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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割肉煮汤

前生,在第八世时,我听过佛陀割肉喂鹰的故事;今生,第九世,我还听说过“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也见证了为医治爱妻放了八百年心头血的山妖与妻子的故事,但都不如这份人狐之恋暖我。

也许,我说极暖,并不准确,但却的确温暖了我这个冬季冰凉的心。我也很希望能温暖师傅的心。

荼毒花神曾给邻居七岁的小女孩讲了个故事,小女孩却很喜欢那个很丑很温柔,默默地一直保护女主角,不求得到回报的丑八怪,小姑娘表示长大了很愿意嫁给那样的人,立即被母亲教训哭了。

尽管,我、荼毒花神、这位孩子的母亲,都很嫌弃那个丑八怪,但这位小姑娘的心却被温暖到了!

荼毒花神告诉我,她经常听女病患哭诉说,把自己的心、肝都掏出来了,结果,却被爱的人嫌腥。

不过,她们那只是矫情。我今天听到的,就是这位雪狐司徒沐雪为了爱人,暗自割肉煮汤的故事。

因为,在月牙岛的雪狐山上时,她挚爱的丈夫中了寒毒,岛上几位名医给开的方子里,都总是要珍贵无比的一钱雪狐肉为引,世人们难以捕捉到雪狐,但她自己就是,而且,还修成了千年狐妖。

割她自己的肉做药引子,更加合适不过!因丈夫每天需三剂药,便需三钱雪狐肉,司徒沐雪便每日需割肉三钱,足足割了两年!幸而她是千年狐妖,能够消耗妖力恢复,等同于经常服用生肌丹。

这似乎是割肉熬药,而我要讲的是割肉煮汤。这是因为,她丈夫与她心心相印,早已知道她就是雪狐,为了避免她做傻事,执意不肯吃药。这司徒沐雪便想出了一个办法,温柔顺从地答应丈夫,让其检查熬药时当真没有肉片!但要吃得好一些!变着法儿,将自己割的肉熬汤,让丈夫进补。

但每天割肉三钱,连割两年,不断耗损妖力恢复血肉,这司徒沐雪千年的妖力也挥霍得差不多了。

只是怕丈夫好得太快,发现了真相太心痛愧疚,便又每日给丈夫的汤里,加了正好慢性中毒的砒霜。因为,她以为砒霜慢性中毒好解,而那寒毒实在是拖延不得!结果,现在发现砒霜并不好解!

我后来为司徒云霄诊治,用魂力感应到其骨骸已经发黑!若非有她用妖力压制着,哪里还能活着。

其行为简直不可思议!我从未见过如此傻的女人!丈夫发现真相,生气一下,心疼几年,又怎样?

我也从未听说,哪个妻子给丈夫下砒霜,是为了丈夫好!但这司徒沐雪干了两年,我却无法指责。

我只能说,女人因为爱会变傻!怀疑这司徒沐雪的算术不好,或者,根本不知道所用砒霜的纯度。

或许,她的砒霜是自己加热雄黄炼制的,冷凝了烟气得到白霜,而且,用妖力能炼制得很纯。凡人们得到的砒霜,杂质却很多,呈现出红色,像丹顶鹤头顶的红,又称之为鹤顶红。看着鲜艳像是剧毒,但纯的砒霜是纯白的。低等劣质品,按一定的微剂量长期用问题不大,但纯砒霜就不同了!

这是把凡人拿劣质品得出的经验,用在了自己得到的优质品上了,不出事才怪。听来的经验害死人。

不过,话说回来,这砒霜慢性中毒,的确比那寒毒轻多了,不值一提!司徒沐雪治不了,我却能够。

也难怪这司徒沐雪如此爱其丈夫,司徒云霄实在对她也极好,寒毒也是因为救她,而被雪毒蝎蜇的。

我让鉴心镜释放幻海,提取了八十里外柠檬林旁瀑布后山洞中司徒云霄的记忆。看到当时是在月牙岛的雪狐山,这对夫妻在采药,这司徒云霄与妻子十分恩爱,不时互相擦汗递水,偶尔甜言蜜语。

司徒云霄冷不丁看到妻子的脖颈上,一只雪毒蝎举起了尾刺就要刺下!哪里还管这是天空之镜第一剧毒之物,手疾眼快立即伸手替妻子挡了一下,顺便把蝎子握在手心捏死甩远。不想扯掉了妻子十几根青丝,可见这蝎子抓得牢固!假如当时是想打掉,未必就能打掉,妻子极可能还是会被蜇。

疾风知劲草,路遥知马力!通过小小的一件事,便可鉴无限真情!我再也不敢轻视凡人们不堪一击。

那司徒云霄,当时手臂就黑了,被妻子拉住手臂查看,焦急地关切问:“云郎你怎么了?”这位丈夫忍着剧痛,只是微笑道:“没事,被蝎子蛰了一下!”那神情难以跃然纸上,实在是太温柔了。

更使我唏嘘感到心暖的是,为爱人割肉的,不仅是做妻子的司徒沐雪,那做丈夫的司徒云霄也做过!

那要回到十七年前,住在月牙岛雪狐山下的司徒云霄二十二岁未婚,山上的司徒沐雪还没有姓氏,我暂称其为狐沐雪,虽是已修炼了千年的狐妖,却一直保持十九岁的容貌,可以被认为是十九岁。

狐沐雪作为雪狐,每一百二十五年会多生一尾,隐去其余诸尾,在此尾完全长成之前妖力尽失,与凡狐无异。彼时,狐沐雪刚刚长出第九尾第二月,就被兽夹夹住!因为妖力尽失,只能为人鱼肉,惶惶不安,听到山间小径上脚踩落叶的沙沙声,一颗惶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心想这下完了!白白苦修一千年,好不容易长出了第九尾!本只需一年,便可以高枕无忧了!没想到功亏一篑!

她可是听多了祖辈说,人类是多么的贪婪,许多猎人设下陷阱,就是为了得到她们柔顺光滑的毛皮!

那人见到她一怔,蹙着眉看着她,蹲下身来抚摸她的脑袋爱惜地道:“小乖乖,为什么这么不小心?”

小狐狸呆住了,很温顺地让这好心的青年抚摸小脑袋,脑子里想:“这个人好温柔!”少女心化了!

我看了那时这小狐狸的眼神三遍,水盈盈的,仰望着恩人,明亮如星辰般的清澈眸子中,全是温柔。

司徒云霄费力地刚掰开兽夹,就看见因听到小狐狸哀鸣,激动着赶来收小狐狸的七个猎户,以及争着来收雪狐皮的三个商人。司徒云霄将小狐狸藏护在怀中不肯交出去。而那七名猎户自发现这雪狐在附近出没,在方圆数里设下了上百个陷阱,等了两个月才捉到这雪狐,而且,跟那三位收狐皮的商人打了包票,在山下的酒楼里已经吃喝赌赊欠了许多银子,由最后的买家买账,势在必得!

司徒云霄不断为小狐狸求情无果,最后质问皮裘商人说,剥大哥你的皮做皮裘,你也不愿意吧!有良心的肯定会护着你对不对?我做一个有良心的人有什么错!你们剥狐狸的皮毛做皮草,忒残忍没人性!立即被恼羞成怒的狐皮商人和猎户们按住痛殴!那顿揍,足足揍了两个时辰!打得司徒云霄遍体鳞伤,脑袋肿得像猪头,满脸是血在地上被拖了四五丈远,吐的血染红了被拖拽的一路。

那群人愣是没能从司徒云霄手中抠、拉出小狐狸,且小狐狸在刚开始咬过两个人后不久,也因为司徒云霄被猛踹而间接被踹伤,吐了很多血再无声音似乎死了,再加上司徒云霄吐的血,全身的毛皮都被染成了红色已经不值钱了,那群人也担心司徒云霄会死,骂骂咧咧狠啐几口自认倒霉走了。

这事并没有完,那七名猎户下山,去把司徒云霄的家人赶了出去,将其家中的房屋、田产卖掉还了债。是以,带着快要死的小狐狸,重伤的司徒云霄踉跄着回到家门口,就被家人大骂开除了祖籍。

尽管,司徒云霄饿了三天,在河边搭草棚居住的家人面前,始终跪求原谅,但最终还是被逐出家门。

司徒云霄伤得重,小狐狸伤得更重,因为长出新尾时的雪狐最虚弱,虽然隔着司徒云霄的胳膊或后背,但前者被猛踹了两个时辰,也被间接踹地重伤昏迷,虚弱到连东西都吃不下去,只能进流食。

跪求家人三天,司徒云霄饿了三天,第四天依旧挨饿。但见到小狐狸奄奄一息,连眼都睁不开了,想到小狐狸饿了四天,再加上四天前被间接猛踹受了厉害的内伤,以至于嘴角还在流血,再不吃肉一天都熬不下去了!而他已经饿虚脱了,更不要提去捉鱼或捉野鸡、兔子,只好对自己狠一狠!

我看到司徒云霄用锯草锋利的叶片割了左腿上的肉,喂给小狐狸,睁不开眼的小狐狸闻到味道,求生欲使其很想吃,却根本没有力气把嘴张开,努力了很久只张开一指。司徒云霄只得捂着左腿的伤口,一瘸一拐地去找了破瓦罐,去河里接了水,捡了柴火,用弓转法钻木取火,将那几片肉煮至化成了浓汤,吹凉了,吸到嘴里,用芦苇管喂给小狐狸喝,肉汤这才成功地滑入小狐狸的喉咙。

我泪眼婆娑,抬起头来仰望满天的繁星,这世间,果然,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后面的情节顺溜得多了!第六天,只有清水果腹,饿晕的司徒云霄,连同小狐狸被雪狐族找到了!

在狐妖族,司徒云霄受到了极好的照顾!醒来后,受到了男男女女的欢迎,感觉到人的确不如妖。

被狐妖们赠送了极多金沙之后,司徒云霄请狐妖夜里送到了家人暂居的河边草棚里,自己不回去。

在接下来的一年里,司徒云霄在雪狐山钓鱼为生,以伤愈醒来后每天欢快跟随自己的小雪狐为伴。

狐沐雪第九尾终于长成,永远可以保持人形不再遭劫,听婆婆说:“沐雪,你以后,就姓司徒吧!”

狐沐雪听了很开心,因为,此前雪狐山一族极为排斥人族,万年的族规不容撼动:不得与人通婚!

让她姓了司徒,是跟了丈夫的姓!再笨的小狐狸,也能想得到!她的恩人,感动了她的雪狐一族。

那司徒云霄,本以为她是没道行的小狐狸。没想到眼前貌若天仙的陌生少女是她!感动于其一片痴情,认为妖的确比人好,接受了司徒沐雪的爱意,与之结发为夫妻!日子过得极为甜蜜、幸福。

很多时候,我想,简单就是幸福,越简单越幸福!

就如这司徒云霄与司徒沐雪,只需要一间草屋,挂着一串风铃,白天的时候,一起劳作,温馨、默契地忙碌,偶尔相视温柔一笑,给彼此擦擦汗。夜里,就连睡觉,一左一右,也都一直牵着手。

这实在是令我羡慕!种菜、打渔、采药,本上神我也会!假如有师傅陪我,什么墟神,我才不做!

故事看到了后面,我很是想让被我罚去太阳上摘地皮的罗浮鬼仙回来!他送前世的我画册很有功。

我实在很不好意思揭露,这两位活宝结婚已经十六年,以为结婚只是合床睡觉,纯洁得太过分了!

砒霜慢性中毒,对于我而言,手到病除,小菜一碟,不值一提。但那无知的病,太重了!更要治。

我只能传音让罗浮鬼仙收集道家和密宗佛门的秘法,离我远远的,全送给这一对温暖我心的活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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