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一日。
平阳郡主的游园会如期举行。
顾云纾和顾彦思到草场的时候,人已经基本到齐了。
场上有两队人正在玩击鞠,云纾饶有兴味地找个地方坐了观赛。
为首的那人一席红袍,意气风发,连进五球。最后毫无悬念地夺了彩头。
顾云纾在自己的记忆里搜索了一番,没有这个人。
瞧着他下了马后跑到了平阳郡主身边坐着。平阳郡主嫁给了怡亲王,这个人应当是怡亲王家的世子赵荣景。
这世子活泼得很,刚坐下不多时。便又起来了,在草场里上蹿下跳。
云纾想着自己许久没有玩过击鞠了,一时手痒。便央了顾彦思带着她玩一场。因为没备马,只好去世子的马厩里牵一匹来。
赵荣景不愧为帝京有名的纨绔子弟,马厩里各式各样的马一应俱全。角落里还养着好些斗鸡。
走完整个马厩之后,云纾选了一匹通身是枣红色,四蹄却雪白的马。
牵着去了草场,翻身上马。因为好久没有骑马,便想先围着草场转一圈。不想,刚跑出不远,左边的脚蹬忽然一松。顾云纾整个人失去平衡,从马背上摔了出去。
狠狠地摔在地上之后,顾云纾只觉得全身疼得厉害,仿佛全身的骨头都被震碎了。在钻心的疼痛中逐渐失去了意识。
在观赛席上坐着的女眷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惊呼。不知谁喊了一声:“顾四小姐坠马了!”
远处的顾彦思刚想冲过去抱她,却见摔在地上的顾云纾被一道不知从哪里冲出来的白影抱了起来。
……
是容廷。
见此情景,正坐着幸灾乐祸的顾云凝猛地站了起来。周围的贵女都当她担心自己的妹妹,纷纷宽慰她。
不省人事的顾云纾被抱到了草场外供休息用的厢房里。容廷派人去请了御医,正心急如焚地等候着。惜墨则守在床前抽泣着。
转眼间厢房里已围了许多人。平阳郡主、顾云凝、顾云梦等人都在。
御医诊断后说是幸而草场上的草长得好,没有大碍。会昏迷几天,醒来后按时服药,好好修养几天便好。
赵荣景向顾彦思赔了不是,因为他手底下人的疏忽,那马脚蹬上的绳子快要断了也不知道。
游园会还要继续,顾彦思向容廷道过谢之后就带着顾云纾回府了。
在马车上,顾彦思抱着顾云纾。心中无比自责,若不是自己没有看好她,她也不会摔得这样惨。又蓦地想起了容廷,他这样着急,莫不是喜欢上了纾儿……转而又觉得这件事有蹊跷,为何那脚蹬上的绳子突然就断了。下人就算再疏忽,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越想越乱,便不再去想。只是变换着坐姿想让他的纾儿躺得舒服一些。
回了顾府后,顾彦思将云纾带到了山海阁安置好。之后便一直守在床前,一步不离。
这一夜,汀兰阁上下乱了套,惜墨在院子里哭了一夜。慈安阁也不安生,老夫人担心着顾云纾,一夜没有睡好。
另一边,郡王府中。容廷也担心得紧,他想起了第一次在端亲王府见到云纾的时候,那明艳的笑颜。又想起今日她坠马时苍白的面色。
两幅景象交替出现,折磨得他一夜未眠。
两日后,戌时。
夜色渐浓,顾彦思枕在床沿睡着了,屋子里没有点灯。
顾云纾在黑暗中缓缓睁开了眼睛,动了动,身上还疼得很。张了张口,嗓子也哑得说不出话。她微微转了转头,看见了顾彦思。
“二哥哥……”
顾彦思闻声猛然转醒,见到面前的人正费力地偏着头看他。
他握住了她的手,将额头贴上去。口中喃喃着:“纾儿,你终于醒了……终于醒了……”
顾云纾看着他,自己坠马,怕是惹他担心了。便忍着疼痛起身,轻轻用手环住了他。
“对不起啊,让你担心了。”
顾彦思没有说话,月光照进来,在地上印出了窗棂的纹路。
仿佛过了许久,顾云纾退了退,借着月光看清了顾彦思的脸。苍白憔悴,让人看着心疼。
顾彦思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扶着云纾靠在床上,去给她倒了一盏茶。
顾云纾接过茶一饮而尽。
“二哥哥,我睡了几天?”
“三天两夜。”
“你这三天都守在这里?”
“我着实担心你。万一我离开的时候你刚好醒来或是有什么事怎么办。”
几句话说得云纾心中百感交集,刚要说话,却被顾彦思按着躺下了。
“你好好躺着,不要乱动。能睡着最好,睡不着就把我摇醒,我陪你说话。”
云纾想劝他找张床,见他仿佛已经睡着,就没有再说什么。
盯着头顶的纱帐看了一会儿,想着等自己好了要给二哥哥做莲房鱼包、汤浴绣丸和鸡蛋肉圆。片刻后,也闭上眼睛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