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木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笑了笑没有说话。
“白长老为何发笑?”荣龘好奇询问。
“殿下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白某没啥太大的理想,只想平平淡淡过一生,别无他求。”白木看着荣龘说道。
“就算白长老不为名利,不想名留青史,为了天下黎民,为了江山社稷!”荣龘情真意切的说道。
“殿下太高看我了,我不过一个刚踏上修行的小学生而已,哪有这么大的能力!”白木笑道。
“你有!我阅人无数,从没见过像你这样的,你是真正的心怀天下,你虽身在一隅,除了出生的阴中县,就一直呆在天山,然而你却仅仅只凭着书中所写就看到很多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你出身贫寒人家,种过田放过羊,你天生就是做官入仕的!”荣龘滔滔不绝的说完自己心中的想法。
却发现白木还是平淡的看着自己。
“殿下你今天和我掏心说了这么多的话,我也与你说说我的看法!”白木说话道。
“长老请说!”荣龘伸手做了个请,坐直身子。
“殿下一直在说造福黎民百姓,那怎么做才能造福黎民百姓呢?”白木开口询问。
“在本宫看来修士修道有成就应该入世造福百姓,留在大山中岂不浪费一身修行!”荣龘回应说。
“殿下认为凡夫俗子就不能做好事情吗。”白木说道。
“凡夫俗子必定能力有限,再加上实力弱又怎能服众呢!”荣龘回应白木,像是学生回答夫子的问题一板一眼。
“殿下觉得我是凡夫俗子,还是修士呢?”白木在次询问。
“长老自然是修士了!”荣龘斩钉截铁地说。
白木听后摇了摇头,说道:“我倒觉得我只是一介凡夫俗子!我本是泥腿子出身,本身天赋资质都属于下等,机缘巧合进入天山,来到天山后更是处处受人排挤,为了出人头地,为了让家中母亲过上好日子,我忍了!”
白木笑了笑,接着说:“殿下说我是真人!世上有哪有真人呢,我表现的这么淡然,是因为我做好忍的准备了,我看那么多的书,是因为我知道自己天赋不好,比修炼我比不过别人,只能在其他地方用功了,要是能像其他人一样修炼,谁又会读那么多无用的书!”
荣龘没有想到白木会说出这样的话,却又不知道如何接下去,没有说话安静的听着。
“殿下说修士就应该管天下事,然而要我来说,修士就应该好好修炼,啥也不要做,厨子就应该烧菜,夫子就应该教书,戏子就应该唱戏,修士就应该好好修炼!”白木说道。
这时荣龘没有拿出学生的姿态,反驳白木说道:“为何!”
荣龘甚至语言上都没有了敬语,当一个人说出的话被否认后,被否认的不仅仅只是他说那一句话,而是他的所有认知,从出生到现在他对世界的价值判断!
我们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对世界认知的浓缩,一但被否认都会不愉快,这与修养没有关系,是每个人的本能。
就像受到伤害的人会主动防御一样。
此时的荣龘没有了温文尔雅,也没有了如沐春风,皇族与生俱来的霸道透发而出,这是血脉里流淌的威严,容不得别人侵犯。
白木直视荣龘,没有因为荣龘的愤怒而胆怯,平淡的说:“人们去花园里赏花,无意中就会把蚂蚁踩死,人不知道自己踩死过蚂蚁,蚂蚁的声音也传入不到人的耳中,谁又曾考虑过蚂蚁的感受!”
“蚂蚁本就该躲在草丛里,走在路上的那一刻它就要做好被踩的准备!”荣龘回应说。
“都曾经是蚂蚁,没有谁必须躲在草丛中,法律不是弱者的枷锁,而是强者的桎梏!”白木道。
“修士们站在最前面,对抗异族打下了太平盛世,难道就不能对这个世界发表自己的看法吗?”荣龘反问白木,说道。
“身为人守护自己的家园,本就是那个人的义务,你又怎知道百姓们没有出力呢!修士们吃的、穿的、用的那一个不是万千百姓手中拿出来的,国家打仗,不需要钱吗?这些钱从哪里来,大风刮来的吗?”白木语气如剑,每一个字都斩去荣龘的一点气势。
等白木把话说完,荣龘身上的霸气全无,整个人反而平静下来,突然起身朝白木行了一礼,深深的做了一揖,这时候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唯有身体能表达本意。
白木稳坐椅子上,受了荣龘的这一礼。
“龘,以前都是从修士角度去看所有事情,今日听了白长老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受教了!”荣龘真情实意说道。
“殿下从小就金枝玉叶,自然想不到贫民百姓家的糟粕了,我之前说话也是严重了,还望殿下不要见怪。”白木说道。
“白长老说那里话,龘还要感谢长老的授教呢!”荣龘笑道。
“只是白长老句句在理,有一点让我始终无法想通,想要请教长老。”荣龘接着说道。
“殿下但说无妨,白木倘若知道定当知无不言。”白木说道。
荣龘沉思一会,开口道:“刚才长老说了,修士就该修道,可若是我们修士都修道了,谁还管这天下事呢,天下岂不大乱!”
“我说修士就该好好修道,可不是说不管事,天下必定多黎民,我们修道之人在修炼上是大家,三百六十行,行行都有人才,对的人坐对的事,而我们修士要做的就是掌握好船桨,控制好方向,制定好政策。”白木回应说。
“好个掌握好,控制好,制定好,这三好要是能做到,何愁天下不太平,百姓不富裕,我人族又何惧魔族虎视眈眈!”荣龘拍手叫好,彻底被白木说服。
就在这时白木却泼了荣龘一盆凉水,道:“殿下莫要高兴太早,话好说,事却不好做,这件事牵扯太多利益,会直接成为修士们的公敌的,真要是做起来那可是千难万难。”
荣龘冷静下来细想,也是,修道为了什么,羽化飞升?只是传说。造福天下?那只是说说而已!真正多数人的想法就是成为人上人,享受世间荣华富贵!
这件事清真要是做了,不是单单得罪几个修士而已,而是正邪两道全部得罪,那时候可真是举世皆敌!
荣龘想想就不寒而栗,打了个冷颤。
两人越说越是投机,荣龘更是推心置腹,把自己小时候尿床的事都说出来。
洞府里的阵法可以看到洞外的景观,眼看着太阳就要下山,荣龘又问了白木一次:“白长老真不打算入仕。”
白木笑道:“我才多大,屁大一个孩子真要入仕,那帮大胡子还不把我吃了!”
两人性格相投,又聊了这么长的时间,也已经熟络,白木说了句笑话拒绝了,倒是引起了荣龘哈哈大笑。
“也是,以长老这个年龄,真要是入仕,还真是轰动呢,不过活佛的师弟,天山的长老都当了,在多个朝廷命官也不是不可呀,父皇求贤若渴,倘若知道长老的大才,一定给给予重用的。”荣龘笑着说道。
“那你是嫌我得罪的人不够多了,不去不去,打死也不去,别一口一个长老,叫我白木就好了。”白木一脸嫌弃的说。
“白兄!”荣龘说道。
荣龘喊了句白兄,原本想称呼白木为白弟的,可是转念一想白木的身份,打消了念头,喊了句白兄。
“荣兄!”白木回应。
二人仅仅握住对方的手,哈哈大笑,缘分就是这么奇妙,有的人仅仅只是见过一面就能推心置腹,而有的人相识一生却形同陌路!
荣龘更是感觉相见恨晚,要是能早点认识白木那该多好呢!
“这个拿着。”荣龘手中浮出一面令牌,抛给白木。
白木接住令牌,看着手里的令牌,令牌成银色,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荣字,背后有龙形图案。
“这是干嘛?”白木好奇询问。
“给你的后路,以后没地方去,来京城投靠我呀!”荣龘嬉笑说。
“那你可要好好的等咯。”白木回应说。
洞外四人眼看着天都要擦黑了,还不见殿下出来,急的站不住脚。
正在这时洞府门白木与荣龘走了出来。
荣龘笑道:“白兄就不要送我了,快快回去歇着吧。”
“殿下是要回迎客峰吧。”白木问道。
“对的,今天要在天山借宿一晚,明天就要回京去了,身体里还有些余毒,早点治好也省心。今日也是特意前来与白兄告别。”荣龘说道。
“那我就祝荣兄早日康复了。”白木拱手说道。
“借白兄吉言,来日白兄去京城,可别忘了找我呀。”荣龘说道。
“放心忘不了。”白木回应说。
“哈哈哈,那就好,告辞!”荣龘笑着拱手告辞,带着四位下属离去,白木往前送了几步,被荣龘留住脚步,这才转身回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