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诗诗既没有叫顾倾城,也没有叫李倾城,而是叫了叶倾城。
这事,还得从那天回到天池峰说起。
天池峰上,顾大长老将飞剑上的少女放到了地面,随后很是自豪地向她介绍道:“如何?我的道场?”神色中,满是骄傲之色。
诗诗看着眼前的景色,有点不知道该如何说。这天池峰,其实是一个类似美国西部红岩台地的那种一柱擎天的大石台,不过就是这石台的规模有些大得过头了,不仅落差差不多有近千米。四周崖壁如刀削斧一般,立刃千尺草木难附,可谓是猿猴不得渡,人迹几于无。
这天池峰不仅是高,而且面积还特别的大,整个峰顶的面积不比一座城小。且石台的顶部较为平整,且与寸草不生的崖壁相比,崖顶有苍松翠柏,有繁花似锦,凭良心说,就自然景观而言,其实还是挺美的。然而,这里唯一的人为痕迹就只有一处结庐而居的茅屋,而且茅屋就建在一个巨大的碧蓝色湖边。按理来说,内陆湖不应该都是绿色才对吗?这蓝色是个什么鬼?没有微生物和藻类?而且看这地质构造,这明显是个火山湖啊!
不过……对于能御剑飞行的剑仙来说,似乎……住在这种人力不可及的火山口边上似乎也没啥?毕竟你看啊,好多小说里秘境都是放在火山口里来着,住在火山口边上算个啥?还能维持仙人那行踪难觅的逼格。
虽然为顾大长老想了很多的开脱之辞,但诗诗依然做出一脸嫌弃的样子打量了一遍四周,随后毒舌道:“师父,不是徒儿说您,你也在这住了许多年了吧?这峰顶就只有一庐舍,您作为堂堂隐居九华山的仙人,九华宗的长老,天池峰的主事人,这也太寒碜,太丢面子了吧?平日里若是有个故交好友来访,这么简陋的招待环境,您难道就不觉着丢脸吗?”
被这一通数落,顾大长老原本还笑嘻嘻的脸,顿时红得跟个猴屁股似的,呐呐不得言。
见对方这副样子,诗诗也无奈,她不是真就获得了毒舌属性,只是事关她今后住的生活质量,她不得不出此下策。
“哎……师父,虽然您性情高洁,不用像掌门师伯那样住楼台殿宇,但好歹稍微弄得像样一点吧?徒儿虽不是那嫌贫爱富之人,然终究是女子,这庐舍狭小,与师父同住终归有所不便,也容易引那如市井长舌之人凭空污了师父清白。徒儿出身青楼,于清名倒是无甚,但师父您……”
给了顾大长老一个你自己看着办的眼神,诗诗又将注意力放到了打量周围环境上来。环境是真的不错,就是住的地方差了点,要是有座现代化的别墅或者大院在此,那就完美了。
顾大长老本是个随性之人,被徒弟挤兑得无地自容,面子上有些挂不住,遂下定决心,既然好徒儿开口了,不就是想要个住得好点的地方么?明儿个我就出山,抓他百八十个工匠回来,好好将这里给拾掇一番!
虽然不知道顾大长老心里是如何想的,不过这种人的思想不难猜,感觉火候差不多了,诗诗再一次开口道:“师父,您是否是想立刻去安排人来修起庭院?”
被徒儿说中了心思,顾大长老脸色有点不自然的赧然。
诗诗心里好笑,这些修仙者啊,心思还是太干净了,虽然空有移山填海的力量,却没有见过人世间最肮脏人心。于是继续开口道:“我的师父呀,您这刚一回来,回头就去安排人修葺房舍,是个人都知道您这发生了点什么,您隐藏我的计划,怕是要落空了。”
“那该怎么办?”顾大长老是一名纯正的剑修,虽然诗诗以前也是,但大家坐的位置不一样,看到的风景自然也不一样。修仙界的宗门之间,虽然也是龃龉不断,但哪有那群不要脸的白皮来得恶心,她曾经所处的位置,让她经历了足够多的锻炼。
“师父,其实在路上的时候,我都想好。您的想法虽然不错,但其中的漏洞颇多,徒儿觉得吧,我们应该这样……”
将自己的计划一通从头到尾的讲解了一遍,顾大长老没有多少犹豫,直接拍板定了下来。不过,随后他就后悔了,有些不好意思地向自己名义上新收的好徒儿问道:“咳,那个,徒儿啊,你看,为师如果按照你说的那样,邀请故友前来一聚,这庐舍确实有些拿不出手,可若是大肆修葺,又会惹得那对师徒对你产生警惕,要不,你再给为师想个办法?”
没好气地看了这个便宜师父一眼,你也知道这庐舍拿不出手?早干嘛去了?不过,她终究只是徒弟,有事弟子服其劳。
“哎……”叹了口,诗诗只得为他解决麻烦,“那徒儿便为师父赋诗一首,到时师父好友若有人嘲笑这庐舍,不妨念一念徒儿这首诗罢。”
说完她看着眼前的草庐沉吟了一下,念道:“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
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
谈笑有真仙,往来无凡丁。
调素琴,定道心。
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
您还可以反问一句,何陋之有?师父如何?”
听到第一句时,顾大长老的眼前就是一亮,这诗……这诗……这简直就是为我量身打造的啊!当即乐得合不拢嘴,随手丢给乖徒儿一把长命锁,顺便再来了一记摸头杀,惹得诗诗十分不快,一脸凶巴巴地盯着他。
男人的头,女人的腰,是不能乱mo的!现在她两者俱全!
随后,两人便开始按照计划行动了。
顾大长老首先带着诗诗,以访友的名义离开九华山地界,目的,自然是要让那对师徒知道,诗诗已经被他给带出了宗门。
虽然这次上云顶峰,也有不少门人弟子见过诗诗,但当时顾大长老担心她的美貌会影响到门中年轻弟子清修,所以从回到九华山地界开始,便一直让她戴着面纱和带轻纱的斗笠。别人离得远远的,是不可能看清她的长相的,而她也没有真正和那对师徒见过面,门内唯一对她印象深刻的,估计也就是她来时那一方巨大的琴匣了。
至于琴和琴匣,接下来的行动奔波千里,自然是被收了起来,就在诗诗手中一枚造型朴素的银戒指里,这枚储物戒指算是她拜师得到的赏赐。
在将诗诗送还翠烟楼后,顾大长老便径直离开了,对于诗诗的突然去而复返,红柳可是惊讶不已。
对于诗诗,红柳的感情其实十分复杂,她一方面基于自己母亲的身份,有些同情包括楼内所有被卖进来的姑娘;一方面又将她们都视作赚钱工具,工具不好用,那就修理调校一下;一方面对于诗诗这种能够为她的事业带来巨大的提升,以及为她赚取大量的银钱,恨不得捧在手心里,含在嘴里,就怕受到一丁点的委屈和损伤;一方面又对自家儿子跟外面那群不争气的男人一样,竟然沉迷这个狐狸精,对诗诗在心底抱有怨恨。
毕竟,男儿本色,原本是很正常一种社会观念,她自己就是个被养在外面的情人,对于男人三妻四妾这种“大众常识”,她接受得很坦然,很理所当然。但诗诗让男人耽于美色,尤其是祸害到她儿子头上,那就是诗诗的不对了。
虽说红柳自身也出身青楼,但这并不妨碍她看不起同样出身青楼的诗诗。尤其是诗诗那吊着周围所有男人的胃口,简直可谓是标准的水性杨花作风,就凭这,就不配入她陈家的门!更别提,诗诗压根就没给她儿子机会!
可心中虽然对诗诗有情绪,但红柳这人吧……她就是在钱面前没啥抵抗力,即便是如今诗诗已经和她翠烟楼没关系了,但只要钱到位,她这里什么都好说!
又付了红柳一万两什么劳务费,于是翠烟楼开始配合着诗诗,进行起了接下来的计划。
由于诗诗跟随顾大长老离开其实也没过去几天,诗诗赎身的消息红柳甚至都还没想好怎么向外透露呢。
所以,红柳就依照这诗诗的要求开始演戏,又是各种满城请大夫名医,又是向相熟的客人们打听,这九阴绝脉究竟怎么治?
随着红柳的这一番动作,全城哗然,那闻名整个漓阳城,漓州,甚至淮国,号称千古第一奇女子,引无数青年才俊士族官宦竞折腰,大家还默契地等着两年以后为其疏拢的倾城姑娘,竟然患上了不治之症?
一时间,整个淮国,甚至是周边消息传得快的邻近国家,都有人向着漓阳城赶,翠烟楼一时间连续数日高朋满座。
当在众人强烈要求下,千呼万唤始出来的诗诗出来时,众人只见她一脸惨白的病态,原本尚显稚嫩的娇羞之态,被虚弱与强颜欢笑所取代,仿佛有一种如果堂内吹进来一阵风,都能够把她给吹倒的错觉。这一副柔弱之态,与平日里众人所见之景色大为不同,不一样的风景,即使是发生在同一人的身上,给人带来的也是全新的体验。
就跟病西施一样,美人做什么,都永远是正确的,诗诗的病态出场,不仅没有让她的人气遭到打击,反而将她的人气往更高的层次继续推进,她身上仿佛有着男人们永远也看不尽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