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个不仅自己想做奴才,还要强迫别人做奴才的什么李姨,廖茉一秒钟也不想和她多呆!还好,此时文东来的电话打来了——有史以来第一次,廖茉感到文东来的电话也不是只有坏处没有优点。
“李阿姨,我去扶文,文老师下来。”廖茉说完,也不管李姨是什么反应,嗒嗒嗒的上了楼梯,一路都在想“哦”和“二少爷”,越想越觉得好笑。
“这回还算比较快。”一进入房间,文东来半是夸奖半是讽刺的说了一句,目光依旧似笑非笑,看不出他的喜怒。
廖茉想,当然得快点儿啦,下面有一个比你还要古怪的老怪物!如果廖茉知道文东来和李姨的特殊关系,一定会“哦”一声,再接连说上几句——原来如此!
廖茉扶着文东来下了楼梯,李姨和马司机都微弯了身子,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二少爷”!廖茉留心观察,发现李姨这么喊是心甘情愿,马司机的表情却透露出几分别扭和难受。廖茉悲悯心大炽,忍不住心疼马司机三秒。
廖茉扶着文东来走下最后一阶楼梯,李姨连忙过来,扶住文东来另外一只手,关切的问:“二少爷,你好点儿没有?”
“好点儿,谢谢!”文东来说。
廖茉吃惊的瞪大双眼——怪物居然会说“谢谢”?他对她爹妈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怎么对家里的一个佣人这么客气?廖茉忍不住用手掐了掐自己的胳膊,确定一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那些家属,真是太不讲道理了,怎么能动手打人呢?还下这么重的手!”李姨一边看着文东来手上的石膏,一边控诉施暴者。
“现在有些人就是这样。”文东来应付着说。
“对了,老爷和夫人今天上午去养老院了,他们让我告诉你,他们下午再来看你。”李姨说。
“你跟他们说,如果忙就不用过来了,又不是多重的伤!”文东来皱眉说。从五年前开始,他就喜欢一个人呆着,连父母也不想多见。
“还不重?骨头都给他们打断了!老爷说了,绝对不会轻饶这帮人!”
廖茉看着李姨的脸,真担心再这么说下去,她的眼泪会跟着流下来。拜托,又不是拍台湾苦情戏,不要搞得这么肉麻兮兮的好不好?
廖茉忍住一身冒起来的鸡皮疙瘩,和李姨将文东来扶到餐桌坐好。文东来抬头对李姨说:“李姨,你们先回去吧,这里有人照顾我!”说完,扫了廖茉一眼,目光有些意味深长。
廖茉气得鼓起了腮帮子,心想:什么叫“有人”?我没有名字吗?一点儿礼貌都没有。转念一想,他要是对她像对李姨一样礼貌,只怕她还会觉得别扭——当然了,这本身就是个假命题。让他对她礼貌,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李姨顺着文东来的目光看向廖茉,对她露出一副很不放心的样子,说:“你知道二少爷的饮食习惯不?”
廖茉心想,他有什么饮食习惯关我什么事?他吃他的,我吃我的!
李姨见她不回答,得意的展示道:“二少爷喜欢先喝汤再吃饭,他不喜欢吃太辣的东西,对芒果过敏……”
文东来举手打断她说:“李姨,我会告诉她的!”
李姨好奇又不满的看了廖茉一眼,心想,这丫头是什么来头,文东来居然这么护着她?
文家的人都很尊敬她,其中又以文东来为甚。韩月茹生文东来那年,因为产后大出血没有母乳。那年头还不时兴喝奶粉,文建业就从老家高价为儿子物色了一个乳母。所以,文东来其实是由韩月茹奶大的。文东来周岁之后,文家本可以辞退她。因为文东来对她产生了依恋之情,于是将她留下,一直干到现在。
李姨带着一肚子疑惑和不满,和马司机一同出了客厅。出于礼貌,廖茉自然要送她到门口。
上车之前,李姨还是忍不住回头对廖茉说:“二少爷吃完饭,你记得把餐具洗干净,我中午会来收——记住,手脚轻点儿,那些餐具都很贵,打坏一个盘子,你一个月的工资就没有了!”
李姨说完,挥手让马司机开车。廖茉朝着绝尘而去的汽车做了一个鬼脸,心口有卸下大石一样的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