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长欢宫里待到下午,苏夏见时间差不多了,便跟愉妃娘娘告辞,打算去宫门处等宁止言。
在后宫通往宫门的长廊拐角处,苏夏远远的又瞧见了那位叫碧蝶的宫女,只露出了半个身子,像是正在接受谁的训斥,被一只手一巴掌甩在脸上,碧蝶捂着脸一抽一抽的哭泣着,那训斥的人手上有个碧玉镯子,看衣服是位宫女,只是身体被宫墙挡住了,看不到脸。
苏夏正想细看,碧蝶却一抬头瞧见了苏夏,眼神一慌,立马开口跟对面的人说了什么,朝这边看了两眼,一行人便急忙离开了,苏夏除了碧蝶,谁也没看到。
苏夏越发觉得这个叫碧蝶的宫女有问题,一直在马车里思考着,直到宁止言回来,才回过神来。
“怎么样?”苏夏开口问。
“父皇解了皇后的禁足,虽然后宫大权还在贵妃手上,不过看样子是已经原谅皇后了。”宁止言回答道。
“这禁足令才过了多久?!长欢当日可是差点没了命!”苏夏有些替长欢不平到。
“没办法,宁止诚把宁长昭都叫回来了,此事也只能如此了。”宁止言皱了皱眉头,有些无奈到:“这宁长昭的意思,就代表了西吴国的意思,父皇多年建立的关系,不可能为这种事闹的。”
“……”苏夏也明白其中利害关系,只得沉默,思索一会,还是决定将今日的事告诉宁止言。
宁止言听完她说的话,有些动容,因为她选择了和他一起并肩战斗,甚至抛弃了整个苏家。
其实宁止言早就知晓了这一切,可是听到苏夏亲自告诉他,他还是开心的,因为这不是线人回来报的,而是苏夏主动说的,这代表,她开始慢慢信任他了。
苏夏见宁止言嘴角带着笑,也不知他听进去没有,又想了想,继续说:“你能查查贵妃宫里一个叫碧蝶的二等宫女吗?”
“怎么了?”宁止言问,第一次听到苏夏说要去查一个人。
“我觉得她有些奇怪,我应该见过她,但她好像特别怕我。”苏夏说到,又将关于碧蝶的奇怪之处讲给了宁止言听。
宁止言听完,沉默了许久,心里仿佛有了底,对着苏夏说:“放心,我会调查清楚的。”
然后竟伸手拍了拍苏夏的头,苏夏惊了一下,抬头看宁止言,已经安安静静闭上了眼,养起了神来,苏夏张了张口,还是什么都没说,安静的坐在一旁。
三日之后,宁止言得到宫中线人传来的消息,说碧蝶意外落水死了,宁止言眉头紧锁,心知这一定是在灭口。
收到消息的时候,宁止言就让闫冥去请了苏夏来,苏夏得到这个消息也是震惊万分,再回想起那日的情景,碧蝶被拓掌时的模样,顿时思绪万千。
苏夏很快来到了宁止言的书房里,宁止言正侧身坐在桌前,一只手撑着额头沉思,一只手有意无意的用手指敲打着桌子。
苏夏一进门,闫冥便看了看周围,确认过没有旁人,这才关了房门,守在门口。
“碧蝶死了?”苏夏皱着眉率先开口。
“死了。”宁止言停下敲打桌子的手,抬头与苏夏对视,二人沉默片刻。
“碧蝶是贵妃身边的二等宫女,就这么死了,没人过问吗?”
“宫里死个宫女,这事可大可小,当主子的不过问,还指望谁给她申冤?”宁止言无奈到。
“……”苏夏不是不明白,上一世特工多年,手上沾染了多少鲜血,可是每每都做的干净,不留下证据,毕竟一条人命,若是被警察盯上,那就会十分麻烦。
可这古代,人命仿佛如草芥一般,权贵的命是命,其他人的就不是,说打杀了就打杀了,光明正大,随意安个意外就过去了,根本无人问津。
“不是贵妃娘娘的人嘛?”苏夏突然想到,碧蝶不是一般宫女,她身后是有贵妃娘娘的:“贵妃不管吗?”
“……”宁止言抬头,看了苏夏好一会,苏夏眼神急切,等待着他的回答,终于,他还是开口说出了真相:“人,就是她杀的。”
“什么?!”苏夏震惊了,她执行任务,大多数只拿东西不杀人,必要情况下会取人性命,可这些事都是师姐做,她下不去手。
她认为人活在世上,是靠着感情来维系着彼此之间的关系的,有人是恨,有人是爱,可若是跟了你很久的人,如何狠不下心杀了她?
她每日里,除了师姐没有亲人,没有朋友,脑子里只有任务和训练,只有完成任务才不会受罚,她不懂人性,更不懂勾心斗角,她不明白,对着日日在身边的人,如何下得了手杀了?
宁止言看苏夏的表情,震惊中带着不解,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怀念中带着感激,又有着冷漠和疏离,还有杀戮和善良,那是十分复杂的情绪,宁止言从没见过一个人的眼神,可以拥有那么多的情绪,他的夫人,一定藏着大秘密。
“你说过碧蝶很眼熟,你可还想得起究竟在哪里见过她?”宁止言见苏夏眼中情绪越来越复杂,连忙开口道,转移了她的思绪。
“我只见的她眼熟,确实想不起来。”苏夏思索了好一会回答道:“还有那日那只手,那只打碧蝶的手,那手上的镯子,也是很眼熟。”
可苏夏想了好一会都想不出在哪里见过,她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刺激她的契机,每次任务受困的时候,苏夏就会寻找一个契机,她一收刺激脑子就会开始高速运转,迅速将所有条件联系起来,找到其中最关键的线索。
平时是用来被困时撤退逃生,如今用来破案,倒是让苏夏脑子转不过来,也不知道这个契机在哪里,可她知道,就差这一下,她就能知道所有的前因后果。
宁止言见苏夏好像又陷入了自己的世界,她的眉头越皱越深,眼神越来越暗,仿佛全世界与她无关她沉在自己的世界里,像她的心一样,被自己封锁起来。
宁止言走上前,拍了拍苏夏的头,打断她的思绪,苏夏顿时回过神来,尴尬的看着宁止言,她总是这样,思考的入神了,就会忘记周围的一切。
“走吧,先吃饭。”说着宁止言拉着苏夏的手走出了书房,去了饭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