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李弘冀殿下,在润州刺史的盛情邀请下,入驻刺史府主持节度使刺杀事件的后期工作。相信在殿下的英明指导下,事件一定会有良好的进展,在殿下的决策和同仁的努力下,此事定然会圆满结束。让我们润州城的全体同仁,全体人民,携起手来,同舟共济,共度难关。
如果这个年代有记者招待会,相信此事王兼之一定会说出上述的话。此时李弘冀正在刺史府中,让王兼之通知润州知府带着府中所有的官差到刺史府集合。
虽然王兼之不太明白为什么要叫那些不入流的官差到这里,但也还是照做了。既然让人家顶了雷,自己就不能再扯后腿。
就在李弘冀安排王兼之各种事宜之时,外面传来了一阵喧闹。
“陈树,你去看看外面是什么事。”李弘冀指了指门外。
不多时,陈树回来了。
“启禀殿下,门外是李金全的副将顾新泰,他揪住了润州知府,要他关闭城门,封锁全城以便搜寻刺客。”
王兼之看了看李弘冀,刚才他也建议李弘冀封闭城门,但李弘冀只是摇了摇头,并没有采纳。只是告诉城门口的兵丁暂时不要放行,并且在每个城门口都紧急布置了大量的配备弓弩的兵卒。
李弘冀略一沉吟,“让他进来。”
进来的是李金全手下的三个将官,为首的估计三十有五,进门走到院子里,抱拳闷声道:“末将顾新泰见过燕王殿下,请燕王殿下下令封闭四门,防止刺客逃掉。”
李弘冀笑了笑,“我这城门还真封不得。”
“为什么?”那将官眼睛有些发红,“莫非燕王殿下想要放过那刺客不成?”
李弘冀并没有生气,接过陈树递过来的茶水抿了一口,看了一眼顾新泰道,“你想知道?”
“当然!”
李弘冀伸出了两个手指。
“二十军棍,这是你质问一位亲王的代价。
原本我是没必要跟你解释什么,但是念在你忠心为主,就屈尊降贵的为你分说一番。”
说罢,李弘冀看了一眼王兼之。
“我第一次见王刺史的时候就和他说过,润州的经济体系有很大的问题。经济体系这个词你们可能不太明白,你们可以简单的理解成润州里的所有生计的来源。
问题就出在,润州的生计来源主要靠交通运输行业,城中超过三成的家庭以此为生。
一旦封城,不用太久,只需三天,码头、车马行这些润州城中的支柱行业就会受到严重损失。一些家里没有余粮的长工生活就会捉襟见肘。
要是封城七日,估计就得派军队来镇压。现在不是战时,可不会开仓给百姓放粮。这样一来,那些没有活路的百姓很大可能会掀起民变。
到那个时候。嘿嘿,不用派刺客,朝廷就不会饶了你家主将。”
听完这番话,顾新泰觉得自己这二十军棍挨得不冤枉。王兼之后背出也了一层冷汗,作为本地的父母官,除了民变估计自己的脑袋都保不住。
其实这个道理自己也是知道的,但是一位节度使遇刺,实在是太敏感了。一个处理不好,传出什么不好的消息,引起其它节度使的什么心思,大唐都会动荡,也不由他不全力对待。
“话说完了,二十军棍先给你记下,什么时候找到刺客了再去领罚。滚出去找我的副将赵铎,他会告诉你下一步怎么办。”李弘冀喝了口茶水,向顾新泰说道。
顾新泰拱手后几步,而后才转身向外行去。
不一会儿赵铎进来了,告诉李弘冀说顾新泰出去后,将没有封城的原委向李金全的亲兵做了宣告,李金全的亲兵们对燕王殿下的指点都很感激,并未产生异动。那顾新泰先行领了十军棍,说自己不该质疑殿下的决断,先领个教训,十军棍还不碍抓刺客,等抓到了再打二十。
李弘冀叹了口气,摘下了随身挂着的玉佩,对着陈树说。
“都是好汉子,忠心耿耿有情有义的就该赏,给他送去吧。”
不一会儿,门外就响起了谢燕王殿下赏赐的呼喊声。
顾新泰和李金全的亲卫们感激涕零,周围自己的亲兵也都用感动的眼神看着自己,士为知己者死嘛,估计现在让他们抄刀子砍恶鬼他们都不带眨一下眼皮的。
陈树在旁边激动的直哆嗦,这就是自己英明神武的主子,一股强烈的自豪感油然而生。刺史大人钦佩的看着燕王殿下,这心性,这手段,不愧是天皇贵胄。
李弘冀暗笑,打一巴掌给个甜枣,这都是记忆库里那位高官玩儿剩的。手下犯了错,考核个千儿八的,然后鼓励一下画个大饼,最后给点儿奖金,和这个事儿没啥分别。
别看润州城没有封城,其实是外松内紧。城门口等待出行的队伍已经慢慢开始放行,检查却格外的仔细。
李弘冀一通指令下达后,王刺史已经对燕王殿下的手段彻底信服。
通常来讲,应该是把衙役分成两组,挨家挨户的搜查。但燕王没有这么做,他把润州城分成十二个区域,每三个衙役负责一个区域,每个衙役前后隔三十丈的距离。一个进屋,一个在门口,一个在屋外。每个衙役都带有铜锣,一旦发现目标,就三个人一齐敲锣。这样,就能够防止刺客突然袭击杀掉衙役,导致消息不能传递出去。而且还能达道刺客跑到哪儿,锣声响到哪儿的目的。
设置一个机动巡逻队,防止刺客摸到巡查规律进行规避。再组织两只配备弩箭的军卒,布置在城中的适当位置,如果锣声响起,必须立刻抵达。
悬赏也不同于以往,奖励不单单发给举报者,也发给举报者所在街坊的坊主。奖励发放不公开,充分保护领奖者的身份。另外还需要派衙役私下联系药铺小二,注意是否有人来买伤药。
如果王兼之不是一直跟着燕王,他根本不会相信这是一位年轻皇子能使出的手段,反而像是一位经年干吏的布置。
这位殿下,可不简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