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刑部天牢之中阴气森森,火光照亮牢狱,显得幽闭极了。
两个狱卒刚刚吃完酒,见牢头进来,连忙甩了甩有些昏沉的脑袋,起身打招呼。
“老大,都这么晚了,还下来巡视啊。”
“您放心,有我们两个守着,一个苍蝇都非不进去。”
那一脸胡渣的老头很快在二人喝的微醉的脸上扫过一眼,冷冷道:“你们两个臭小子,一天到晚就知道喝酒,真以为看牢门是件闲差啊。”
二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笑了,挠了挠头。
那老头白了一眼,叹了口气,转身里面走去。
“你们两个跟我来,随我下去巡视。”
二人称是,连忙将牢门锁上,跟着进去。
天牢总共有四层,地面一层,地下三层,每一层都有重兵把守,并且每一层都有二十几个狱卒轮换值班,每一层的门卫自然也是不止两人。
似迷宫一般的天牢,密密麻麻都是牢房,时不时从里面传出阴险的笑声,又有时还会听见哭声,更有甚至会冲到门口,抓着两边的木头,死死将头挤出来,吼上一句:我是冤枉的!
这种事情对于他们而言,早已经是见怪不怪了,一路走来,并不会多看一眼,径直往地下一层走去。
到了地下一层,通道中弥漫着一股酸臭味和霉味,老头对守门人打了招呼,捂着鼻子往里面走去。
那两个醉醺醺的汉子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往常的巡视,都是一间间牢房查过,甚至还会盘问犯人的身体状况,可是今天,这牢头像是心有目标一样,眼不斜视,竟然一直往天牢底层走去,这实在有些让人想不通。
二人在身后窃窃私语,一人不断怂恿另一人上前试探着问问,毕竟他们二人和牢头的关系,算是整座天牢之中最好的,要是真有什么事情,相信牢头是不会对他们隐瞒的。
其中一个瘦高个终于猜拳输了,切了一声,快步跟上牢头,小声问道:“老大,今天是不是有什么任务啊,从进门以来,便看你一脸心事。”
牢头停下脚步,左右各是瞅了一眼,冷冷道:“你们两个算是跟着我时间长的了,这件事告诉你们也无妨。”
他回头看了一眼,转角处站着两个士兵,他对二人使了个眼色,一边接着往下走,一边小声道:“今天我去了趟程大人的府上,接到程大人密令,连夜处死新来的那两个犯人。”
说着话,他从袖中掏出了两锭银子,交到了二人的手中。
二人喜不自胜,可手还未伸出,便意识到了不对,脸上顿时变得有些僵了。
“您是说杀害叶将军得那两位?”
二人的脸色又是一沉,此时已经将手收了回去。
牢头瞅了一眼,掂了掂手中的银子,冷哼一声,又重新揣进了袖中,淡淡道:“怎么了,嫌这银子拿着烫手?”
一人摇了摇头,怯懦道:“大哥,这已经不是烫不烫手的事情了,而是要不要命的事。”
“对啊,您又不是不知道,这让人被关押在地下三层,那里的守门人是尚书大人的亲信何种,那人是各又名的倔梆子,油盐不进,如果没有尚书大人的手书,您恐怕连进都进不去。”
二人说着,已经放缓了脚步,另一人接着二补充道:“况且这二人的身份非同一般,乃是朝廷重犯,多少双眼睛盯着啊,那两个人若是今晚死在牢中,这都不会查,肯定是咱们三个人干的,到时候连逃得机会都没有。”
二人心中泛起了嘀咕,话还没说完,已经停下来脚步。
牢头转身,笑了笑,道:“就知道你们两个没出息的家伙怕死,这点事情我难道想不到吗?告诉你们吧,程大人已经答应了,若是今晚的事情办成,便连夜安排我们离开丰灵成,并且给我们准备一万两白银,保证这辈子都不愁吃穿,到时候换个地方,易容生活,神不知鬼不觉,就算刑部的人知道是我们做的,他们又能到哪里找到我们呢?”
说着,他脸上显现一丝得意的笑。
二人深思之下,点了点头,觉得此计可行。
毕竟面对一万两白银,说不心动,那绝对是假的。
终于,二人还是收下了银两,跟着牢头往最底层走去了。
随着越来越深入,天牢之中的湿气和臭气也是越来越浓,就连通道之中的士兵和狱卒,都是蒙着面巾,来回巡视的。
火把依旧明亮,三人终于来到了最底层的牢门前。
一张桌子旁边坐着一个正在嘬着烟枪的人,那人皮肤黝黑,身躯干瘦,但是手被之上的老茧告诉他们,这个人绝对是一个不好惹的角色。
来到门前,牢头近前客气道:“老何,开一下门,例行巡视。”
何种深深吸了口烟,口鼻之中烟雾吐出,将他的一张脸顿时埋没在烟雾之中。
随着声音响起,烟雾也被吹开。
“原来是牢头啊,可有尚书大人的信件啊?”
他说着话,依旧并没有起身,端着他那只一吃多长的烟枪又深深嘬了一口。
烟雾飘了出来,呛得三人往后退了退,重重咳嗽了两声。
“只是例行巡视,又不是提审犯人,要什么信件啊。快开门。”
牢头有些急不可耐了,试着推了推牢门。
“我看守的这一层都是关押重犯的牢房,若是没有尚书大人的亲笔信件,谁都不能进,这是规矩,牢头应该是知道的。至于例行巡视,到我这一层也是不需要的。”
那牢头似乎早已经预料到了这一点,眼珠一转,随即和颜悦色,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小的布包,递给了何种。
“我就进去看一眼,你要是不放心,尽可在我身后跟着。这是一包上好的烟叶,是我托朋友从鹭州带回来的,你就当行个方便。”
听到烟叶两个字,何种就像是来了兴致一般,双眼猛的一亮,立刻站起身来,迎了上去,笑眯眯的双手接过烟叶,打开布包,凑到近前深深吸了一口。
“的确是好烟啊,如此,那便多谢了。”
何种微微躬身致谢,将烟叶揣进了怀中,又重新坐回了位置上,一脸镇静的抽起了烟。
牢头看的一脸茫然,看了看何种,又转身看了看身边的两个呆子,皱眉不解道:“收了我的东西,你倒是开门啊。”
何种享受的抽着烟,转头冲着牢头嘿嘿一笑,吞云吐雾道:“我是收了你的东西,但是我又没答应给你开门。”
说完,白了他一眼,就像是白了一眼傻子一眼一样,又沉浸在了烟雾之中。
牢头气急败坏,伸出脚狠狠踹了一下牢门,破口大骂道:“何种,别给脸不要脸啊,收了东西,你还敢这样嚣张,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不开门,本牢头的刀可就翻脸不认人了。”
啧啧啧啧。
何种一脸唏嘘,撅着嘴品着味道,眯眼道:“我倒真想看看,是谁借了牢头这个胆子,胆敢擅闯天牢的。”
仓啷一声,长刀出鞘,牢头举刀便要往铁索上砍去。
何种依旧不为所动,半躺着身子,不闻不问。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一身呵斥,紧接着一个狱卒跑上前来,小声说道:“老大,尚书府的李管家来了。”
牢头微微一愣,随即转身向身后看去,只见通道的尽头,正有几人往这边走来,领头的便是尚书府的李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