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完冰箱心情畅快多了。
陆然舒舒服服地坐在床上,腰后垫着柔软的羽绒枕,背靠在床头的木板上,他没想到隐蔽所会是如此偏僻的地方,现在肚子有些饿了,房子里没有吃的东西,心情又开始坏起来。
门外有辆汽车停下来。
KK推开门拎进来两个大塑料袋,装着各种吃的穿的用的东西,冲着床上的陆然大声说:“外边车里还有,你快去拿进来。”
门外的汽车后备箱高高地翘起,满满的装着啤酒饮料大桶纯净水这些重东西,陆然把它们搬出来,底下还压着个透明的塑料包,装着指甲钳剃须刀牙刷牙膏这类易丢的小东西,旁边还有几件换洗的内衣裤,这女人对他还挺细心。
他抱着东西进来扔到沙发上,KK在厨房里大声问:“冰箱怎么不见了?”
“扔了,里边的东西都臭了,你们也不收拾就那么搁着,我懒得动就扔到后边山沟里。”陆然坐在沙发上拿出罐啤酒打开。
KK指着厨房地上的肉鱼蔬菜大声嚷:“你有病啊,有气也别朝冰箱撒,这些东西放哪?”
晶莹的啤酒倒入杯子里,陆然拿起来喝了一大口,沾着白沫的嘴角嚼着红肠说:“现在天凉,撒点盐几天都坏不了。”
KK走过来猛踢他坐的沙发说:“你去搬回来,肉和鱼撒盐,鸡蛋蔬菜也能撒盐?”
陆然挪开屁股换个位置坐:“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们可以再去买一个。”
KK瞪了他一眼嘟囔着回厨房。
一顿简单而丰盛的午饭,都是袋装食品和方便面,陆然吃完抹抹嘴去了趟厕所,就回卧室倒头躺床上,也许是酒精起了作用,很快他就打起呼噜入睡。醒来的时候窗户是大开着,窗帘都不见了,卫生间里的洗衣机发出沉重的声音,KK换了身便服头上裹着毛巾正忙里忙外的打扫卫生。
因为充足的睡眠,他感觉很舒服,靠在床上懒懒的心情很好,叼着烟四处找火找不到就隔着门冲忙碌的KK大声说:“你把沙发上的打火机给我。”
KK拿着打火机进来扔他脸上,转身又出去,他拿起打火机看着她背影笑:“我觉得你现在是最美的人。”
KK停下脚步但没回头,只是停了一下就离开。
他点燃嘴上的烟抽着,电话铃声响起,是KK的手机,她谨慎地拿起电话看上面显示的号码,响过很久后才小心地接听,电话贴耳朵上不说话,最后只是简单答应几声就挂断。
她坐在沙发上很久才开口:“院长跳楼自杀了。”
陆然无奈地笑笑,说:“谁动得手,是你们还是别的什么人?”
“没空跟你废话,你最好也改头换面,你的脸杀手也看到了,很可能就是他们下一个目标,化妆用具我都带来了。”
KK打开一瓶可乐看着他说。
“梅先生的手下现在怎么样?”陆然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说。
“尸体找到后他们乱成一团,有好几笔劳务费压着没给,都吵着分东西散伙,‘罗刹’刚刚派人接手了,我想很快就会稳定下来,而且集中力量对付我们。”
KK低头捏着可乐罐发出单调的声响,两只腿翘着叠在一起不停抖动,坐在沙发上陷入沉思。
“你说他们接下来会做什么?”陆然看着KK说。
“当然是对付你,你会成为他们的免费目标。”KK轻松地说。
“‘罗刹’的人会这么想,石泽绝不会,他很清楚我只是个受雇佣的角色,不会把精力分散在我身上,相反会集中力量对付你们。”
“你好像很了解石泽。”KK略带讥诮地说:“你现在走出这个门,我保证很快就有人找到你,并毫不留情地向你开枪。”
“如果找不到呢?”陆然笑着说:“他就不会在我身上浪费人力,而是全力对付你们,派出源源不断的枪手不分白天黑夜朝你们开枪,那时候你们的日子就会像过年一样热闹。”
“你究竟想怎么样?”KK懊恼地说。
“我要钱,大笔的钱,足够我后半辈子可以天天搂着不同女人睡觉的钱,不用再干现在这倒霉差事。”
“好,我答应你。”KK很痛快地说。
“我还没说多少钱,你就能做主,看来你跟胖子的关系不简单,我以后想在你们手底下混,得多拍你马屁才行。”
KK不想跟他废话,从沙发上拿过包打开,拿出张照片走进卧室递给陆然,陆然接过来仔细端详,是个眉骨和颧骨很高,眼窝深陷,嘴唇很厚,毛发非常浓密的男人,两只粗重的眉毛相互绞着,眉心间凝聚着浓重戾气,乍一看像只脸型怪异的猩猩。
“沈腾,三十七岁,曾有两次杀人前科,都因为证据不足释放,现在是石泽的司机兼保镖,未婚,长期与多名情妇保持亲密关系。”
KK一口气把手里可乐喝光,把罐子捏扁投向垃圾桶,没投中落在地板上,走过去拾起来再投,还是没中,只好老老实实地拾起来放进去。
陆然看着照片说:“他平时都住哪?”
KK从包里又拿出一张照片递给陆然,是个漂亮的女人,瓜子脸,披肩发,化着若有若无的淡妆,样子很清纯,像个刚出校门涉世未深的女学生。
陆然拿着照片看着说:“她是沈腾的情妇?”
“是沈腾最喜欢的情妇,两个人在一起好几年了,把他拴得牢牢的,朝九晚五准时出门准时回家,很少出去鬼混,像是换了个人。”
KK有些酸酸地说:“你们男人是不时都喜欢这样的小姑娘?”
“你也不是很差,就看跟谁比。”陆然看着照片久久不愿放下。
“和她比呢?”KK坐在沙发上问:“我们俩差距大吗?”
“你就别自己找不痛快了,问点别的,比如说你们俩谁比较成熟,我肯定说是你,成熟的女人同样充满魅力。”
KK拿起手机屏幕照自己的脸,瞪着陆然说:“你不如直接说我老,她显得年轻。”
她恨恨地说:“她已经二十五岁,也不算太年轻。”
陆然笑笑不理她,久久盯着照片上的女人。
沈腾的情妇叫周玉子,住在靠海临江独栋的威尼斯花园小区别墅里,凭她过去做三流演员时的收入,干上五百年也买不到这么豪华的房子。房子是沈腾送给她的定情礼物,房产证上只有她一个人的名字,而且做了财产公正,就算日后两个人分手房子也是属于她的。
两个人吃过晚饭,KK给陆然化了副新妆,黝黑的脸膛上有道长而深的刀疤,从额头到嘴角斜着劈下来,整张脸因为刀疤变得扭曲狰狞,刀疤到嘴角处豁开个窟窿,呲出嘴里的黄牙,对着镜子仔细端详,就算十分熟悉他的人,看到这张脸也不会想到是他。
窗外的天空已经完全黑了。
陆然开车到周玉子家附近已经是半夜,江水滔滔,秋风凛冽,他坐在车里觉得即将到来的冬天会比往年冷。
马路上一个人影也没有,他两手插口袋里若无其事地下车,走到别墅墙角下弯腰系鞋带,确定周围没人后纵身翻过墙头落在院子里,脚上穿的软底鞋一点声音也没发出。
他轻捷地像只猫,可还是惊动了墙角虎视眈眈的恶狗,两脚落地的瞬间突然扑过来,没有发出一声吠叫。他身上穿着风衣,看到狗不慌不忙撩起衣襟把它罩住,一手掐住狗颈,一手抓住狗后胯,拎起来围到屁股下用力坐下去,不一会就狗就断气。
他把死狗放回墙角的狗窝边趴着,看上去像是在打盹。
他蹲在狗尸旁观察四周动静,特别是阴影中不起眼的闪光点,那很可能是隐藏的摄像头。楼上的窗户亮着灯,靠墙投下一圈深深的阴影,他在阴影里靠近外墙扶梯慢慢爬上去。
他就像壁虎一样伸开四肢迅速爬上二楼的阳台,回头望望院子里游泳池和网球场,一点动静也没有。
眼下这天气,游泳池里没蓄水,网球场里的球网也摘了下来,院子里空荡荡的。
虽然没有摄像头可他还不敢掉以轻心,到了门边不敢贸然去碰,很多房子的安保系统会在门窗上接通微电流,贸然触动会引发报警装置。他很熟悉这种报警装置,从口袋里掏出准备好的前段套着绝缘塑料的金属钩子,对准门锁位置探进去轻轻拨弄几次,门锁悄无声息地打开。
门里没亮灯,亮灯的窗子不在这边,他走进去发现这是间储藏室,他在储藏室里站了会,门外有脚步声接近,急忙闪身躲在门后,一个女佣模样的中年女人嘟嘟囔囔地推门走进来。
他躲在门后看着女佣背影,女佣嘴里不停发牢骚,都是埋怨女主人的话,各种乡下妇女诋毁女人名誉的词都从她嘴里低声咒骂出来,他站在门后听得津津有味。
“什么人?”
女佣转身看到人影,张大嘴这句话还没说出口,陆然的手刀就落下,劈在她的颈部,臃肿壮硕的身躯倾倒在地板上,发出沉重的声音。
幸好没有惊动别墅里的人,也许他们认为这女人在发脾气,碰倒了储藏室里什么东西也说不定。
别墅里静悄悄的,陆然脱下鞋走出去挨个房门路过,很快就走到餐厅门前。餐厅里亮着灯,桌上放着一瓶昂贵的法国红酒,已经喝了大半,另外还有几个盛着剩菜的碟子,桌上一片狼藉的样子,显然刚才有人在这里饱餐一顿。
他朝前走来到卧室门前,门没上锁,敞开条小小的门缝,他把门轻轻再推开点朝里窥视,看到一张宽大豪华的双人床,床上有个女人穿着半透明的蕾丝睡衣脸朝里躺在床上,像是已经睡熟了。
沈腾不在床上,按照KK的说法他早该回家来,现在或者躺在床上陪这个女人睡觉,或者跟这个女人寻欢作乐,而不是只留下她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