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想法,像尖刀在斜割着夙谨沧的心脏,可痛的感觉却丝毫影响不了他,他坐在那里,仿佛静成一座冰雕,或是一具已经死掉的活尸。
连皱眉的力气都没有了,雪小萌大概已经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她身体好冷,若不是圣兽之体,换个平常人来,早死八百年了,她的身体魔化后不仅可以入风,对高温或是极寒都产生了一定程度的抗性,不得不说,魔化后的她,真的强大好多好多。
能让她雪小萌虚弱成这样,只能说,夙谨沧一定是用了极寒之冰冰冻过她全身。
还能说什么?
为了得到,便可以伤害吗?
想笑,笑意太浅,可能旁人看不出来,雪小萌却真的宁静下来——这不像一个十五岁的女孩该有的心境,可她真的做到了,没生气、没怨恨、没指责。
也许,是没有力气吧,但雪小萌自己心里清楚,面对眼前这个叫夙谨沧的男人,她真的不舍指责。
穿越到古元至今,被她伤害的最狠的就是这名叫夙谨沧的男人……还有一个……
司空魔火。
想到司空魔火,雪小萌扬了扬唇角。
“我任你报复……好吗……”
轻轻的几个字,动听极了,像嘤咛,像呵哄,像承诺。
夙谨沧听的清楚,几个字,像溪水一样涓涓流淌进他冰川一般的心田,默默的看着雪小萌,看着她宠溺的,淡淡的却硬是能让他感受到的微笑,夙谨沧的心……化开一角。
他要冰冻她,将这个他可能抢不回来,眼看着就要被司空魔火夺去芳心的雪小萌强行扣留在自己的世界里,直到最后时刻,离开这个属于司空魔火的魔界时……
他要,强行抢回她。
说什么不是原本的雪小萌……那又如何?原来的雪小萌在他宁死也要保护的时候,对他所抱的心思却是利用……相反,眼前这自称是穿越而来的灵魂却可爱的叫他欲罢不能,宁死不肯放弃。
这才是关键。
夙谨沧真正爱上的,只是眼前人儿。
‘别让我……讨厌你……’
‘我任你报复……好吗……’
矛盾的两句话,可夙谨沧就是听懂了——只要别让她讨厌他,她可以任他报复……
问题是……报复,报复什么?
夙谨沧怎么可能怨恨雪小萌?怎么可能对她心生所谓的报复?
还是说……雪小萌误会了?
是啊……想到自己对雪小萌做的事,冰封她……夙谨沧惨惨呵笑,点了点头。
什么时候开始,夙谨沧变成了这样?像司空魔火似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抬眸,夙谨沧望向已在不知何时昏睡过去的雪小萌。
是继续?
还是……
用力吸足一口寒气,夙谨沧缓缓吁息,最终放软自己靠向身后,他,痛皱了眉心。
*
夙谨沧大队人马突然回归,龙鳞王大吃一惊,迎上前去,张着嘴半天,愣是不知道开口该说什么。
自从魔尊驾临,他这一国之君就变的怪怪的了,什么大主都不敢妄做。
司空魔火出宫整整一天了,整夜都没回来,龙鳞王知道他是去找未来王妃——雪小萌了,可他同时也知道,雪小萌极有可能是被夙谨沧偷顺出了宫去。
现在,夙谨沧大大方方的回来了,司空魔火却不在宫里,他该如何应对?
不等龙鳞王思忖出应对的分寸,夙谨沧已经仗着尊前使者的高贵身份,大摇大摆的回去他自己寝宫了,同时回归的还有夜月国魔主……总之,夙谨沧前一天走时多少人,此刻回来就是多少人。
面对夙谨沧大队人马对自己的无视,只是夜月国魔主月蝶影向他点头微笑了一下,龙鳞王一等他们走远便立马派人出宫,去寻司空魔火。
同步,留守在魔王殿的吴令也得到消息,风风火火的便冲向使者寝殿……
可惜,吴令被苏尹人安排的殿门卫给拦在了回廊口。
*
苏尹人在安排侍从整理夙谨沧的寝殿,夙谨沧本人则坐在一若大的书案后静静的看着书,仿佛殿里只他一个人。
月蝶影在书案周围东张西望的走了大半圈,最终停在夙谨沧身旁,她略探头看一眼,看夙谨沧在看什么书,见他无视自己,她便趁机站着不走了,静静的陪着看……
“你有自己的寝宫……”夙谨沧眼睛在看书,嘴里却冷声轻喃。
月蝶影一愣,下秒幽怨的轻抿唇,浅退半步,低眸:“是……”。
说来也奇怪,月蝶影好歹一国之主,虽在自己太公的暗引下偶遇重大事件会特地请示,可多数情况都是她一人决断的,在权威上,她一直高高在上,可只要一落夙谨沧面前,她便柔软的像绸缎,卑微如尘。
当然,可以解释为夙谨沧毕竟是司空魔火的尊前使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月蝶影就算是一国之主,所有臣服于魔尊的国家都变成城级,她也就不过是一臣子了,听命行事,尊敬有礼,都是份内的事。
可月蝶影心里就是难受……难受的不是她一国之主低眉顺眼的恭敬一个使者,难受的是——夙谨沧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夙谨沧心里,真正在他一人之上的,不是司空魔火,而是……
雪小萌。
魔尊的夫人,未来的王妃。
月蝶影走在回自己寝宫的路上,这里不是夜月城,而是降龙城……她不是没来过,只是再怎样,也不是她的家……可走着走着,月蝶影却悲伤的幽幽浅笑——不是她的家,她却心静如水,安宁一遍。
看来,她真是魔障了,就算夙谨沧这样对她,她仍依赖于他,纵使只是在同一个王城里,她都能心安理德。
正自嘲着,随月蝶影寸步不离的一贴身宫女低着头快步上前,凑近她轻声说了些什么,月蝶影没回头,只是侧眸斜瞟一眼,发现侧后方回廊转角那里有阴影一闪,躲了……便唇角浅勾。
这降龙王也是个厉害的主,不敢正面与夙谨沧对上,便派人暗中监视,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