠抱起襁褓,“连、、、、、向妹妹也、、、、、、所以梅家就等妹妹进门了。”

站在身后的贺妈妈脸色惊得煞白,一边扶着仁惠的后背,一边岔开话题,“三小姐该吃奶了,要不马上就闹,她的脾气可像大老爷,一点受不得委屈。”

“现在受不得,以后有她受的。”仁惠生硬地哼了一句,“她又不像静儿,有向家这个外家撑腰。”

兰清若面带笑容,仿佛没有听懂仁惠的抱怨。

“夫人。”贺妈妈还要制止。

“我瞧着妹妹的嘴角有些像弟妹,真应了那句老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仁惠也不看兰清若,顾自抚弄着襁褓外百子千孙的绣样。

“夫人!”贺妈妈急得眼睛都泛起了红色。

“妈妈别急,”兰清若和煦地扬起笑脸,“我愿意听听向姐姐的事,下人们都说向姐姐秀丽端庄,待人温婉,从不打骂下人,我听着就觉得亲。”

兰家父辈共有三房,母亲日常教导她持家之道时常说,一个合格的主母不仅要管好自己的内院不起倾轧诡谲之事,还要防着外人不安好心,特别是妯娌兄嫂之间,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就是这个道理。所以母亲在其它两房里都安插了眼线,不为别的,就会防着。

贺仁惠出身启林贺家,大家族教导出的女子自然都是这个教法,兰清若淡淡一笑。梅家被梅效白管得规规矩矩,向家把向英宁的事瞒得滴水不漏,可这世界哪里有什么可以瞒得住的秘密,这个贺仁惠似乎窥到了向英宁与梅效白之间的玄机。

仁惠抓住兰清若的手,“她是很温婉,却不爱说个话,到现在我都不记得她的声音到底是什么样的。”她回过头问贺妈妈,“你记得么?”

贺妈妈唬了一吓,“我,我也不记得,她,她向来只笑,不说什么。”

“那向姐姐定是很有成算的人,我娘见天教训我,千言不如一默,可我就是忍不住。”兰清若笑起来,“到时候嫂子可别嫌弃我。”

丫头们带着兰清若下去更衣。

“夫人,”贺妈妈拍着胸脯,“你,这也太急躁了。”

贺仁惠垂着头,看不清神色。

“那,要不要把朱小姐叫来。”贺妈妈试探道。

“不用,”贺仁惠摆摆手,“她不是一般的聪慧,真说得太透反倒不好,就让她有了猜忌之心就好。”

“是,是看着很机灵,既不拘束也不紧张,既不张狂也不小心翼翼。我看都是二爷把她宠得。”

“宠才让人不知天高呢,她不知天高地厚了么?!”贺仁惠嗤之以鼻,“我看她谨慎得狠。你让朱小姐时常关照她些,免得让我看走眼。”

“不用这么急。”贺妈妈嘴角干裂,她舔舔,“欲速则不达。”

“不能再等了,再等就不成了。”贺仁惠嚅嚅地,“替我更衣,”她伸手解开领扣,“谁耐烦穿成这样,像兰小姐那样,艳而不媚。”

“这是不是太显眼了。”贺妈妈一边手脚利索地替仁惠脱下长袍,“显得我们像打擂台一样。”

“不是打擂台,”仁惠抿抿嘴,眼神森冷,“婆婆死了快五年了,我做什么还要如此委屈。”

饭菜很丰盛。

梅效尤脱了外衣,只穿着西装马甲,一派西式做派。兰清若向他问起了日本的风俗民情,他知无不尽侃侃而谈,兴致很高。

梅效白只不时帮她布两筷子菜,或偶尔加两句轻松的玩笑。

“效尤,你们的婚期订在什么时候?!”梅效尤突然问。

“清若还小,还未毕业,再等两年吧。”梅效白说。

“过年就十七,也不小了,你嫂子十七岁都得琪儿了,还是早些办,”他放下手中的筷子,沉吟着,“梅家子嗣单薄。”

“大哥,”梅效白一把握住梅效尤的手腕,“你这样会吓到清若的。”

梅效尤突然醒过味来,拍拍自己的脑门,“对对对,怪我,有些不知所为,如果母亲还在就太好了。”

桌上瞬间变得沉闷。

“如果老太太在,我可能和老爷也没有相识的机缘呢。”兰清若看着桌上有些恍惚的气氛,轻声说。

其它几人倏地惊醒。

“怎么会,有、、、、缘千里来相会。”贺仁惠结巴起来,“快,”贺妈妈忙递上茶盅,她推到兰清若面前,“我很久没下厨了,也不知手艺如何?!”

托盘上一只陶土双耳盅,盖子上有一眼细孔,隐隐有一股甜香的氤氲之气。

“很香。”兰清若知趣地接过话题,“大嫂好手艺。”

“你是五福人,”仁贺又瞄了眼贺妈妈,“去把老怪家的叫来,她不是蒸了个燕翅羹么,快呈上来让妹妹品品是不是那个味。”

一位三十多岁的妇人有些拘谨地上前福了福,身后的丫头们把白瓷炖盅放在他们面前,炖盅下还燃着炭火,咕咚咕咚的声音清晰可见。

“这是五福菜。”兰清若若有兴趣地瞥了眼那位妇人,“你是五福人。”

“是,”妇人抬起略有些紧张的脸,“我,我家的庄子离兰家不远,我,见过小姐。”

“噢,”兰清若放下手中的汤匙,“见过我。”

“小姐那时候还小,粉堆玉琢一般。”妇人脸上露出一星笑。

“那真是巧,”兰清若看了眼梅香,梅香掏出一块银子塞到妇人手里,“我和梅家的缘分连我自己都不相信!这个燕翅羹我也有些年没吃了,连我娘都嫌麻烦。”

“放心吧,”贺仁惠挥挥手,“在梅家没有什么叫麻烦的,你若喜欢将来就让她去你的灶上,说起来朱娘以前也是那边的、、、、、”

梅效白像没听见一般,梅效尤又皱起眉头。

“老爷太太,秦琼老爷来了,”贺妈妈小声地禀报,“是让他在偏厅等等么?!”

梅效尤有些不快,“原定不是明天么?”

梅效白沉吟道,“都是老朋友,清若如果不介意,不如见见。”

兰清若忙摆手,“我又不是外人!“

“好好好,”梅效尤听了很高兴,“既然如此就请秦老爷进来吧。”

梅效白玩笑道,“一会儿你见了秦老爷就知道他为什么叫秦琼了,他本名秦世,最早还被人叫秦始皇。”

正说着,一位人高马大满脸络腮胡须的男人脚下带风地走进来,兰清若忽地笑起来,”果真是秦琼。”

他穿着墨色长衫,魁梧的肩膀把长衫撑得像一件盔甲,哈哈地走进来,抱拳一揖,“原本打算明天叨扰的,谁知今天恰巧听见梅二爷的未婚妻在,我怎么也得先睹为快。”他朗星明珠般的眼睛毫不掩饰地望过来,虽然一脸胡子,皮肤粗糙黝黑,却端得是一副好相貌,面似满月生辉,眉似利剑入鬓,鼻正口方楞角分明,百步生威,千层煞气。

兰清若的脑子里突然冒出小时候与表哥一起在茶馆听书时的一段说词,“好。”她不由地双手击掌,“真像。”

对面的秦琼一愣,其它人则笑起来。

“这种长相当不了革命党,太张扬,没处躲避。”兰清若笑道。

“的确。”梅效白向秦琼做请,“就他那把络腮胡子就吓死一片人。”

秦琼笑着撩袍坐下,动作行云流水,带着无尽的风流。

“不过,”兰清若还是盯着秦琼的脸上下打量,“先生如果把络腮胡子剃掉,头发再剪短,就会完全变成另一个不一样的人。”

“妹妹说的对,”仁惠噗嗤一声笑出来,“一个俊俏的小郎君,比赵子龙还俊三分呢。”

“见笑见笑。”秦琼眼里掩饰不住诧异,再看梅效尤两兄弟,也是一脸笑容,没有丝毫不快。

梅家的宴席他来过多次,从来就是一派肃穆,像这样其乐融融的场面几乎没有见过,无论是梅家大夫人,还是曾经的二夫人都像泥胎一样,看着美,却都是一副呆相,今天连梅大夫人都一脸喜气。

“先生为什么喜欢这副打扮?!”兰清若还煞有兴趣地盯着他,“世人都喜欢俊朗的容颜,为何这样作践自己,看着、、、、、”她左右看看,“也不是并非自暴自弃的人。”

“我,”秦琼竟然不知如何回答,没人问过这样简单,却又复杂的问题,“我,只是习惯了自己这副模样。”

“妹妹这么说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上次伺候秦老爷梳洗的小厮让管家去买蜀棉,让针线上给老爷做睡衣迎枕,说老爷很讲究这些,面料不好身上痒,还唬了我一跳,生怕怠慢了秦老爷。”仁惠笑呵呵地,“到了梅家,你可不能客气,该要什么就要什么。”

“没有,没有,我是个粗人。”秦琼否定也不是,承认也不是。

刘湘君冷冷地一哼。

“好了,好了,’梅效白扶扶兰清若的肩头,“秦老爷可别怪罪,清若就是个好玩闹的性子。”

“不敢不敢,”秦琼拱拱手,“小姐、、、、、、说话有趣。”他竟然犹豫了片刻。

“秦琼是环球贸易的,替洋人做事,大哥慈安医院的西药进口全靠他周全。”梅效白说。

“我哪敢居这个功,不过是给路易斯当个跑腿的。”秦琼喝了一口酒,看着与梅效白耳语的兰清若,“这位想必就是未来的弟妹了?!”

兰清若莞尔,却并非做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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