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有一天真的红了,那我就把这个当做职业。如果永远红不了,那也没关系,没红的又不止我一个……唐姐,我没那么有志气,辜负了你,不好意思。”
凉溪她说的是自己没志气,可她顶着那样美丽的面孔,用静漠的,仿佛是带着慈悲和怜悯的眼光看着她。唐姐的嘴张开,要再说什么,却又觉得不管说什么,都不能抹去凉溪脸上这种讨厌的,远远高过她的优越。
她下巴一抖一抖的,许久才憋出几句话,煽动着她没信心能够煽出火苗的凉溪的野心。
“你……你长得这样好看,天生就是混娱乐圈的。只要你有个机会,能够走到大众眼前去,你一定会成大明星的,怎么就……”
“世上好看的女人千千万,过上30年,大家都一样的。这是资本,但却并不值得称耀。”不过一副皮囊而已。凉溪并非谦虚,她真这么想。
“唐姐现在还有事吗?如果没有的话,我要回去了。”
强行被灌了一碗鸡汤的唐姐,无力地扯了下嘴角,最后挣扎着挽回了一句:“你真的不想进剧组?秦导的戏,又是拍的《深宅》,这部戏无论如何都会火的。”
到这时候,凉溪依旧没有破功,脾气很好的一笑,回头走了。剩下唐姐在原地站了许久才反应过来,有点烦躁地一抓头发,也大步地离开,细细的高跟令人担心。
原地,只有唐姐最后的一声“神经病”慢慢消散。
回到试镜场地,凉溪暗叹一声自己倒霉。不过走开了还不到5分钟,这边就已经开始规规矩矩排队。她本来占着极佳的位置,现在可好,只能排在人龙的尾巴上。
男女加起来,队伍一共有4列。在凉溪前面,男男女女至少也有200多人。
左右两边都有人在排队,凉溪垂着头,却依然有人在打量她。好几人拿手机在拍照,凉溪拉了拉帽檐,听别人叽叽喳喳说话。他们大多数人都是在猜测这次试镜的角色,只有身边拍照的两个女生在交头接耳。
“你看她,像不像那个云绡姑娘?”
“就是她吧我觉得……”
在凉溪左手边的队伍里,两个女生一前一后,对着凉溪拍了大概有十几张照片。然后就头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一个还不停激动跺脚。
凉溪扫了她们一眼,帽檐拉得更低了。
时间快到八点,唐姐给人打着电话:“她确实是来试镜了……我尽力了。人家说,不进这个剧组也没什么。”
唐姐把凉溪的话原原本本复述给了电话那头的人听,本来以为那人会暴跳如雷,结果耳边只传来一声“行了,那女的你就别管了”。接着,电话还没挂之前,对方低声咒骂了几句。
唐姐不可置信地看着屏幕,抓着手机的手,腕上筋都爆出来了。舔舔干干的嘴唇,她手一扬,眼睛却瞥见了手机上的品牌标志。
虽然没花钱,但价值过半万了……还是把手机抓紧了,唐姐一扭一扭地走开。结果刚迈开腿没几步,那细长的高跟就把她整个人都带歪了。
险险稳住身形,她向四边的人瞪了一眼,站好了又一扭一扭走开。
一大早的,尽是些破事!
在前来试镜的部分人前方,是一处很美的景致。被精心打理着的花园里,现在这个季节,红的黄的紫的蓝的,争先恐后绽开了一大片。绕着花园,一半种的树。细软的枝干柔柔垂下,微风拂过,十分有意境。另一半则绕着水,几近清澈透明的溪水,从小桥下汩汩而过。
他们在桥的东南边排着队,花园的东北边,是一大片很开阔的空地。那里,早就有人忙活开了。
凉溪一直低着头,她对这次试镜,完全不抱希望。之所以还没有走掉,只是不愿放过这么一个机会。反正就一天的功夫而已,万一有万一呢?
别人却不像凉溪这么没信心,他们抬着头,看到有一行人走过那片空地,走进空地北面矗立的楼阁中。
“刚刚那个人你们看见没?走在第2个的。我见过他,他是一直跟着秦导的高导。”
“知道知道,高贵人嘛!”
“要是贵人愿意看我一眼,我就妥了,说不定可以成为下一个越澜。”
“那我就是下一个柳衣衣。”
“哈哈哈……会不会有人骂两个神经病……”
时间也马上到了,看样子,试镜会立刻开始。人群中一下骚动起来,像凉溪听到的方才这样的谈论,不绝于耳。
不过,在空地上有人举起了喇叭后,大家就都安静了。
喊话的大概是选角导演的助理,他让女生排好队,十个十个的往那空地走。
女孩子们不论高矮美丑,再夹杂几个阿姨姐姐辈的,她们整整齐齐排队走过去。那个选角导演,双手搭着椅子扶手,腿半叉开,时不时扶下眼镜皱着眉,四平八稳地坐在扶手椅上。他像是坐着太师椅一般,若是一身黄袍,说他坐着龙椅,也未尝不可。
凉溪远观着,觉得那十个十个走过去的被选者们,不像要去竞争一个角色,倒像要去竞争什么常在贵人。
被选者们走过去,尽量摆出自己最完美的形象。脸上的笑容,又要讨好的笑得开,嘴角又不能扯得太厉害,最后倒是显得有点勉强虚假。
导演抠了抠下巴上的痘,疼了之后就转到下巴的另一个边继续抠。审视着这些被选者们,他仿佛是很认真,眼镜后的双眸眯着,细细打量着这些人的形象是否符合剧中的角色。
指了指十个人当中身材小巧,长着一张圆嘟嘟的娃娃脸,黑白分明的无辜大眼,酒窝深深,偏偏还扎了双马尾,说她是个中学生凉溪都信的女孩子。导演舔了舔嘴皮,多看了两眼之后一挥手,表示剩下的九个人可以离场了。
前面好几批都是如此,这个选角导演,只选长得好看的。被淘汰的人暗暗咬着牙,却没有把不服气说出来的资本,只能黯然离场。
被选中的人都走进了北边的阁楼,凉溪向那座小楼望望,她前面人已经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