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治咬牙切齿的样子，我若真的选择留下来，他还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
我咬了咬嘴唇，望向乞颜：“我不想留下来，我想回大宇。”
“可你说喜欢犬戎的天大地大，自由自在。”
我紧咬着嘴唇：“我也说我吃不惯牛羊肉，喝不了马奶酒……”
“我知道了。”
他没让我继续说下去，干脆利落的转身走了。
我没有去看他的背影，我知道他这样爽朗的一个人，绝不会执拗到去钻牛角尖，他应该很快就会将我忘记，开始属于他的生活。
天高云淡，鹰飞草长，和一个心爱的女子牧牛放马，度过一生。
……
夜晚来的很快。
这屋子里只有我一个人不会犬戎语。
只能是薛新龙和其其格解释，我发热了需要就医。
这样也好，有一个外人鉴证我真的发热了，也算是个证人。
其其格摸了摸我的额头，焦急的和薛新龙叽里咕噜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我看她的样子，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我骗了这样淳朴的犬戎女子。
“她让你们赶快去就医。”
我们本来就打算让薛新龙留下来的，他伤的很重，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异样，但是实际上他根本连跑动都困难。
我和李元治出了驸马府。
簇戎已经驾车等在那里，他把帽檐压的很低，好在犬戎都是像簇戎这样的很长八尺的粗犷大汉，他反倒不是很显眼。
车厢里只有我和李元治。
虽然发热是假的，但是皮肤上的温度是真的，在加之今日白天流了那么多血，我不是很舒服，静静的缩在车厢的一角。
马车颠簸了一下，我没有扶稳后背撞上了车厢。
本以为会很疼，却被他的大手扶住。
我谢过他，避开他的手往边上挪了挪。
他兀自伸着手：“今天难为你了。”
“奴婢这么做是为了大宇的长治久安，是为了南境的川儿不被牵连，奴婢不为难。”
他闻言眼眸更暗了，收回了手。
城出的并不顺利。
守城的士兵见我高热不退，居然也不放行。
簇戎见状和他们吵了记起，争吵间差点要打起来的时候，乞颜居然来了，他看满脸通红的我，担忧的问道：“怎么了？”
“高热不退。”
我真的不想骗眼神干净的乞颜，低头不去看他的眼睛，握着受伤的手道；“可能是伤口感染了，想出城找个大夫看看。”
“这个季节城里确实不好找大夫。”乞颜闻言将手伸向我的额头。
但是他的手还没有碰到我，便被李元治推开了，跟我整个人被李元治圈进了怀里：“太子要对我的奴婢做什么？”
李元治“我”字说的很重，乞颜愣了愣：“我就是看安三……看她要不要紧。”
“太子是大夫吗？”
乞颜被李元治说的一愣，望了眼我，放下我们的车帘：“放行。”
很快我们的马车便出了城。
我轻轻挪了挪身子，想脱离开李元治：“乞颜把守城门，犬戎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吗？”
他却把我拥的更紧，他就这样在昏暗的车厢里静静的看着我，好看的丹凤眼眸里云谲波诡：“你也觉得堂堂太子不该守在城门处？”
我点了点头。
这太不正常了，联想到他昨夜说的把草原拿过来送我，我心中一沉：“有一种要变天的感觉。”
“担心乞颜？”
他的声音紧贴着我的耳边，不大。
却让我莫名一冷，我慌的摇了摇头：“不是。”
“担心我？”
我思付了下：“担心战乱，今年本就是多事之秋，天灾人祸、收成锐减、国库空虚，大宇再经不起任何风雨了。”
他闻言眼眸暗了下来。
车厢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不知道颠簸了多久，马车停在了一顶帐篷前。
帐篷看起来是新搭建的，并不大，帐篷外围着一堆穿着犬戎服装配着兵刃的大汉，但他们的身高体格明显不如犬戎人。
他们甚至比大宇人还要瘦小些，他们的长相，让我莫名想到了黑瘦的九黎族姜颖。
我们一车只有三人，其中我还是个弱女子。
和对方庞大的阵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对方领头的是一个四五十岁上下的清瘦男子，与围在他身边的精壮的男子很不搭，看起来面色蜡黄身体羸弱，仿佛风都能吹倒，他见到我们的时候，热情的上前：“朱五爷！”
“孙爷！”
听李元治和他客套，我才知道他便是孙劲松。
孙劲松请李元治进帐落座。
我和簇戎便站在他身后，对比他乌泱泱的一群，我们真的很势单力薄。
但是李元治一身镶金边的黑色深衣，笔直的坐在那里，气势上居然没有输掉半分，反倒有种将孙劲松压制了的感觉。
这，便是他与生俱来的傲视天地的气势吧。
“五爷既然是代表朝廷来和我们谈的，那么我也不藏着掖着，庸王和犬戎王开出来的条件可比朝廷的好的太多。”孙劲松一副生意人的精明模样，摆明了是来看看价码，一副奇货可局不愁卖的架式。
李元治抬眼看了孙劲松一眼：“孙爷能不能等到犬戎王的承诺还两说，据说布日固德对孙爷意见很大啊？”
我猜的果然没错，能让乞颜出来守城的，只能是犬戎王的亲弟弟布日固德，据说他一直反对匪军驻扎在西北边境，听说曾在犬戎的朝堂上扬言，犬戎王昏庸，应该让有德者居之。
孙劲松闻言脸上一僵：“就算如此，孙某也不一定非要归顺朝廷。”
“杨宝权霸了东境，北境黑水王病重，九公主忙于夺嫡之争，无暇顾及西北。”李元治目光笃定的望着孙劲松；“至于庸王，他带头反对朝廷废除奴籍，孙爷被大家奉为九黎族的领头羊，想来是不会与庸王为伍的吧？”
“五爷一直说朝廷如何如何……”
孙劲松听完李元治的话，虽面露迟疑之色，但依旧不肯松口；“可九黎，若不是因为朝廷又怎会沦为妖族，贬为奴籍，当初恨不得将我们赶尽杀绝，如今巴巴的让我们归顺，谁知道是不是朝廷的阴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