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一晨呵呵一笑,真是捡到宝,大家伙都不敢靠近的宝,一个沉默寡言,半天撬不开嘴的木头,谁知道这木头竟然有一天能开花。
“你们究竟怎么认识的啊?”
“二年级转学认识的。”
那年田一晨跟随父母从老家崇川到了清溪,同为转学生,田一晨说:大家好,我叫田宝宝,很高兴认识大家。
章嘉许迟疑了一下,捧腹大笑,介绍自己说:“我叫章嘉许。”
田宝宝这个名字有那么好笑吗?
第一印象极差,可是后续几天真是跟第一印象大相径庭,除了上课回答问题,他基本不说话,哑巴一般,一张胖嘟嘟的小脸上几乎没什么表情,也不交朋友,喜欢削铅笔,恨不得把全班同学的铅笔都削完。
当年的田宝宝真是一天都不想跟他坐一桌了,三八线画了一条又一条,但是当老师真的把他调走的时候,真是后悔莫及,班级里跟他一样爱干净的男生女生实在太少,田一晨偏偏爱干净。
从小他就跟着妈妈学画画,二年级时候的素描已经画的很漂亮了,在当时的年纪来说,真是栩栩如生了,学街舞就是一个让他开朗的过程,果然还是有效的,学了七年,果然变得爱说爱笑。
“田宝宝,敷衍我们啊,都知道你们是二年级认识的,我问的是怎么在一起的。”
田一晨继续卖关子说:“风陵渡口,一见杨过误终身。”
清溪有个叫风铃巷的老地方,被拆了,建成了游乐场,就是在风铃巷那片游乐场曾经的地基上,那里就是田一晨的“风陵渡口”。
那一天一定是人生中很糟糕的一天了,田一晨在学校被嘲笑了一天,所有人都喊她煎饼小妹,口口相传的都是田一晨的妈妈竟然在校门口摆摊卖煎饼。
吃惊,疑惑,哂笑,才初一的田一晨竟然感受到了内心的脆弱,就像一堵城墙,城墙下的那扇看着坚实的城门,被敌军用粗壮的树干撞了一次又一次,更有甚者用箭射倒了城墙上面的士兵,保护自己的战友攀上城墙,最后内外夹击攻破城门。
郭靖郭大侠,战死襄阳城。
但是小说里的郭大侠为保襄阳,拼尽最后一丝力量也要使出一招“神龙摆尾”,而田一晨一点战斗意志也没有,喜怒皆形于色,颓然丧气的脸谁都看得见,就是不做任何回应。
同样是守城,诸葛亮怎么战胜司马懿的?不费一兵一卒就赢了……
“如魏兵到时,不可擅动,吾自有计。孔明乃披鹤氅,戴纶巾,手摇羽扇,引二小童携琴一张,于城上敌楼前,凭栏而坐,焚香操琴,高声昂曲。”
说来说去就是要守住自己这座城,城内难民无数,无一精兵,要是有把琴,也无懂琴的司马懿,那些带着蔑视的敌人肯定会说:弓箭手,把那个弹琴的给我射下来!
放学之后,妈妈的摊位已经收了,也许早就收了,食材都用完了就只能收摊,一辆三轮车能装下的东西有限,光一个炉子就已经占了大部分的地方。
田一晨茫然地看着摊位空出来的地方,换了个卖花的姐姐,马上就是西方的情人节,姐姐背着书包卖着五块钱一朵的红玫瑰,还得不断招揽客人,为了五块钱要说好几句感谢,妈妈也是这样,感谢着来自他人的慷慨。
顾客是上帝。
那么上帝,会懂得这每一句感谢背后的辛酸吗?
“章嘉许,我今天不想去少年宫了。”田一晨到现在想起来,还会为当年的不懂事隐隐作痛,竟然有那么一丝丝因为妈妈的职业而脸红,只想逃避。
“那我也不去舞社了,我带你去个地方,好不好?”
那个地方还在施工,为期三年,政府批了一大块地,拆除了很多老房子,斥巨资造一个游乐场,章嘉许说他在舅舅那里看到过游乐场的效果图,会有一个巨大的摩天轮,极像伦敦眼,即使舅舅表明这个摩天轮完全没办法媲美伦敦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