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撤的当天晚上,我睡得非常不好,满脑子都在策划对正华的反击作战,整夜都是半睡半醒的,因为睡着做梦我也在想作战计划,已经分不清自己究竟是睡着还是醒着了。反正第二天早上赵师叔拉我起来(我有早上睡懒觉的习惯,别人不叫是不会主动起床的)练武的时候,我是醒着的。
也许在平常的生活中,我算是个很老实的人,但在战场上我却绝对不是个善类,吃过的亏是一定要还回来的。我起床以后,并没有跟赵师叔去练功,而是召集将领举行了作战会议。我将构思了一个晚上的计划说了出来,被一致通过,然后就是分配任务了,最后就具体行动细节展开了讨论,这个是最复杂的,几乎花了一天的时间,我要制定一个完美的计划,将正华军打入万劫不复之地。午饭是开会的时候吃的,晚饭也是开会的时候吃的,当会议结束时天已经黑了有一个时辰,我又叮嘱他们注意保密后就散会了,各级将领都回去准备去了,明天就要展开反击。一下子宽敞的中军帐里面只剩下我和赵师叔等其他六名侍卫了。
“你今天还练功吗?”赵师叔嚷嚷道。
我此时仍在处理一些批示,听到赵师叔的话后马上明白他老人家已经有些烦了。对他来说,练武已经成了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不耍几下活动一下筋骨实在是件很痛苦的事情,今天陪我在中军帐里坐了一天也太难为他老人家了。“赵老您再等一下,我马上就好!”我赶忙答道,生怕惹恼了这位爷。
在听到我近似敷衍的回答后,赵师叔冷哼了一声,开始在帐篷里面转悠,最后过来看我究竟在忙些什么。在我身旁看了许久以后,赵师叔突然说道:“真服了你了,军营里面五六万人,被你安排的井井有条,打起仗来就像你的手臂般听你指挥,真的很厉害。如果让我来管,恐怕没几天就要闹兵变了。”
“那是那是,要不然天佑帝养我们做什么呢?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元帅的……完了!”我大笔一挥,将最后一个批示写完了,只是笔迹有些潦草,我本来就不怎么样的字显得更难看了,就像个初学孩童写的字。
就在我拿起桌子旁挂着的祥麟剑,准备跟赵师叔到外面练功的时候,突然间外面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喊杀声。那声音是一瞬间炸雷般响起的,冷不丁吓人一跳。我仔细听了一下,马上辨认出了这是将近四万人发出的声音,方向就在军营的东南角和西南角,是正华军来劫营了。在那嘈杂的声音中,透过布制的帐篷,我能看到南面的天空已经被火光映红了,这已经不像是夜晚,而是黎明了。不知道怎么的,在这情况下我又想起了云君,我很想让她看看那种被战火映红了的黑色穹庐,不考虑死亡的痛苦,那实际是很美很宏大的东西。
“老子还没来得及去找你们麻烦,你们到先来了!”我狠狠说道。转眼看了一下,帐篷里除我以外的几个人脸色都不怎么好看,就像是被吓了一跳似的。他们都是禁卫的老前辈了,刀头舔血活到了现在,一个个都身手不凡,接着夜色的掩护完全可以在乱军之中杀出去,他们只是在担心,担心数万云军一下子就被这次劫营给打垮了。这也难怪了,他们这些武林高手对战争的法则并不是很明白的了,为我紧张也是牛在所难免的了。“不用那么为我担心,我是不会输得。虽然我没有料到敌人这么快就会采取行动,但这座军营的布局是我亲自设计的,有专门防范敌人劫营的措施,大家不用急。”听我这么说,大多数人都把心放下了,还有一两个人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正说着,程振嘉突然闯了进来:“报告元帅,正华来劫营了,从西南和东南两个方向进攻的,正华军以骑兵为主力强突,后面步兵紧随,威力十分强大。那群家伙身上还带着硫磺等东西,明显想在我们军营里放火。西南处已经有一寨沦陷,但已在第二寨处巩固了防御,东南处是金戈的地盘,他发现的比较早,正在寨门处与敌军反复争夺,两方都迫切需要援军。现在大营的将领们都在按照您平时制定的应急措施进行调动,马上就可以增援第一线,您还有什么指示吗?”
营寨东南角的地形不是很好,我怕正华人在那里搞什么小动作,就派了最得力的助手周金戈去了,没想到现在还有了效果。我摆了摆手说道:“没什么了,按原定计划行事就可……”
就在这时候,突然在中军帐以北大概半里路远的地方突然又传来了一阵喊杀声,这声音比起刚才那股炸雷般的声音来算是小的了,最多也就几百人,但却带给我一股莫名的恐惧,因为中军帐离南部战线足有十几里,正华军根本不可能一下子突到我眼皮底下,居然在不可能有正华军的地方听到了厮杀的声音,怎能不使我心惊。是正华军吗?他们不可能打得进来;是云军有人闹事吗?不可能打到这么大的规模。
“等一下,你火速找到离中军帐最近的一支部队,让他带两千人来加强一下我的安全。再找人去看看北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打起来了!”我继续向程振嘉说道,心中强烈的不安感让我下了这道命令。
程振嘉听到我的命令,愣了一下,马上朝门口跑去,准备传到命令。我仗着自己武艺高强,身边又有禁卫高手,很少考虑到安全问题,调军队来保护自己还是头一次,而且是在六万大军环绕的最中心处。我能看出程振嘉眼中的疑惑,但与我相处了那么久,他对我的能力具有近似盲目的信任,知道我这么做肯定有自己的原因。
就在程振嘉离帐篷门口还有五步远的时候,赵师叔突然一扬手,朝程振嘉打出了三门金钱飞镖。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飞镖已经飞到了程振嘉的脑后,不愧是禁卫的暗器高手。程振嘉却一点儿反应也没有,他本来能够听到那三枚飞镖呼啸的破空声的,但外面巨大的喊杀声湮没了这细微的声音。
我根本来不及出手阻止赵师叔发镖,更无法击落那三枚飞镖,只能尽可能的发出呼喊:“小——心……”
在那一刻,我真的以为赵师叔疯了,难道他不知道程振嘉是我的好兄弟吗?他自己不也是对程振嘉关照有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