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雁跪倒在地上,耳边响起紫鹃离开是交代的话‘一定不要叫这事不了了之,将此事在老太太面前闹。万不可先在别人跟前提起。’
雪雁一咬牙。边磕头便道:“老太太,你可要为我们姑娘做主啊,那些人哪里是奔着那些财去的,那是奔我家姑娘的命去的。”
贾母手越发的颤抖起来,嘴张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一双眼直直的盯着贾琏。
贾琏吓的直冒冷汗。道:“老祖宗,那贼人恐是想携了林妹妹做要挟的,实属当时情况太危机了,我竟不曾将林妹妹救起,真真是该死。”
雪雁低头暗笑,这琏二爷竟这般糊涂,哽咽道:“那会子,我和姑娘还有紫鹃在船舱里头,是那贼子押了琏二爷等人进了船舱的。此事王嬷嬷也知。”
王嬷嬷并不知如今雪雁这般说是为了什么,还是起身跪下道:“确是如此的。”
贾琏也皱紧眉,脸色昏暗道:“确实如此,那贼人擒住了我,不过昏暗之中我虽逃了开,却还是避之不及,后背中了剑。”贾琏又磕了磕头,后背醒目的剑伤刺得雪雁眼痛。
她不知道贾琏是何时受的伤,一时也哑口,不知该说些什么。
“那贼人见面,只字未提财,老太太可要细查,试问哪个贼子只要命却放着满舱的行头不去要的。老太太可要为我们姑娘做主啊,只怕那贼子不但是是盯着我们家姑娘,更是盯着贾家去的。”王嬷嬷说罢,也跟着跪下来哭道:“老太太可要为我们姑娘做主,我们姑娘实在是太可怜了。”
说话间,两人已将黛玉称为我们姑娘。
王熙凤听罢,狐疑的看着贾琏,贾琏并不看她。到底姜还是老的辣,王嬷嬷的一席话细酌之下却是极有理的,贾家的船只与别处不同,来往不论是谁。透过那个大大的贾字便可分辨。如今贼人公开打劫,实属不把贾家放在眼里。若论单单几个贼子岂是敢的,只怕后面还有更强的人撑腰方才敢的。照此说来,林姑娘是为了贾家枉死的?
贾母并不言语,只听他们一言一语的说着。心里苦极涩极。一身的气力都消耗了一般,动了动唇,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王夫人见了,忙叫鸳鸯搀着贾母道:“快扶老太太进去休息,快......”一面哭着对贾琏道:“你们一个个的都是叫人不省心的。”
贾母任由鸳鸯扶着,她累了,真的太累了。如今却是怕无脸见贾敏,自己最疼爱的小女儿。如今人都死了,贾母又一瞬间想照着贾琏背部的伤又狠狠的再加上一剑。是他护的不周全啊,是他护的不周啊。
想罢,贾母身子一歪,昏厥过去。
王夫人一惊道:“快去请太医来,一个个的还杵在这里做什么?银钏儿,把雪雁,王嬷嬷带到潇湘馆去。”又一面对王嬷嬷道:“好好的,不许生事儿,林姑娘这边我们自会商量出一个法子,你们只别管,至于你们......”王夫人顿了顿道:“如今老太太身上不好,只得醒了再与你们一一算。说话处事,一些规矩都不懂,没来由的叫人不自在。老太太要有个什么,仔细你们的皮,切不可在浑说。”
宝钗站在一旁,也不敢说话,只等银钏带着吓坏的雪雁回到潇湘馆才悄悄进去瞧了。
“快别哭了,好好的眼睛,在哭下去可不好了。”宝钗轻擦去雪雁的泪道。
“宝姑娘可知我们姑娘可怜?”说罢又泣不成声。宝钗也跟着泪如雨下。
“出了什么事,你只管跟我好好说了才是。”
雪雁听罢,脑里不住响起王夫人的话,不觉有些卷缩。
宝钗见罢道:“你只别怕,我是定不会与外人说道的。”
雪雁出神了半晌,也不知在想写什么,宝钗也并不催促,只在一旁默默的等着。好一会儿,雪雁才下了好大决心一般,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讲与宝钗听。
只是雪雁年纪略有些小。自然也说的不全面,若非今天亲耳听见她说出的那般话为黛玉出头,只怕她现在还是不信的。
宝钗又坐了些时候,略理了思路,半晌皱眉起身道:“雪雁,我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一双小脚也是走的飞快。雪雁还不及应,就见她已经出了潇湘馆。
雪雁开始有些后怕。
“你跟我说实话。”王熙凤道。
王太医这边看过了贾母,只说是悲从心来,恐得慢慢调理,又开了方子,叫人熬了去。
王熙凤趁机叫王太医也帮贾琏看看,三人便也回了房去。
王太医一挑眼,又一瞬间缓了过来,将药给贾琏敷上道:“不碍事的。”
王熙凤笑着将王太医往外间请,贾琏急穿上衣服,也想跟了出去。叫平儿给拦下了。
“你只实话说,琏二爷的伤是如何的。”
“这......”素来听闻着贾府琏**奶最是心狠手辣的,如今听她如是问,王太医也并不想拱作揖道:“琏二爷这伤并不到筋骨虽说流血不少,虽伤口极深,却也只算是皮肉之伤,是不打紧的,奶奶还请放心。”
王熙凤沉吟了会才道:“若有人问起,你便将琏二爷的伤说的重一些,如何说,你是太医自然比我更懂些。”
王太医唯唯诺诺的点点头。
“对了,老太太问起也是一样的。”
王太医又答应了声才走了。王熙凤又叫平儿出去把着们。黑着脸坐在榻上。手里摆弄着佩挂的玉坠儿淡淡道:“说罢。”
“这......说什么呢。”贾琏脸上挂着一丝苦闷。
“奶奶,二老爷叫人传话,说是北静王府有人来了。说要见二爷。”
王熙凤深锁着眉头道:“你刻惹上北静王了?”一面又服侍贾琏穿好衣裳。
前厅北静王传见,她一个妇道人家自然是不便去,只能留在一边干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