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洪天顺开始组织百姓的疏散。不愧是我们云国的户部尚书,洪天顺做起来效率可真是太高了,几天就把百姓和粮食全都迁走了,一些带不走的东西都给烧了,换我的话恐怕做的没这么彻底。不管怎么说,我集中所有的精力考虑高风的敌情。
洪天顺到达高宁后的第四天,新一批的两万援军到达了高宁,而高风十万大军已经到达了高宁城下。虽然没有四大雄关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但高宁作为天阳镇的北部的第一大关却也有个极强的防御力,其城墙是由花岗岩混合糯米石灰砌成,异常坚固,不是北关镇的那些小关隘能够比拟的。高风人虽然强于野战,但却弱于攻城战,我有自信为我们大云守好高宁。
高风人进到高宁城下后,果然开始强攻,但他们一开始就缺乏攻城武器,再加上高宁城内还有六万多的守军,高风人打的异常艰苦,仅仅为了突破高宁的护城河就死了数千人。城墙上的弓弩和投石机不停的发动着,每次构成的火力网都要带走一批冲锋的高风士兵。情势对云军十分有利,如果不发生什么意外奇袭的话,高风军想要拿下高宁至少要付出数万的损失,这还不包括对付城中的云军。尽管如此,我还是不敢大意,生怕高风想出什么奇谋来,整天住在城墙上,时刻警惕着敌情。
在勉强进攻了三天以后,高风开始试图绕过高宁继续推进,但我是不会允许的。仔细判断敌情后,我没发现太大的危险隐患,便带着三万精锐出城截击高风长队的中端。高风对我的截击是有准备的,在我取得了一小点便宜后,高风的队形迅速调整,蛇头和蛇尾迅速向中间卷来。这也在我考虑之中,便迅速撤退了。由于我经常带领大军出来骚扰一下,打打停停,以致高风的推进十分慢,两天才走出去了一百五十多里。但经过洪天顺的经营,高宁附近数百里已经剩不下什么东西了,高风军的给养什么的已经成了问题,而我反而处在了高风军的背后,成了他们一个巨大的威胁。在我的纠缠下,高风军不能再继续深入了,处于了一个十分尴尬的位置上,终于高风又撤了回去,在高宁以北几十里的地方安营扎寨了,其间当然少不了又和我小打一场。
我基本上可以判断出高风的粮草已经不是很充足了,他们继续入侵已经是不可能的了,现在关键的是他们撤退的时间以及次序了。高风后退时,我也没有主动追击,而是继续抓紧时间为将要的大战做准备,一时间双方相安无事,就像进入了和平时期一样,但我却没放松一丝对高风军的侦察。
我经常带着一些军官到高风军营附近去转悠,希望能够看到一些有用的敌情。眼看一个月就要过去了,不可避免的一战就要来了。这天我又去了,为了避免引起敌人的注意,我只带了十七个人,除了朝廷派给我的三名禁卫高手和周金戈以外,其他十三人至少都是总兵级的官员,周金戈目前在代理我的济州总兵一职,所以他也来了,我也很欣赏他的能力,希望他能够给我提出一些建议。我这样做是挺危险的,万一被敌人发现了,云军的指挥系统很有可能一下子就被打瘫痪了,所以我终究不敢太深入,只能在外围看看。
在离高风军营十几里远的地方,我在地上发现了一堆马粪,我跳下马来,拿出随身带着的一根铁棍翻动起这堆马粪来,和其他将领研究起来。
“看样子这马粪刚有的,普通人已经早就不敢到这地方来了,应该是高风人留下的。从这堆马粪看来,里面都是些杂草的残留物,而缺少专门为马匹准备的食物,看样子高风现在已经开始缺粮了,他们短期内就要撤军了!”周金戈大声说道。
我缓缓点了下头,这也是我的看法,现在的问题是高风人会以怎样的次序撤退,为了防止我军追击,他们总会留下人断后的,我是不是该集中兵力吃掉断后的敌军而放其他高风人回草原呢?
正当我还在思索的时候,褚鸿鹄的一声大喝将我惊醒了。“大家注意,前面有情况!”我顺着褚鸿鹄的示意,在北方天地想接的水平线上看到了十六骑正在朝我们这边疾驰过来。我的眼力可以说是这群人中最好的,我已经辨认出了他们身上的高风军服。这地方仍是十分敏感的,有高风的巡逻兵在一点儿也不稀奇。虽然敌人的数量和我们差不了多少,但我们这边的都是久经沙场的战将,加上褚鸿鹄还有五名中品顶级高手,怕他们做什么。但接下来,我马上发现有些问题,这队骑兵要比普通高风巡逻兵的快很多,他们骑的马比我这边很多将官的都要快,只比雪千里慢上半拍。他们正急速向我们这边驰来,领头的是一名高大的高风将军,他的马身形也很壮硕,但却要比我的雪千里还要快,所以让他冲在了最前面。
“叶……如……欣!”在那队高风骑兵又近了以后,一名原先北关镇的总兵惊讶的叫出声来。在说出叶如欣的名字时,他几乎是用一种发颤的语调,这个人的出现似乎让他想起了北关镇监查使死时的惨状。
在场的人全都吃了一惊,我赶忙向叶如欣望去,他实在太显眼了,几乎比身边的高风士兵高了一头半,我已经算很高了,但在他面前也还要用仰视去看他。除了高这个特点,另外一个就是壮硕了,浑身硬邦邦的肌肉将那套高风军甲胄鼓了起来。如果说谢无疾是杆子的话,那么叶如欣就是一个巨人了,普通人见了恐怕心都会寒的,我也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在高宁这段时间,我经常到下面普通士兵处去巡视,在前北关镇士兵那里听到了很多叶如欣的事迹。这个大力士简直成了北关镇将士的梦魇,每次打仗他都带兵冲在最前面,云军的防线每次总是首先被他给撕破。在这次北关的第一场大战中,云军和高风的前锋军已经陷入了僵持阶段了,在趁着云军波浪式转换队形的时候,他领着一彪人马杀入了云军阵中,击杀监查使,重创副指挥使,幸亏将士用命,拼死作战,副指挥使才没丢掉性命。然后叶如欣又带兵从正面一直杀到云军的背后,然后展开携带的高风军旗,掉过头又杀了回来,云军以为被包围了,再加上副指挥使重伤指挥不利,云军立刻阵脚大乱,高风军趁势进攻取得了最后的胜利。从此我对这个凶猛的敌人更加忌惮,难怪李明英会有测试一下我武功的想法呢。
叶如欣身形如此魁梧,估计身形的移动非常不灵活,我要抓住他这个劣势来攻击。“大家快放箭!”我大喊一声,跟我来的都是些身经百战的将军,射箭的水平就不用多说了。一排箭矢射了出去,我故意稍微慢了一线出手,判断了一下其他人的弓箭落点,这才向叶如欣可能躲闪到的角度发了一箭,希望能阴一下叶如欣,我的箭虽然不是十分准,但应该还能射到他。
但叶如欣完全没把我们的箭放在眼中,扬起自己的鞭子轻松便将我们招呼到他身上的箭矢都给打了下来。我的箭上附有内劲,也被轻易打下,叶如欣也不使用什么巧力,而是直接用自己的内力硬冲散了我箭上的内劲,从这点上就能够看出来叶如欣剽悍的风格了。高风人马上礼尚往来,向我们回射,我们也赶忙格挡,转眼间敌人已经来到了近处,离我们只有十几步而已。双方都停了下来,静静地对峙着。
我原先见过很多身材魁梧的人,但他们都没有叶如欣这般壮硕,眼前这个巨人给人一种大山般的压迫力。配合着庞大的身躯,叶如欣的五官也生的十分大气,组合起来十分耐看,再配上头上的亮银狮子盔和身上的雁翎锁子甲,当真是百步的威风,万丈的煞气。而叶如欣胯下的栗色战马也比我的雪千里大了好几圈,恐怕也只有这匹马能够承担起叶如欣的重量来。看着看着,我不禁生出了一种亲近的感觉,但遗憾的是我们是敌人。
我们双方还没有说话,沈法潇已经纵马冲了出去,口中吼道:“姓叶的,快出来受死吧!”在来北关镇的路上,沈法潇就一直嚷嚷着要找叶如欣报仇,他一个师兄,被派去保护北关镇的指挥使冯渊,在大战中死在了叶如欣的手上。沈法潇和师兄从小在一起长大,后来又一起在禁卫中效力,亲如兄弟。听蒋梦溪说,沈法潇在听到师兄战死的消息后直接哭得昏死了过去,可见他们的感情之深。沈法潇是铁了心要报仇了,但我没想到他会就这样向叶如欣挑战,想拦已经来不及了。对沈法潇来说,最好的对策是选择步战,但他不知是否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居然选择了胜算最小的马战。
叶如欣冷冷看了沈法潇一眼,脸上没有露出任何表情,突然双腿一夹战马,一下子冲向了沈法潇。叶如欣的战马爆发力十分强大,一下子就冲到了沈法潇跟前,而沈法潇也已经准备好迎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