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无人再敢出手,海面上陷入了诡异的平静。
一巴掌将九煞的高手拍入海面生死不知,闯入“联军”战阵之中如入无人之境,三大势力强者联手布局也未能将其镇压。在场的所有灵能者都不禁产生了一种心灰意冷的感觉,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这个一身黑衣的年轻人还能带给他们怎样的“惊喜”。
鲍尔见局势不妙,一咬牙高声喊道:“这小子已经是强弩之末,大家一起冲上去,必定可以将其除之而后快!”
但这一声鼓舞响应者寥寥,其中多半还是泰坦族此行随军的成员。鲍尔见状只有深深的无力感,大家说是“联军”,其实只是浅淡的合作关系,没有谁能够真正领导他们,更不用说下达命令。无奈,这名泰坦族大汉狠狠一咬牙,猛然发力彻底将脚下货轮踩入水中,魁梧的身躯高高跃起,飞掠向海面之上的那双巨手。他在半空中高喊道:“夏尔马大师,锢灵教的朋友,我们一同会会这小子如何?”
夏尔马乃是般若众此行的带头人,锢灵教的人自然就是之前操纵那些诡异锁链的家伙了,再加上泰坦族的鲍尔。在场的灵能者中除去已经群龙无首的九煞杀手之外,就只有这三个势力的带头人最为强大。所以鲍尔这一句话既是在给其他灵能者壮胆,也是赶鸭子上架免得到最后只有自家吃亏。
但不得不说鲍尔虽然外表粗犷,但的确是精于算计。这两方势力当中,一向宣扬悲悯舍身的般若众自然无法拒绝这个提议,否则就是往自家的金字招牌上泼脏水。而锢灵教虽然并不在乎这些虚名,反正他们的名声本来就是臭的,但却架不住当年与K结下了根本无法化解的死仇——上一代教主被重伤后不治而亡,五位长老被当场击杀,教中年轻一辈被屠杀了三分之一。因此这帮行事全凭好恶的怪人自然更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所以在鲍尔出言撺掇之后,海面上再度跃起四道身影,其中一名僧侣身穿金红袈裟,另外三人披着墨黑斗篷,各自飞掠上那座被K生生削出来的平台。
而一身黑衣的K依旧站在那里,就等着敌人送上门来。他一手提着那支曾经在晨曦城射手宫内使他陷入失控状态的转轮手枪龙舌兰,一手反握着一柄通体漆黑毫无装饰的三尺长剑,一言不发气息阴沉。
刚才他先是借助龙舌兰释放“无间”之火破解掉锢灵教赖以成名的锢灵锁,随后用所有能够调动的黑炎运用天地元炁压缩凝聚成这柄剑,然后才能一剑破局。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人会比他更了解这种独属于“愤怒”之灾克罗多的无间黑炎,也没有第二个人类能够使用这种火焰。这种名为无间的黑炎其实并非火焰,本质上也是一种灵能的表现方式,而其唯一的特性就是“腐蚀”,腐蚀掉一切带有灵能的生物。而世界上唯有天地元炁能够将其控制在不生不灭的状态下,而K少年所学长安太学炼炁之法对此也算是对症下药,这也是他不会使用任何西方魔法和炼金术的原因——既是不能学,也是不必再学。
不过几次呼吸的时间,“联军”的五个代表就已经登上了平台,一眼就看到了原地静待的K。只是没等他们说话,K居然第一次主动开口说道:“你们与我都是死仇,所以没必要废话了。你们如果能够杀死我,没有人会再找你们报仇,如果你们没有做到,从今往后也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这五人听完这话都愣了一下,随后便怒极。原因很简单,这五人的年纪不管是谁单独拎出来都要比只有二十四岁的K高出不少,尤其是般若众的夏尔马大师如今已是百余高龄。而在灵能界中,资历就是除了实力以外衡量一位强者的第二指标,所以鱼龙混杂的灵能界中的论资排辈比普通人社会中还要严格许多。如今这些长者却被一位年轻人以如此命令口吻对待,心中的不爽可想而知。
事已至此,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所以这五人也不再多言,直接蓄势准备动手,这时候的他们倒是浑然不觉联手对付一个小辈是什么不要脸面的手段。K浑身气势一凝,自身灵能波动并无反常之处,但在他周围却逐渐涌起一道道淡青色气旋,分明是长安太学引以为傲的元炁调和之法。
从六年前他孤身下骊山离开长安后,就不再自称太学弟子,不再用剑,也不再使用正统的元炁调和之法,这是他在那座后山孤坟前许下的誓言。但今天他却打破了这些,不是为了与那段过去和解,而只是为了活下去。
只有活下去才能报仇,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但就在场面一触即发之际,一道璀璨无比的流光骤然划破天际,直奔平台之上而来。
海面上的那些灵能者原本看到五位强者都已经亲自打了头阵,心中的颓丧恐惧自然淡化了不少,有很多之前失去了落脚点的灵能者也不愿在冰冷的海水里泡着,所以就有数目众多的灵能者开始沿着石塑一样的巨人双臂向上攀爬,最后结局是好是坏还两说,露个脸博个名声也是好的。但就在攀爬途中,那道气势无比煊赫的流光就从远处的海面上飞射而来,吸引了无数目光之后狠狠撞在了顶端平台的边缘上!
巨响,狂风,碎裂,跌落。
两只巨人之手本就被K一剑削去了十指,此刻那只右手的半截都被这一道来历不明的流光彻底击垮,山崩一般倒向海中。这种近似于召唤术类型的实物封印本就具有实体,之前便被K的爆发震出了一道道裂痕,此刻这一道流光就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虽然没有完全击中巨手而是撞碎平台边缘后继续向天外飞去,但是弄垮这座本就岌岌可危的雕塑却是不在话下。
所有人都有些发懵,包括平台上的五人和K。这一道流光很像是某种武器,但它来得也实在是有些莫名其妙。你说它是被人随手施展的吧,它射向的偏偏战场最核心的地方,但你要说这一击是有的放矢,它偏偏又没对任何人造成伤害,就连下面的那些灵能者无非也就是倒霉再落一次水而已。
但随后战场上的人都傻眼了,K的嘴角更是有些抽搐,但他紧皱的眉头却在这一刻舒缓开来。
一艘看上去十分渺小的快艇上坐着三个人,正风驰电掣的闯入战场之中,快艇上带着南十字军团的标识。三个人当中有个负责驾驶的瘦高中年男人,有个忙得热火朝天不知是在鼓捣什么装置的小女孩,还有个二十岁出头穿着黑色紧身战斗服的姑娘,胸前有一个巨大的金色字母“N”。
她脸色苍白,手臂颤抖,身体随这快艇颠簸而晃动不稳,但却倔强地不肯坐下。她一只手扶着栏杆站在船上,另一只手提着一把无比精致华美的弩弓,看着高处的平台,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这个莽撞的姑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