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的清晨似乎比往日醒得早,空气中含了一丝瑟缩的冷气。
“软软,起床吃午饭。”厨房传来女人的声音,宠溺的语调。
姜知阮简单洗漱过后早餐还未上桌,她斜倚在厨房门框边,眼睛溢满笑意,“妈,早饭还没做好?”
“都怪你爸,让他找个鸡蛋都快找一上午了,你等着去,我去收拾收拾你爸。”
姜知阮坐上椅子,拿起那张《重庆晚报》,浮光掠影扫了眼标题和图片便又放在桌上。
姜父注视慢条斯理吃早餐的姜知阮,嘴角无声扬起。
姜知阮抬起头,眯着眼睛,“爸你怎么不吃?”
“你吃得好就行。”姜父正襟危坐答道,姜知阮“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阮母斜他一眼,“整天就知道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她说他莫名其妙,她却也莫名在笑。
午饭过后,阮母开始准备年夜饭,姜父同姜知阮贴春联。
姜知阮站在高凳上一手拿浆刷,一手拿春联,颤颤巍巍贴横批。姜父扶着凳子不时出声提醒她注意安全,姜知阮有些好笑,明明随时有危险的是她,姜父却比她还要紧张。
春联贴过后已是下午三点左右,姜知阮投身厨房,姜父却心安理得窝在沙发里喊累。
姜知阮向阮母控告他的罪行,阮母却说,“他都忙了一年了,也确实该歇歇了。”
一直热火朝天忙到晚上七点左右,天已黑透,忽然有人叩门。
姜知阮在厨房内听不真切,姜父喊她,“软软,有人找你。”
姜知阮关掉水龙头,拿一旁备好的干毛巾擦净手后去客厅。
白月光先生穿的又是那件白色羽绒服,长身玉立,温柔如月,桃花眼满蕴深情。见姜知阮现身,他漂亮的桃花眼霎时光彩四溢。
姜父结实的身躯毫无声息将姜知阮遮蔽在身后,他语气故作熟稔,“幺儿来得正好,还有最后一道菜了,快进来洗手等菜上桌。”
白月光先生伸手作揖,“伯父新年好,不好意思我找姜知阮。”
三言两语挑明来意,不急不躁,礼貌诚恳,姜父饶是心中不是滋味面上也不好拒绝。他向后挪动身体,露出一条缝让姜知阮出去。
姜知阮刚出去便被白月光先生拉进电梯,不出几秒便出了单元楼。楼下不比家中,寒风瑟缩,姜知阮只穿了件羊绒衫感觉血液几近凝固。她问,“除夕夜找我有事?”
白月光先生听见她牙齿上下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他解下自己的围巾,一圈一圈笨拙地替姜知阮围上。
他动作稚拙,围巾还留有他的余温和淡淡的奶香味儿。
“给你压岁钱。”
姜知阮细嗅围巾温热的鼻子有点僵,她微微仰头去看白月光先生,“你这压岁钱合适吗?”
白月光先生:“我比你大。”
姜知阮翻了个白眼,“大几天?”
白月光先生用实际行动作答,将红包塞进姜知阮手中。
红包不厚,姜知阮的手软软的。
姜知阮吸吸鼻子,“没什么事我先上去了,天挺冷的你也早点回去。”
白月光先生嗓音喑哑,于无边浓重之夜色中撩人的要命。他说,“那我走了,拜拜。”
他都走出好远好远了,姜知阮又听到他喊“新年快乐”。白月光先生果然料准了她不会立刻上楼。她拢了拢围巾,对着大团寒气喊道,“你也是!新年快乐!”
白月光先生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化不开的暗夜中,姜知阮却肯定他能听到。
姜知阮上楼时阮母正解下围裙搭在椅背上。她转身从酒柜中拿出一瓶白酒和三只酒杯,举着酒瓶对姜父阮母眨了眨眼,笑得灿烂,说,“来呀,今晚不醉不睡。”
姜父起身接过姜知阮手中的酒和酒杯,竖起三根手指,“就三杯,多了不行。”
“切,”阮母撇撇嘴,开玩笑似的一句“老古板。”
姜父牵了牵嘴角,不置可否。
他果真只喝了三杯,姜知阮咕噜噜将剩下液体灌入肚中。她酒量不错,还没醉,只是有些上头。
醉烟朦胧中月光也朦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