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梵小木正在厨房里熬药。
她从包中取出剩余的金丝草,望着炉子上咕咕冒着泡的锅出神儿。
稍微有点纠结,那个东西......到底放不放啊。
思索着便把手中的金丝草扔进锅里,里面的汤水很快华丽大变身,成了浓重的焦黑色。
梵小木这次取了一个小被子,将稍微有些温和的药倒了进去。
习惯性的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她忽然感觉到口袋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梵小木向门口的方向看了看,缓缓把手伸进口袋,掏出一个小纸包来。
这东西,是她从涂零那要来的,那家伙一开始看她就像看智障一样,压根儿不想给她来着。
一开始她刚来的时候,是想“捉弄”兰陵王一下的,不过......现在嘛......
梵小木垂下眸子,捏紧了手中的东西,思虑了一下,她终于把药端了出去。
“兰陵王。”,梵小木“嗒”地一声将杯子放在桌上,显得格外平静。
“这是最后一次了,金丝草只有这些了。”
“要走?”,兰陵王抬了下眼,半晌才吐出两个字。
“嗯......”,梵小木声音很轻,她有些不敢抬头看他。
兰陵王伸出手,在刚碰到杯沿的时候停了一下。
“我喝给你看。”,梵小木端起杯子,捏着鼻子就是一口。
那个味道啊......简直就是......无法言喻的爽!
这么说吧,就好像放了好久烂掉的鱼,把它烤糊了之后再放进锅里炖,有多难喝就有多难喝。
而且还苦的很,比那些中药的味道都大。
梵小木终于明白,为什么金丝草最原始的用途是用来治脚气,就这味道,你用了都能直接盖过那脚气味儿。
“你看......没、没事儿吧......”,梵小木颤颤巍巍地把杯子递过去。
真是......苦得她,口水都控住不住了。
兰陵王盯着梵小木皱成一团的小脸儿,眸光闪了闪,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接过杯子,指尖在杯沿停留了一下,只是靠近嘴唇轻轻啜了一口。
梵小木看他终于喝下汤药,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内心的大石头终于放下了。
管他喝多少呢,反正人家喝是喝了,至于有没有用就不关她的事了。
“那......我去休息啦。”,梵小木伸了个懒腰,装作一副轻松的样子,揽过被子就倒在了躺椅上。
今夜的夜色格外好,兰陵王将灯熄灭并没有去休息,他只是抱着胳膊静静地站在窗前,不时地往梵小木那边看。
不知过了多久,兰陵王见梵小木终于睡熟了,他抬脚轻轻地走到她的面前,一只手撑在身侧,垂眸看着少女熟睡的脸庞。
“扑通扑通......”,兰陵王觉得此刻自己的心跳格外清晰,让他有些慌了神。
他伸出一只手轻轻蹭了蹭梵小木的脸颊,心好像被什么东西重重敲了一下。
“好软......”
怎么可能呢,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心从来没为谁动摇过,甚至对别人连一丝怜悯之心都没有。
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过路人而已,甚至---什么都算不上。
可是为什么......
如果他在见她第一面的时候就了解她的话,他还会这么疼吗?
梵小木感觉自身又被那股莲香包围,她皱了皱眉翻了个身。
兰陵王好像被吓到一般,连忙把手收了回来。
这个常年孤身一人行走在戈壁上的男人,本应冰冷无情,心怀国恨家仇,手起刀落不带丝毫犹豫,但他的心乱了,只要有一丝的动摇,就会在顷刻之间失去所有。
所以不知是什么时候有人闻他这个问题时,这个心怀不惧的大男人只是红着眼,像是自嘲一般地笑了,“我本就失去了所有,如果连她都没了的话,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包括我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