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前一天晚上,熙禾在床上翻来覆去死活睡不着。好不容易才睡着一会儿,熙禾就被小桃拉起来了。此时天刚亮。
哪个新娘子是像她这样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的?
“小桃,再让我睡会儿。”熙禾撒娇。
小桃和另外两个婢女将她从床上拖到梳妆台前,一个给她梳头,一个给她洗脸,一个扶住她肩膀不让她倒下。“小姐,哪有新娘子成亲这日还要赖床的?”
熙禾竟无言以对。
有经验的喜娘匆匆赶到,用五色绵纱线为熙禾开面,疼得熙禾倒吸几口凉气。
“小姐,这可是甜蜜的痛苦。”小桃笑道。
“嗯……甜蜜……甜蜜……”熙禾抽了抽嘴角。
洛云霏从门外走进来,拿过一把桃木梳为熙禾梳头以祝福。她甜甜地笑着随着手上的动作轻念:“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
古人嫁衣穿起来十分复杂,熙禾又不会穿,只能任两个婢女摆弄。火红妖娆的锦缎嫁衣拖到地上,裙身的金色凤凰由十二位经验丰富的绣娘以宁绣工艺用金色丝线密密绣成,裙摆的下方绣有荷叶、蝴蝶、鸳鸯,霞帔上朵朵梅花绽放,寓意尊贵吉祥、百年好合,庄重精致的凤冠上的流苏因为熙禾的轻微动作而晃动。红妆的步骤同样繁杂,施粉黛、摸脂粉、化黛眉、染额黄等等缺一不可。
熙禾再度看着铜镜中娇俏绝美的人时,都快认不出自己了。肤若凝脂,气若幽兰,清澈明净的双眼中带着暖暖的笑意,像梦境一般美好得不真实。
“果真如世人所说,女子出嫁这一天都是最美的。”洛云霏说,眼中难掩羡慕,她的心上人,什么时候才能开窍啊?
对啊,最美的时候。熙禾欲哭无泪,她十七年来最美的一次也可能是她一生中最美的一次,竟然是因为她要嫁给薛北辞。
祁王府的喜娘已到,在门口喜庆地喊着:“花轿来啦!新娘子可以上轿啦!可别耽误了吉时!”洛府的喜娘为熙禾戴上一层红纱,领着熙禾出门,小桃陪在身后。洛翰老将军、洛夫人、洛青寒都在门口等候多时为她送别。别人家送女儿出嫁都是叮嘱女儿要三从四德、相夫教子,唯独将军府送女出嫁,洛翰带头嘱咐:“若是祁王敢欺负你,一定要告诉爹,爹为你出气。”
洛夫人揩了两滴眼角的泪,养了半年多加小时候照顾了七年的女儿就这样被祁王拱了:“祁王若是待你不好,后娘教你如何休了他个混账。”
洛青寒还能想起她七岁前蹦蹦跳跳的欢脱模样,心中也有些不忍,语重心长地建议:“祁王若是让你感到委屈了,尽管回家,我和云霏都支持你。”
洛云霏两眼泪汪汪已经说不出话,只能点头表示赞同青寒的话。
“新娘子上花轿啦——别误了时辰。”喜娘再次催促。
熙禾向他们道别,依依不舍地走上花轿。
新娘子上了花轿,轿夫们便在喜娘的催促下抬起轿子赶往祁王府。
轿子一路颠簸,熙禾的心却难得再次沉静。迎亲队伍所行之路上铺洒满娇艳的花瓣,喧闹喜庆的奏乐声引来街市百姓争相观看,士兵们站在道路两旁井然有序地站着以维持迎亲道路的通畅无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