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德丽莎吃了一吓,冷彻的恐惧感顺着脊椎向上游走,霎时间就传到了大脑,她几乎是用尽生平最大的力气叫喊着,同时头也不回地奔跑。
德丽莎绕过了四周参差不齐的墓碑,在离自己最近的那一棵樱花下停了下来,身上的鸡皮疙瘩仍旧没有消退,她还处于极度恐惧的状态下,神经几近崩溃的边缘。寒意仍旧在顺着脊椎向上爬升着,尽管德丽莎一直在试图靠深呼吸来保持冷静,可是她的手还在控制不住地抖动——自己的大脑到底在干什么?不会真的想要把自己击杀掉吧?
德丽莎的情绪稍微稳定下来,起码双手不在颤抖,她很费力地转过身子——恐惧感几乎吞噬掉了自己不少的体力,跪在地上,用手扒着那棵樱花树的树干,微微地弹出脑袋去观察自己方才站着的那个位置——现在那个墓碑的位置上,像是多了一个人。。。
为了可以看得更清晰一些,她把两只眼睛全部探了出去,墓碑上浮现着一个半透明的人形轮廓,可以看出像是一个少女的模样。不过她没有脚,像是漂浮在墓碑上方。阳光看上去好像得以穿过她的身子,而不是照射在她素白的衣服上。
德丽莎猛地把脑袋缩了回去——她同样也在看着自己的方向,可能是没有看见自己的缘故,她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困惑。但是她并没有丝毫移动的意向,或许是不能。
德丽莎咽了咽口水,接着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从藏身的树干后面走出来,她显然也听见了响动,很快把目光锁定在自己的身上。
“请你。。。不要害怕,我不是吃人的厉鬼,不会伤害你的。。。”看着德丽莎畏畏缩缩不敢向前的样子,女孩小声地说出口。
德丽莎的胆子大了些,她把步子迈得开了点,但是仍然悬着心朝着墓碑走过去。最后尽管她到了那里,还是与墓碑保持了将近有五米左右的距离。据自己了解,鬼一向都是很狡猾的东西,尤其是日本的鬼,绝大部分都是不是什么好鸟,她很可能诱骗自己靠近,再一口把自己的脑袋咬下来。至于像聂小倩那样的?别想了,就算是有自己也绝对不会是宁采臣。不过面前的这个鬼魂,除去身边没有三团蓝色的鬼火环绕之外,其余的要素都和德丽莎印象里的“标准鬼魂”相差无几。
她乜斜了一眼,鬼魂的双手下垂,像是在等待自己。而这样的鬼魂,貌似是没有什么危害的——游魂因为生前的执念或者未曾了解的心愿,不能重新投胎,只能在人世间游荡直到自己的心愿了结为止。所以除了会冷不丁地跳出来吓你一大跳;要么就是死缠烂打地跟着你求你帮助他完成他的心愿之外,就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即使你拒绝他,他也只会嘤嘤嘤地走掉去找别的人,而不会一口把你吃下去。
“这位小姐。。。”看着德丽莎转了过来,她才犹犹豫豫地开了口,“不必害怕我,我不会伤害你,只是。。。希望你可以帮我个忙。”
“果然。。。”德丽莎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就连自己都没办法揣测在睡梦中自己的大脑究竟在想些什么东西。现在又冒出来一堆奇奇怪怪的要素,这个梦现在给德丽莎的感觉就像是一个RPG游戏,自己正在从新手起步,到鬼魂这里触发剧情接新手任务。。。照这个剧情来发展下去,就算是接下来鬼魂告诉自己的任务是打败一只吼姆,她也不会感到诧异的。
“请帮帮我,”她没有理会德丽莎,像是在自顾自地说“帮我的姐姐从被诅咒的记忆里解放出来。”
“等等,我还没说要不要帮你呢!你怎么就这么确定我不会拒绝?”德丽莎心里呐喊着,但是她没有再发呆了,赶快把思绪集中在女孩刚刚说的话上面,生怕漏掉什么重要的信息。
“拜托了,白发的小姐,因为只有原本不属于这里的你,才能做到这一切。。。”鬼魂的声音像是被她故意拉得游丝般那么悠长细微。随着最后一个字从她的嘴里说出,鬼魂的身体开始逐渐地羽化起来,直到最后变成完全透明的轮廓,再也看不见。
“等等!”德丽莎向着墓碑上方伸出手,像是要抓住她,不过手指间只有空气。鬼魂彻底的消失了,不管德丽莎怎么叫喊都没有出现。她有些恼火地想要朝着那个墓碑踹上一脚,不过德丽莎想了想,最后还是停住了。
她俯下身子,细细端详着那方矮小的石碑——虽然周围的石碑都不甚高大,但是在这么多墓碑当中,自己面前的这座甚至都没法与周围的相比较。它的表面已经被风化的不成样子,表面的刻痕都难以辨认。说得不好听些,甚至与一块石头没什么区别。德丽莎费劲功夫才认清楚上面的那仅剩的一个字——“凛”,字刻得也歪歪斜斜,很明显是业余者的手法。
只是,他到底死了有多久呢?德丽莎拖着自己的腮帮子,看着那块破败不堪的石碑——不过方才她说自己的姐姐,那也就是说她的姐姐还活着吗?仅仅凭借这一点点线索,德丽莎什么都做不到,难道需要自己一个人一个人地打探?在这么多人的村子里虽然说不上是什么大海捞针,但是可能也得耗去几天功夫。而对于自己来说,现实世界里发生了什么,都浑然不知。。。
自己还是要赶快找出脱离这里的方法才好,现在的梦境已经开始变得有点奇怪了。。。“且看且走吧,”她这么想着,接着双手合十,学着自己从漫画里看来的样子在墓碑前面拜了拜,站起身子离开了。
德丽莎在附近的山上转了转,回去的时候天色已经开始变暗了。事实上德丽莎感觉自己这一路走的浑浑噩噩,对于附近的地形什么的她也没去注意记忆,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去想着那个女孩对自己说的话——就这么在后山附近绕了不知道多少的圈子,直到看见天色不早,她才想着回到村子的神社里去。
“你回来了。”
踏入神社的正门,迎接自己的就是八重樱,她看起来好像是在那里专门等候自己的一样,只不过有些没精打采,看起来像是承受了很大的压力——就像是德丽莎通宵批阅文件之后的样子。
“嗯。。。”
“我去准备晚饭。”八重樱看德丽莎不怎么热心地回答自己,撂下了一句话,就朝着偏殿跑去,木屐在地上碰的嘎啦嘎啦作响。
德丽莎仍然在想那个女孩。
“久等了,”八重樱把饭菜放在德丽莎面前的小桌上,东西做的很简单——一碗米饭,一小碟菜,一碗汤。八重樱在自己的对面坐下。席间德丽莎想要张口问八重樱些事情,但是到最后想了想,觉得不论用什么方式来问都觉得有些不妥——神州人和日本人是很忌讳死亡的,于是她也就没有再去问什么,只是一个劲地对着米饭猛下筷子。就这样闷闷地吃完了一餐饭。
“还合你的口味吗,德丽莎小姐?”八重樱收拾碗筷的时候问她。
“很好吃,谢谢你了。”德丽莎并没有说违心话,不过她末了又在心里补上了一句,“没有芽衣做的那么好吃。”
“那就好,”八重樱把碗摞在一起准备端着走,“德丽莎小姐。”
“嗯,什么?”
“你有什么事情想要问我吗?刚刚吃饭的时候,你好像欲言又止的样子。”
“呃。。。”德丽莎惊讶于她的观察力,同时又想了个不错的借口,“你好像精神不太好,是没有休息好吗?”
“下午神社里有点事情需要忙,可能是太累了。。。”她踏出门去,在门口摸索着穿上木屐,“洗澡的热水已经烧好了,在屋子后面的木盆里,皂荚和毛巾在旁边。”
德丽莎躺在床上,把手垫在枕头下仰望着黑色的天花板,翻来覆去地总是睡不着,脑子里往往会不受控制地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从一件事跳跃到另一件事,最后大部分都记不得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而且,自己在梦里还能睡觉,或者还能做梦。这就有点不可思议。她希望自己的大脑还没发现自己这么一个不安定分子,毕竟潜意识是不受自己的意愿而动的,它只会根据你的行为习惯和经历来保存某些东西,其中也包括某些很可怕的东西。她更不希望潜意识把那些东西放进自己的梦境里来追杀自己,比如像是小丑什么的。
八重樱帮自己熄了灯,她说她还有些事情要忙,这就又在德丽莎的心里打了个大大的问号。虽然偷窥别人是很不好的行为,但是她始终按捺不住想要去一探究竟的念头——也许这个梦就和她有什么关联。
德丽莎从床上爬起来,慢慢地把身子凑到门前准备拉开,但是木屐的的脆响在耳边愈发清晰起来,听起来好像是顺着自己这边来的。
德丽莎赶忙使出她在撕漫画时的那种爆发力,转身一个猛扑跳回到床上,严严实实地盖好被子,装成一副正在睡觉的样子——当门被拉开,月光洒在自己脸上的时候,德丽清楚地感受到了八重樱的气息。
她站了很久,仿佛是确认德丽莎彻底睡熟了之后才放下心,拉上门离开,继续把黑暗留给德丽莎。而德丽莎却听着脚步声继续向着前方去了——她要去哪里?
德丽莎悄咪咪地拉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