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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愤怒的绽放与凋零

段修是带着平静回来的,段修是安然无恙地回来的,段修是、段修是一个人回来的……

当岚月看到孤零零的段修后,她明白了一切,不由自主地,点点雾气铺在了她的眼角,但她却笑了,笑得很开心:“回来就好,你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在孩子们面前,身为姐姐的她不能悲伤。

但岚月没有意识到,在死疫岛上长大的孩子们,远比她想象的坚强。

小鼻涕慢慢抱住岚月,她不是在请求岚月的抚慰,她是在安慰岚月。

段修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的目光最后汇聚在了一点,汇聚在了角落里的小泥巴身上。

‘锵~’

插在地上的匕首被段修拿起,他开始向小泥巴走去,他的表情、他的动作已经说明了很多,他想做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岚月察觉到了段修的作为,她急忙挡在了半路上,开始向段修承认错误:“段修,等等,刚才、刚才都是我的错,都是我,都是我的原因,要不是我非要让大家平分,也不会……小泥巴还只是个孩子……”

段修握紧了手中的匕首,紧盯着岚月、话中带着些决然:“是,你也有错,然而我不是女人,也不是姐姐,我没办法教你正确是何物,小泥巴不同,我现在是他的养父,王羽拜托我照看他们,给他们吃喝就是照看他们吗?光给他们吃喝,那我跟饲主有什么区别?”

段修绕开了岚月,一步步靠近了小泥巴,对小泥巴来说,此刻的段修比之远古的巨兽还要恐怖,他不断向后挪动着、不断求饶着:“修、修叔叔,我错了,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放过我……小鼻涕!帮帮我,他、他会杀了我的!他不配做一名父亲!他是杀人犯!”

“哦?”最终,段修还是走到了小泥巴面前,他把匕首插到土地里,扫视着岚月身边的小鼻涕说道:“没错,我是杀人犯,你们的父亲就是我杀的。”

“看吧!我就知道!你这个怪物!小鼻涕!你看吧!”小泥巴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般,疯狂自得地笑着。

然而,小鼻涕反而后退了两步,此时的她很平静。

这个场景令小泥巴绝望了:“喂!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跑?他杀了我们的父亲!我们不是家人吗?你为什么要扔下我?!”

段修慢慢地将手中的木炭撒到周围,这是为了掩盖气味,他接下来做的事情有一些血腥。

‘砰~’

段修用力揪住小泥巴的头发,随后将自己的额头抵在了小泥巴的额头上,两人的视线相交了:“我为什么要杀你父亲?你的父亲,为了让你们活下来,为了让这座岛上的孩子们活下来,他自愿被我分尸,因为只有这样才可能击败克拉克……可你呢?”

听到这里,小泥巴的眼神开始不断地闪躲,段修用力地将额头撞击在小泥巴的额头上,让他的视线再次对准自己。

“看着我!”匕首被段修慢慢拔出,他的声音中已经充满决然:“你是一个男人,以后将会承担保护家人的重任,可是你呢?你现在因为自私,你就杀死了你的家人!杀死了你的手足!既然如此,你就要承担应有的责任……这把刀不久前杀死了你的父亲,现在,它将会杀死你……”

这句话几乎宣判了小泥巴的死刑。

“不要!修叔叔,我错了!我错了!”小泥巴的眼泪好似小河一般,但这只是害怕的眼泪罢了,其中没有一点儿悔意。

岚月紧紧搂住小鼻涕,她没有开口阻拦,她知道现在谁也阻止不了段修。

但真的是这样吗?还有一个人,那个人可以阻止段修……

匕首被段修高高扬起,就在他要刺下去的时候,一只手抓住了段修。

段修蓦然回首,接着,他愣住了。

点点月光汇聚成一个人,汇聚成一个女孩,她不漂亮,但很可爱,这里所有人都认识她,她是小辫子。

“小、小辫子……”段修难以置信地伸出手,想要触摸女孩,但他的手却直接穿了过去:“怎么……怎么会……”

月光形成的小辫子微笑着,比生前更有气质了,她慢慢走到段修身边,用手隔空抚摸着段修的额头,就好像在安慰一个孩子。

虚幻与现实的差距在这一刻被粉碎了,这里是游戏吗?是的,这里是游戏吗?不仅仅是。

喉部的肌肉慢慢收缩,段修不断吞咽着口水,但却无济于事,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堵住嗓子一般,段修的喉结不断起伏着:“呃啊!呃啊!你不想让我杀他?”

小辫子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段修,但段修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泪水不断滴落在地,与之同时落下的是皎洁的月光,在段修抛弃杀意留下眼泪的那一刻,小辫子消失了,但光辉没有就此散去,而是在地上凝聚成一株植物,段修认识这种植物,它就是人面草。

在小辫子出现的那一刻,岚月就已经陷入了震惊中,眼前的一切都已经颠覆了她的认知:“竟然有了灵魂!无间地狱里的执念幻象竟然有了灵魂?!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已经开始独立了……”

晶莹的人面草被段修小心翼翼地收入怀中,他转身面对着小泥巴,现在的他已经没了杀意,剩下的只有慈爱:“小泥巴,过来。”

点点欣喜飞上小泥巴的眉心,他激动地爬到了段修脚边,好似一条狗般摇尾乞怜:“修叔叔,我、我以后一定什么都听你的,绝对!”

然而,令小泥巴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噗嗤~’

匕首划过,鲜血飞溅,小泥巴迷茫地看着地面,那里掉落着一根手指,那是他自己的食指,没过多久,疼痛直冲小泥巴的脑海。

“啊!啊!啊!我的、我的指头!”

段修扔下手中的匕首,轻轻捧起了小泥巴的脸颊:“刚才是我错了,我刚才是抱着愤怒来惩罚你的,但现在的我已经不一样了,我现在是作为一个父亲惩罚你,这一刀,是你应得的,你懂了吗?既然做了错事,就要承担后果,人人皆是如此,你懂了吗?”

因为疼痛,小泥巴的身子不断颤抖着,但他此时硬生生地压住了惨叫的冲动:“是、是,修叔叔,我、我错了,我会改的……”

但结果,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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