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生,我们到了,前面便是黑峰县,距离晚照山不过两刻的脚力!”一番惊险刺激的大战后,李若媛总算踏上了自己熟悉的土地,熟悉的山熟悉的人熟悉的味道,让她的身心得到了极大的放松,此时正不断地向海生介绍着此地。
“走走走!我说过带你去吃好吃的!现在就去!”兰蓝更是一把拉住海生,欲要带他去吃遍此地美味。
“正好,你们俩带着傅兄在此处好好玩一玩,我和这家伙先回各自的宗门禀报掌门。”林玉刚说道。
“这样好吗?你们本来就焦头烂额了,我还在一边吃喝玩乐,总觉得不合适。”海生汗颜道。
“必须要给两派一些考虑和缓冲的时间,先给两个掌门一些心理准备。”彭水麒解释道。
既然如此海生便心安理得地和两女逛了起来。
而彭水麒和林玉刚为了不露出马脚来,再次互相摆出了一副厌恶对方的样子,带着弟子从两个方向进入了黑峰县。
随后海生跟着两女来到了一间客栈,客栈不大,只有两层而已,但一楼的大厅却坐满了来吃午饭的食客,看起来这里的餐点颇受人欢迎。
“林姨!好久没看到你了!我真是想死你了!”一进入客栈,在外宁静寡言的兰蓝突然变得热情,扑到一个忙活着的妇女怀里便撒娇了起来,反倒是在外颇为活泼的李若媛此时扭捏地装起了一个文静的小姑娘。
也不知道现在的她们和在外的她们哪个是她们真正的模样,又或者两个都是呢?海生好奇地猜了起来。
“你个臭丫头!勒得我有点疼,快快快撒手,没见我现在忙着呢!”被兰蓝叫做林姨的妇女,看到平安无事回来的兰蓝,虽然装出一副严厉的样子,但眼里尽是欣慰。
“不要,我才不要!”兰蓝不依不饶地抱着林姨。
“乖听话,回头给你留点你最喜欢的烧鸡吃啊!”
“哦对了!说到这个!”只见兰蓝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偷偷摸摸地塞进林姨的怀里。
林姨摸了摸怀里的纸,只觉得手感一阵熟悉,摸出来一看,顿时被吓个不轻,连忙把纸整个攥紧手里。“一一一一千两!你打家劫舍了吗!!!哪来的那么多钱!!!”
“嘘嘘嘘!小声点,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有钱啊!放心,都是我自己挣的!”
“真的!?我不信!一千两啊!把十个你卖了都不值这个价!”
兰蓝笑着向林姨摆了个小狗的姿势:“骗你是小狗!汪汪叫的那种!”
“第一次看到兰蓝这个家伙这么幼稚吧?”看着拼命向林姨解释的兰蓝,李若媛对海生说道。
“还真是......以前只觉得她单纯得有点呆萌,现在就真的像一条撒欢的小狗一样,还有你,怎么又变成一副矜持的样子了,在外不是挺好动的吗?”
李若媛呆了呆,眼中的流光显示着她在回味过往的时光。
“我和兰蓝都是孤儿,但是有些许不同。林姨是我的远亲,自从我父母死后,我便被林姨收留在了这家客栈里,虽然林姨对我很温柔,客栈的大伙也喜欢我,但在这种日子里我总是非常害怕,要是惹他们生气了,他们赶我出去了怎么办。当然,这种情况不大可能出现,但当时的我还是拼命学习那些乖乖孩子的样子,我以为这样就永远能待在这个客栈,但十多年前客栈接连亏损,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为了不给他们添麻烦,我还是主动离开客栈去了青脉门。”
“而兰蓝不是本地人,她是被自己的家族送入赤宵派的,不过她的族人把她送到黑风县后就离开了,这家伙就像被遗弃的小狗一样漫无目的地徘徊着,最后饿晕在客栈门口。而兰蓝比我豁达,那种豁达就像是经历了所有苦难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无所谓了的那种豁达,听起来很辛酸是不是,林姨也这么觉得,所以毫不犹豫地就下了她,我当时很生气,明明客栈已经难以维持了,明明我也和她一样悲惨,为什么还要收留她呢?是不要我了吗?所以我从一开始就深深讨厌兰蓝。但兰蓝无所谓,她不怕我讨厌她,也不怕惹林姨生气,她想是一只小狗一样,不去考虑明天怎么样,总是无忧无虑地活着,所以我更加讨厌她了。她试过和我修好,但我每一次都不领情,逐渐地我变成了一个爱生气的坏孩子。有一天在林姨对我发火后,兰蓝就不再对我示好了,我如何对她,她便如何对我,现在想想,她当时这么做是贬低自己在林姨中的形象来维护我,这个笨蛋为什么小时候才那么聪明!”
“在我进入青脉门之前,赤霄宗的人便找上了门来,将兰蓝带回了赤霄宗,那时的兰蓝也不像我一样哭闹着离开,她只是向我们道了声谢,然后静静地,不带一丝埋怨地走出了客栈。之后不久,我也进了青脉门,从此又和兰蓝生活在一个山头上。在晚照山的生活很幸苦,无论是我还是兰蓝都一样,为了吃饱饭努力干活拼命修炼,但很多时候我们都挨着饿,有一天实在受不了了,我们居然不约而同地偷跑到山下去找林姨,那时林姨摆出了从来没有过的严肃表情对我们说:‘只要你们忍不住,我这儿就会为你们准备吃的。’之后无论客栈明天是否面临歇业,只要我们实在忍不住了,就会偷跑回来,林姨都会拿出吃的来。”
“好在老天保佑,客栈的生意越来越好,在我们偷跑下来时,林姨总会让我们带一些吃的回山给其他饿着的同门吃,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最年长的那一批弟子长大成人后才好了不少。同样也因为林姨的关系,两派之间的关系才有所缓和。”
“呐,海生啊。”李若媛的声音变得哽咽了起来,“我和兰蓝从小便认识了,无所谓什么青脉门和赤宵派的内斗,其实我和兰蓝早就可以成为好朋友好姐妹了,但却因为我的嫉妒让这个时间推迟了十多年,我是否不是以个好姐姐啊?”
海生怔了怔,不知道怎么安慰李若媛,便只要在她肩上拍了拍。
“你们傻愣着干什么啊?快进来啊!”此时兰蓝对站在门外的海生和李若媛喊道,“林姨你看,若媛也来了,还有旁边那个人就是我说的傅海生。”
李若媛被这么一喊,只能走到了林姨身边,“林姨好久不见,我和兰蓝一起来看你们了。”
“你们......你们和好了?!”林姨的声音泛着一丝欣喜的颤抖。
“是啊!现在若媛变成姐姐了呢!”兰蓝摇着两人的手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林姨抱着姐妹俩,久久不肯松开,“哦对了!你们刚回来还没吃饭吧,再去把屋里的桌子收拾收拾,姨待一会儿给你们弄上一大桌好吃的!”
“好嘞!走喽!”兰蓝拉着红着脸的李若媛欢快地跑到了后院的房内。
“您就是傅公子是吧,可以的话,还请跟妾身来一下。”林姨对海生施了一礼。
“不用那么客气,叫我的名字吧,我也可以叫你林姨吗?”
“妾身岂能如此不知礼数,要是对贵客如此不敬,岂不是让在座的所有客官耻笑妾身。”林姨淡淡拒绝,带着海生来到了一个房间,然后将兰蓝的一千两银票恭敬地递到了海生身前。
“这......什么意思?”海生小心问道。
“非常感谢傅公子对兰蓝和若媛的照顾,她们俩都是好孩子,但她们完全不值一千两这个数,希望公子能够高抬贵手放过她们俩,今日公子的大恩大德,妾身跪谢了!”林姨说着,欲要双膝跪下去。
海生一惊,哪能让林姨就这样跪下去,连忙扶住林姨。
林姨见海生阻拦,岂肯罢休,双腿立即用力,誓要将膝盖磕在地上。
海生大汗,双指如雨,散锋连出,将从黄老那便学来的点穴功法发挥到极致,总算点住了林姨的穴道,然后轻手轻脚将林姨放到椅子上。
“您这是误会了,我......好吧,确实看起来是有点不像好人......”
为了让海生将富家子弟这个身份演好,众人执意照着一些阔少的着装给海生置办了一身,此时他身穿三色绫罗,腰间一块价值连城的宝玉,右手带着一枚巨大的白玉扳指,左手还摇着一把画着舞女的纸扇,头上扎了个风骚的发型,还插了一支同样风骚的梨花玉簪,再配上海生这张长得白净的脸,怎么看怎么像那种欺男霸女的衙内。
“我只是太过敬业,还没能从角色扮演中脱离出来,您先等等啊!”
海生收起纸扇顶膝折为两截,双手使劲在脸上抹了抹,擦掉了所有妆粉,然后把扳指和玉佩都收进了怀里,最后把簪子一撤,给自己换了个舒服的发型,此时的海生甚至有点想剃个平头了,一番操作下来,海生虽然变得有点不伦不类,但总算不像是那种招摇过市的衙内了。
“呼!轻松多了。接下来我的一席话语,您可以不信,但我希望您能仔细听一听,因为我非常想让您知道我接下来说的全是实话。首先兰蓝向您介绍我的时候,应该说我是她俩的好友吧,她说得没错,我们是好友,这种关系不是靠金钱也不是靠权利来维系的,而是靠多次的生死患难建立起来的;其次,这一千两确实是兰蓝和若媛挣来的,别看我现在光鲜,几个月前和她俩一样是个穷光蛋,而且她们有的其实不止一千两,但我深怕您短时间受不了,所以我就不明确说有多少了,我想说的是就她们现在的脾气和本事,不会也不需要出卖任何东西换取前次啊;最后我之所以想称呼您为林姨,并不是我想和您套近乎,而是因为我从若媛那里听说了你们之间的事,纯粹地是因为我对您所作所为的尊敬,才想叫您林姨,您明白了吗......明白了的话,能不能眨眨眼睛?”
林姨听完海生一席话语,良久之后,还是眨了眨眼。
“呼,我这就给您解穴。”海生大松一口气,指尖连出,却没能解掉林姨的穴道,“怪了......顺序和力道没错啊?”海生试了几下,依旧没能成功,“......怪我......学艺不精。”
“怎么还不出来啊你们?”只听李若媛敲了敲们说道。
海生急忙出去开门。
“噗哧!海生你的脸是怎么回事。”看着海生的大花脸,兰蓝忍不住窃笑了起来。
“都怪你们涂那么多粉,我都说了不需要了......还有那啥,我忘了怎么解穴了......”海生指了指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林姨。
李若媛不由得白了海生一眼,“兰蓝,带这个家伙去洗把脸。”说完,自己来到林姨身边,三两下便解了穴。
“走啦,洗完脸洗完手吃饭去喽!”兰蓝依旧欢快地拉着海生向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