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数日,一天早上,一名青衣婢女来叫元玉辂说是堂主有请。元玉辂随着她通过一座九曲的木桥,穿过一片莲池,来到一个四面环水的园中。
“这就是堂主所居之处?”
那婢女瞧了一下四周,低声道:“这是漪园,今日堂主在此,平素不常来的。”
看到她谨慎的样子,元玉辂故意问道:“那平时堂主住在哪里?“
这小巧的婢女顿时知道自己多嘴了.不再言语。
元玉辂假装生气道:”我是你们秀春堂的副堂主,怎么不回答?“
这名婢女面有窘色,平素堂主不允许她们多言多语,特别是年轻男子,可是这位又是副堂主,真不知如何是好。
看到她如此为难,元玉辂笑道:”不说也罢,我没有闲心知道堂主的居所。“
这名婢女如释重负,快步向前,把他带进园中。
园中布局错落有致,每个门口都有飒爽的佩剑婢女守候。
元玉辂被带到瑞风轩。
万娇容依然一束男人的装扮。她白袍玉带坐在席上,轻啜着杯中的茶水,一阵阵荷香吹来。
元玉辂轻咳一声道:”见过堂主。“
”坐吧“,依然毫无一丝情感。
元玉辂坐下,万娇容眼睛直视着他,元玉辂微觉尴尬,视线转向别处。
万娇容道:”元公子,私下里你我不必客气,有些话我就直说了。家父不相信你,在你的身上下了我们独门的’截血神针“,要我来控制你。”说罢眼睛凝视着他。见元玉辂没有言语,又道:“你可能不知这截血神针的得厉害,是以心中不忧。我却没有这份心情来掌握你的性命,所以我今天要将其解除,今后你的来去全凭自己,我想你是个聪明人,也是一个守信的人,必不会做出损害你们元家声誉的事情来。“
元玉辂闻听出乎意料。
万娇容说罢,一双玉手凌空轻弹,元玉辂感到身上被无形的气流撞击,感到气血不畅,异常难受。
过了片刻,万娇容收手。元玉辂面色变得苍白,头顶一阵虚汗出来。
他头脑发晕,浑身无力。
看到他如此的虚弱,万娇容一挥手来了两个婢女,将他扶进屋中休息。
元玉辂深感疲倦,昏昏睡去。等他醒来时,已是下午,看来这“截血神针”果真伤人不浅。
外面传来一阵悠扬的琴声。元玉辂不通音侓,但是也能从中得到一份静谧与平和。他起身望着远处水面粼粼的波光,在琴声中好似听到泉水飞溅之声。
他循声而去,只见万娇容在一处飞檐的小亭中焚香弹琴。万娇容临风而坐,沉浸在琴声中,她眼波流转,有了平素未见的柔情,佳人妙曲,动人心弦。
元玉辂不禁有些呆了。
琴声戛然一听,“元公子,你也有此雅趣?”万娇容面色一板,冷冷的问道。
元玉辂赞道,“弹得太好了!”
“知道是什么曲吗?”
元玉辂尴尬的一笑,“在下对这并不精通。”
万娇容轻哼一声,道:”无知。“说罢又道:”这乃是‘王庭明心曲’,我最爱之乐。”
她缓步走过来,道:“近日我们与西京王的下属屡有冲突,而且形势日趋紧张,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元玉辂道:”以我之见,应立即消除这种针对状态,若是他们兴师来剿,我们不易敌挡。“
万娇容道:”往日我们相互之间不相干涉,现在他们有咄咄逼人之势。老滑头韦无知竟然也敢抓我秀春堂的人了。“
”为何一向两安,现在却要相斗?“
”近几年我们秀春堂发展势头迅猛,与韦无知的利益冲突起来。”
她一说这话,元玉辂想起初来西京时遇到的事。一个小小的旗使便如此张狂,秀春堂凛然有侵犯西京王权威的气势。微微一笑。
万娇容一瞥之下颇为不悦:“怎么了?有何可笑?”
元玉辂笑容一敛,道:“我想那些人敢与我们为敌,是自取灭亡。”
万娇容看了看元玉辂,冷冷的道:“毋需你来拍马屁,说点儿有用的。”
这种情况元玉辂倒也在预料之中,对待这种高傲冷峻的人只有拿出真本事来,虚词假语是没用的。
“唯有和他们谈判,表明我们的立场,希望他们不要太过分了,否则鱼死网破,两败俱伤都没有好处。”
万娇容一听,看了看元玉辂。
”当然,我初来此,一切还不了解,只是胡乱建言。“
”你的说法倒也可以考虑。如今我秀春堂固然实力不弱,但是时机未成,不宜与他们正面冲突,可是我那几个师兄却一向好勇斗狠,不愿与他们和解。况且韦无知抓了我属下不少兄弟,有损我秀春堂的名声。“
元玉辂明白了万娇容的心意,道:”听说那韦无知人称’八面来风‘,不过是一个渔利之辈,怎会真想与我们为敌,不若派人去对他晓以利害,放了我们兄弟,今后我们与他让一些利益。“
万娇容道:”还是你懂得利害关系,既然你是秀春堂的副堂主,这件事你去办吧。“
在秀春山第一件事,便是这等小事,元玉辂爽快的应道:”我一定把事情办好。“
看着元玉辂远去的背影,万娇容心道:看似个精明人,不知办事能力如何。
元玉辂向自己的住所走去,此等小事,断然没有问题。
他正自盘算。前面一人走来,他一看此人一袭青衣,黑色的面孔,眼睛好似畏光一样,有些轻微的迷着,步履沉稳,正是”生死判“崔瀚。
元玉辂微笑相迎,崔瀚淡淡的道:”副堂主,干什么去了?“
“堂主有事,找我去谈。”
崔瀚道:“副堂主,你初来便得到堂主信任,令人羡慕。”语气酸酸的。
元玉辂知他几人对自己的到来心有芥蒂,道:“秀春堂的还不是靠诸位兄弟支撑,我有何能,只是干点儿跑腿的差事而已。”
“你要去哪里?”
“堂主说有些兄弟被韦无知的人抓了,让我把他们要回来。”
“什么?让你去?、”崔瀚皱起眉头,“你知不知道他们都是我的属下?我几番要去救出他们,堂主不肯,你有什么本事,堂主让你去。”
听说这事,此人反应如此之大。元玉辂道:“崔兄,这等小事就我让我替你解决吧。”
“嘿嘿,”崔瀚冷笑两声,“我前锋寨的事情竟然需要外人解决。”
在他看来,元玉辂根本不是自己人。
元玉辂毫不在意,秀春堂的这一干人的态度,只表明他们只是心胸狭窄之辈,难有大为。
他转身便走。
崔瀚却道:“你有何本事前去讨要兄弟们?”
元玉辂不想再与他搭话,”我自有处置。“便向前走去。
看到他对自己轻蔑的姿态。崔瀚忍不住将腰中的金镖拽出来,向他的飞去。
元玉辂听风辨器,知道后面有物袭来,低头躲过,手已将飞镖接住,转手掷来,崔瀚见他反应如此之快,也是一愣。
”当“的一声,深深的嵌在石壁之中。
上面有人道:”他还是有些功夫的。“
崔瀚抬头看,大师兄叶天笑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他怀抱着他心爱的”云谲“宝剑看着远处。
韦无知心情有些忐忑,有人传话来,秀春堂的副堂主要前来谈判。虽然他在抓秀春堂的人时有了这个准备,可是这可不是一块儿好啃的骨头。
他正坐在自己的办公大厅上,有人报:“秀春堂来人了。”
他眼睛一瞪,喝道:“带上来。”旁边的鹰眼八骑,抖擞精神,笔直的站立。
韦无知犹自揣测如何对待来人,只见元玉辂微笑着,带着一股潇洒风流走了进来。兴儿紧随在后面。
韦无知连忙站起,大笑道:“好兄弟,不想今日你能来,何须与我玩笑?”
元玉辂知他误会,落坐之后道:“韦大哥,小弟不是有意与你玩笑。实在是事出有因。”
韦无知一看知他有要事,便引他到一处静室,二人详谈。
“兄弟,有什么事,尽管直说。”
元玉辂道:“韦大哥,你有所不知,兄弟我如今已是秀春堂的副堂主了,所以以秀春堂的名号前来,不是玩笑。”
“噢?”韦无知有些惊讶。
元玉辂莞尔一笑,“这是卓总管的指令。”
韦无知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想不到数日不见,便已混入秀春堂,能力不凡。”
元玉辂不便与他细说,道:“韦大哥,昔日你与秀春堂的人互不相干,为何近些日子抓了他们的人?”
韦无知“嘿嘿”一笑,道:“兄弟,不瞒你说,我不惹他们,是想两便,共同求财,没有想他们得寸进尺,竟敢抢我的财路,不给他们点儿颜色,还真认为老子好欺。”
元玉辂见他大头晃动,面露凶色。
“虽我进入秀春堂不久,可是那里面好手不少,一旦他们反攻,恐怕对大哥不利。”
“他奶奶的,我并非没有考虑过,只是我气不过,秀春山守着金山,还想大小通吃,早晚我请卓总管派兵将其一举剿灭。”
元玉辂有所不明,问道:”大哥,你这话什么意思?“
”兄弟,你不知道吗?“韦无知反问道。见元玉辂一脸茫然,又道:”这秀春山中有一座金矿,是他们的主要财源,虽然慎密,却也被我得知。“说罢他神秘一笑。
元玉辂没想到秀春山中还有此等机密。无怪乎后山从来没有带他去过。他一时想到他们之所以能借给父亲十万两黄金,必有十足的财力,没想到竟然是这条财路。
他稳了稳心神,道:”韦大哥,我可从来不知还有这等事,既然我已进入秀春堂,慢慢地寻找时机,卓总管之意是想把他们全部收用,不行则除之。大哥还是慢慢等待。
韦无知笑道:“既然兄弟有安排,我一定配合。”
元玉辂道:“我把人领回去,日后多加联系。”
“好。”
韦无知的大牢幽深,潮湿。
韦无知对元玉辂道:“在第三号牢房中关押的就是秀春堂的人。”
元玉辂近前一看,只见有十数人,东倒西歪的躺在地上,全身伤痕累累,看来受了不少苦。
韦无知找了两车辆大车,将这十数人抬上车。
元玉辂与他拱手作别,带着众人回秀春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