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遇刺,护卫来救驾,他和他妹妹的身份已经昭然若揭了,也不用和我们掩饰什么了,只是我不知道庸王此番当真是刺杀萨仁公主,还是借机刺杀李元治。
回到乞颜的住处,我没有胃口用晚膳,更不想在这个时候见到李元治,我泡了个热水澡,祛除身上的寒气便睡下了。
迷迷糊糊听到有人敲我的门。
打开门,居然是乞颜:“奴婢参见台吉本。”
晚饭的时候,我听这座宅子里的人都这么唤他,后来才知道这是太子的意思。
“你这么喊我我不习惯,你还是喊我乞颜兄,我还称呼你为安三可好?”他见我给他行礼,反倒拘谨了起来,习惯性的挠了挠头问道。
“不知台……乞颜兄这么晚了来找我有什么事?”我见他目光诚恳道不像是客套,也便依了他,而且犬戎话说起来也真的很绕口。
“我知道你不爱吃牛羊肉,我见你晚上没来用膳,怕你饿了,给你拿了些面食,你就着酥油茶吃热乎着呢。”他塞了个油纸包给我便走了。
他居然知道我不喜欢吃牛羊肉。
看不出来他粗犷的样貌下,还有颗细腻的心,
他走了以后,我展开油纸,里面是他们常吃的我叫不上名字的作物做成的饼,饼是用牛油煎制的,上面细细的撒着烤熟的黑芝麻,出锅没多久,还散发着好闻的热气。
我刚想吃,头顶却传来李元治阴冷的声音:“乞颜对你很好啊。”
“是啊。”
我没有抬头,自顾自的吃着饼,他却一把将我手中的饼打落在地,一把揪起我的下巴看着我,他似乎想从我的眼中看到些什么,但是我的眼中如今也如他一般是潭死水,只是少了他的寒气罢了。
他就这样看了我很久:“你说过,对你好的人你会很容易喜欢,那你会喜欢乞颜吗?”
“五爷允许我喜欢吗?”
他闻言眼神冷的可怕,捏着我下巴的手暗暗的加大了力量,仿佛要把我捏碎:“……你敢!”
“五爷说的对,安三不过是五爷身边的奴婢,自然是不敢的。”
我觉得回答的平心静气,他反而恼了:“我宁愿你和我大吵大闹,也不愿你对我不嗔不怒。”
“大吵大闹,是因为看的还不够通透。”
“如今看的通透了?”他望向我如一潭死水的眸子;“那你该知道在朕的心里你和她们不同……”
“确实不同。”
我迎上他的目光;“她们家大业大,父辈都可以帮五爷完成大业,五爷必须仔细呵护,奴婢不过一届宫女,生死由命富贵在天。”
他就这样怔怔的看着我,眼底的火苗几乎要将我焚烧,就在我以为他要把我的下巴捏碎的时候,他蓦的松了手,转身走了。
第二天我起来的时候,发现我们这进院子静。
我想问府里的奴婢,人都去哪里了,可语言不通,她们根本听不懂我的话,我也不敢出门,怕迷了路连个问路的都找不到。
我在府里闲着无聊,却听前厅传来很大的动静。
我走到前厅去,却见薛大人满身是血的被人抬了进来,他可是大宇第一勇士啊,怎么会被伤成这样,我上前关切的问道:“薛老板你没事吧?”
他摇了摇头:“皮外伤。”
有医馆给他包扎,他又说是皮外伤,我便准备我的房见,他却叫住了我:“但是五爷他……有事。”
“何事?”
“你应该知道五爷带我此行的目的了吧?”
我点了点头,之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既然是比武招亲,那自然是让他来比武的。
“可是我输了。”
“哦……”输了也不奇怪,这里的男子们个个体型彪悍骁勇善战,救连女子也精通骑射,拔尖里挑出来的拔尖,自然是厉害的。
“所以五爷会亲自比武。”
“恩。”
他见我对于李元治涉险只是简单的恩了声,很是不满,在他眼中身为臣子奴仆就要鞠躬尽瘁,而我作为李元治的奴婢,居然一点也不关心主子的生死,就是大逆不道。
他生气的斥责我:“五爷在为大宇已身涉险,你们怎么能这么无动于衷?”
“因为不用担心。”
“不用担心?”他对我的回复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簇戎与薛老板谁的武艺更高强?”
“论勇猛自然是我。”
薛大人浓浓眉毛下那双虎目暗了暗;“他,比我会算计。”
能让骄傲如斯的薛大人说出这番话已经不容易了,我点了点头道:“奴婢之所以说不用担心,是因为五爷身边有簇戎护着,就算没有簇戎,萨仁公主也不会让五爷有事的。”
他看我的虎目闪过一丝差异:“你真的只是五爷的婢女?”
“是。”
我们没有等到李元治回来,但是乞颜带回了消息,大概的内容和我想的差不多,李元治自然是敌不过犬戎的第一勇士的,但是萨仁公主出手帮了李元治,还向他的父王求情,非李元治不嫁。
这么一来婚事自然就顺理成章了,但是乞颜的脸上却看不到笑容。
“乞颜兄不开心?”
“安三兄弟何出此言?”
“公主招驸马,这么大的事情,肯定会开宴席的,连受伤的薛大……薛老板都被请去了,乞颜兄不可能不被邀请,乞颜兄是因为不开心,才没有去是吗?”
他看我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问我道:“想不想去看看我们犬戎的夜市。”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便虽然一同出门。
他很细心,临行前还特意给我准备了件犬戎的裘服:“这里不比大宇,夜风刮人。”
犬戎的市集,跟大宇全然不同。
没有林立的店铺,也没有琳琅满目的货品。
仅仅是交易吃食和皮草。
我们逛了一阵,马匹和牛羊的味道熏的我难受。
他带我骑马去了草原上,夜幕拉开了序幕,草原在夜风的吹拂下仿佛一片看不到边际的暗海,一直延绵到天际,和那漫天的星斗融为了一体。
“好美的夜景。”
“你喜欢?”他将腰间的酒囊拿下来递给我。
“喜欢。”
我拧开酒囊,饮了口,居然不是我喝不惯的马奶酒,而是大宇很少见到的葡萄酒:“原来乞颜兄喜欢喝这种酒?”
“倒不是喜欢喝,是喜欢你们中原的那首诗。”他望着一望无际的草原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记得唐青曾经跟我说过,就算不能醉卧沙场,也要马革裹尸,我扭头望向乞颜坚毅的侧颜:“乞颜兄是已经做好了马革裹尸还的准备的,只是犬戎突然和大宇和亲了,觉得难过失望?”
“也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