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活着,大和尚。”
半夏从船上下来融入夜色。
“姜哥哥,你以后不能再收留这种乞丐丫头。”
“附子,你珠钗乱了……”
“啊……”
鹿撞浅笑,自家公子就是这样有趣又机智的替各种人解围。
十里长安街芙蓉铺满金坠玉,远处一顶紫檀嵌珠玉龙纹撵慢慢前来,风一扬,绝世容颜若隐若现,恍若海市蜃楼。
“公子,到长安街了,您要下来看看吗?”姜回过神,已经离开那个水乡两年了,最近做梦总是梦见落水情景。
“不了,先去赴宴。”他很讨厌这种陪笑到故作轻松的场合,只是自当初短发卸任远游后,这是川乌第一次请他回来,他是极念旧的,其实善良到压根无法让人跟勾心斗角中运筹帷幄的一国之相国联系起来。可是,功高盖主也是大忌。
“公主当真是艳压京都的第一美人,要怎样的人才能配上我的宝贝妹妹呢……”星眉剑目,刀削轮廓,气质出尘,一身金雕龙绣万里江山图玄衣,玉椅上坐着的人难得温柔的逗趣附子。
“哼,哥哥还不知道我的心意吗?”附子扔下羽冠,赌气的瞪一眼川乌,川乌笑意凝住。
是夜,觥筹交错,笑语晏晏。皇家盛宴表面祥和一片,实则波涛汹涌各怀心思。
姜坐在角落里,一身绣双鹤荼白长袍,长起的长发随意竖在后面,内敛温柔。
“姜相国,哦,不对,如今是草民了吧,哈哈哈……一别久见呐,今日重逢,实乃落魄,鄙人敬您一杯。”
姜拦下拔刀向前一步的鹿撞:“左大人,这么着急前来拜会姜某,怕是当了某人的出头鸟吧,什么把柄呢落在身后那位……”
“你!你……”左健面红耳赤舌头打结,自己可是知道这姜公子手段,温文尔雅里手腕厉害决断于云淡风轻里,于是愤愤将手边酒盏一饮而尽。
姜只是回身并打算离开这是非地,既然回来了该面对的跑不掉。突然,左键满脸痛苦的倒地:“酒里有毒,毒,你要害我……”他惊恐的看向姜。
“不得喧哗,皇上在此。”姜抬起头,看向那个骄傲男子,早已不是当时少年,气宇轩昂,那样熟悉又陌生。
忽然一个小厮跑出来,跪地求饶:“皇上,皇上,饶了奴才,是姜公子指使的奴才,不是奴才……”姜勾笑,两侧酒窝全显现,宴会来客望着那个本该温暖的笑意打个冷颤。
这种戏码吗?逗孩子的吗?自己竟也能遇上。
姜望向川乌,丹唇欲起。
“喂,你这小厮,不是都给你了夜明嵌珠琉璃镯了吗,你怎么可以出卖我。”身后一个伴粗声的怪异声音响起,姜一愣。那小厮忽然就朝来人扣头:“姜公子,奴才上有老下有小,您绕过我吧……”男装半夏忽然笑起来,蹦到皇上身前:“吾皇万岁万万岁。”故作夸张样模仿其他人跪拜。“皇上请看,这小厮压根不认识谁是姜公子,而且真正的夜明嵌珠琉璃镯在我手上。”半夏露出胳膊,光彩夺目。
她笑着看着川乌,心里想着,幸亏刚才救的那个老婆婆给了她这个,才好来解围。“朕祖母的镯子怎么会在你手上?”半夏睁大双眼。“这是哀家给这丫头的。”
“怎么,阿姜刚回来你们就要赶他走吗?”
“啊,老阿婆,你也在。”半夏开心的向太后挥手,姜这才看清半夏的脸,没有任何尘土的干净的脸,圆圆小小的,可爱又清秀。眉目灵气袭人。
姜在回去的马车上闭眼养身不问一句,半夏撇着嘴仔细看着他:什么嘛,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可以给她提示,可是太憋了好想说话。“那个……”半夏试探开口。
“说吧。”
“什么?”
“解释。”
“不是感谢吗,我那样临阵不慌,英勇救你……”
“跟踪。”
“喂,怎么叫跟踪啊,我这是好心偶尔来看看你,怕你留下后遗症,我这是在负责……”
“留下。光明正大的,就可以。”
半夏吵起的劲头忽然浇灭,是喊她留下?这两年里,半夏本就无所事事,她总把这种回来偷偷查看归结为报恩,但是从未发现自己只要看一眼那双温柔眸子就会安心。其实半夏不知道的是,姜自己并不爱吃的点心花糕并不是无意摆满周遭,每天多准备一份饭菜也并不是等鹿撞,门前长明的灯是怕某人怕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