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无知承诺第二天亲自与元玉辂到西京见卓总管。
面对这突然而至的机会,元玉辂心上倒也坦然,成与不成尽在两可之间,他依然没有坚定自己的方向,只是坐享一生,他肯定不会的。
只是初次见面这韦无知太热情了,他有些无法适应。
他在房间内思绪纷乱。
兴儿见他不停的踱步,道:“公子,你有什么心事?“
”韦无知要把我引荐给西京王府的总管,我这一时心中不定。“
”什么?西京王?公子,你就要飞黃腾达了,我也能风光起来了“兴儿眉开眼笑。
看着兴儿的兴奋,元玉辂自嘲的笑了一下。自己也就比他大几岁,为何少了那么的多的激情。能与西京王的人搭上线,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
韦无知果真信守承诺,第二天整装与元玉辂赴西京。元玉辂见今日之韦无知神采异于昨日,一身锦缎的衣裤,外罩着一件玄色的披风,顾盼之间,精光外露。
元玉辂不由得刮目相看,昨天在家中一身袍衣,满脸堆笑的,和蔼待人的胖子,今日则霸气十足。
韦无知高坐马上,与元玉辂并驾前行。后面十辆大车,皆是为此行准备的礼物。那“鹰眼八骑”皆整装随侍,前后奔弛,呼喝路人,气焰所到,无人敢阻挡,皆纷纷闪避。
韦无知和元玉辂说话之时依旧谈笑风生,仍如昨日,但是与他人说话时却言辞霸蛮,态度冷峻。一时之间如同有两幅面孔,难得是他切换自如,毫无生涩之感。
元玉辂这才重新认识了这位初识的韦大哥。越是欺下者,越是能媚上。看来这是一条颠扑不破的道理。
自己与他走到一路,莫不是将来也会如此,他不敢想下去,这太滑稽了!
韦无知道:“老弟,你哥哥的势力就在这几镇之中,我跺一跺脚,地面都要颤一颤,如果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过了这个地界,哥哥可就没法了。”
元玉辂道:“韦大哥,有事我一定说。”
韦无知话风一转道:“日后,我的买卖到了东京还少不了到贵府滋扰。”
元玉辂笑道:“韦大哥,你说哪里话,你若能到东京去,我肯定请父兄多谢你对我的这番照顾。”
韦无知大笑:‘好兄弟,希望有那么一天。“
一路之上,饮食起居韦无知的人都安排妥当。元玉辂倒也没什么,兴儿却格外高兴,一来少了许多的琐事,二来那随行之人对他也颇多尊重,他有了一种飘飘然之感。
行了三四天,韦无知对众人道:”前面就要到了西京了,这是王城所在,不比寻常地方,你们都要小心,不要生事。“众人齐声答应。
韦无知对元玉辂道:”老弟,西京城到如今有二百多年了,虽是多有加固,但是基础都是在老王铁连勃英初创之时打下的。这二百多年来,只有少数几次暴乱攻到西京,真正能打下来的却没有。“
元玉辂道:”江山代谢,能坚守百年之久着实不易。看来西京王一脉人才不断,才能守得祖宗基业。“
韦无知”哈哈“一笑:”兄弟,你对我们西京不太了解,说句大胆的话,什么人才,全都是庸才,可以说一代不如一代,之所以没有中断,不过是运气好而已。“
元玉辂没想到这个庸俗的汉子有此之论。“依韦大哥之见,你坐上王府宝座也没问题了?
”嘿嘿“韦无知笑道:”你老哥是有那个心,没有那个命呀!“
谈论之间,远处一座巍峨高大的城映入眼帘。西京城外人马不断,宽敝的大道十驾马车并行都甚有富余。
护城河畔绿树依依,浓荫之下游人如织。各种叫卖此起彼伏。单单这南城便有八座高大的城门。城墙有几十丈之高,上面守卫森严。来到城门之下,仰而观之,似有巨山压顶之势,让人透不过气来。
韦无知带着大家进入内城,内城大路通衢,更是繁华。元玉辂到过东京城,只是两城相较来说,这西京城更疏阔一些。没想到初建之城之人便有如此大心胸,东京城才建数十载反不如这老城的气魄。元玉辂看到这里的人,说话之间声音
高亢,少了一些婉转,多几许爽快。歌馆,酒楼,无不传出喧闹之音。
穿过几条大街,卓总管的住所离王府不远。正在前行,忽然对面一阵燥动,开路鼓声传来。不知是何人,韦无知一行人连忙闪避路边等待。
只见一个四人抬的肩舆从前面过来。上面有一个长须老者,端坐在上面,前有一人打鼓开道,后面有多人随侍。此老者宽袍大袖,神色安然,目不斜视。,路边有一些人顶礼膜拜。
“此人是谁?”元玉辂问道。
“我也不知,看此人气派,来头不小。“韦无知向张诚使了一个眼色。
一会儿张诚回来禀报,刚才那位是王府最近的座上宾,被人尊称”吴神仙“。
一行人走了不久便到了卓总管的家。元玉辂看到这是地处内街的一幢房子,大门不甚起眼,感到还不如韦无知的家阔绰。韦无知对这里轻车熟路,带着元玉辂进去,畅行无阻,元玉辂看到韦无知对里面的人都恭敬有加,众人对他也很熟悉,与他开些玩笑,在玩笑之间韦无知大把的银子送了出去。
有人把他们领进院内等候,道:”老韦,总管大人回来就召唤你,你在这里等着吧!“
”是,多谢。“韦无知笑应道。
元玉辂进了院子,才看到这院落是内藏锦绣。里面奇花异草粉呈,亭廊楼台所用之木皆珍贵之木,单是小池前面的绿松孔雀之眼便是镶得蓝宝石。
元玉辂正四下观望,听得一声箭响,只见飞来一箭射向韦无知的大肚子,这箭来的突兀,没有想到韦无知面对突发的情况临危不乱,身子后仰竟然险险的避过。元玉辂想不到在这总管府中有人行凶,有些错愕,他更是见识到这韦无知有这等机敏之功夫。一箭之后,又”唰唰“两箭,这次韦无知有了准备是以躲避起来更是从容。
元玉辂看到这箭的来力不是很强,开始只是出其不意吓人一惊而已。
”老韦,瞧不出你这么胖,还是那么灵活呀。嘻嘻!“伴随着一声娇滴滴的女子笑声,从后面廊柱转出来一个二十来岁的手持一把画弓的女子。
韦无知一看这妖娆妩媚的女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笑道:”见过六夫人,夫人的纤纤玉手怎么想起玩弓箭了,小心伤了你的手。“
这女子道:”无聊的很,老韦,你可许久没来了?“看了一眼元玉辂道:”这是谁?你儿子?“
这一句话说得元玉辂满面通红。
韦无知道:”不是,是我的一个兄弟。“
”你妈妈怎么生了不一样的两儿子?“六夫人看着元玉辂道。
韦无知笑道:”六夫人真会玩笑,这是我的一个异姓好朋友,今日特来拜会总管大人。”
六夫人看着元玉辂道:“我说吗,怎么会生得一个丑,一个俊呢。”说罢媚眼瞧瞧了依然脸红的元玉辂。
元玉辂此时只好道:“见过六夫人。”
六夫人看着他,道:”我的箭法如何?“
元玉辂道:”高明!“
”那为何连一个胖子也射不中?“
”这个,“元玉辂不知如何回答,一进语塞。
韦无知道:”六夫人,这拉弓射箭是我们粗野之人所玩的,你娇滴滴的一个美人别再伤了小手,我这次带来玉肌生香膏,专门献给你,使你美颜永驻。“
六夫人听罢喜道:”上次你带来的我用过,真好,看在你的诚意上,我就不与你计较了。不过,”她口风一转,“我要射他一箭,看他有没有你的本事。”
元玉辂暗自着恼,平白来的受这样差辱,他真想一怒而去,韦无知只是向他频频的使眼色,示意他忍耐。
正在此时,一人道:“香儿,不得胡闹。”
来了一位中年人。
韦无知连忙施礼道:“参见总管大人。”
元玉辂见总管大人中等身材,气度雍容,举手投足之间非常洒脱。
“大人,这就是我向您信中所言的元玉辂,少年才俊。”
卓总管面带微笑看了看元玉辂。
元玉辂感到此人态度亲和,倒没有太大的架子。
“你是东京‘利和帮’的二公子?”
“是的。”元玉辂答道
卓总管眼睛凝视片刻,忽然脸色一变:“你身为东京密探来我西京密谋不轨,已被查实,还不束手就擒。“
元玉辂闻听此言大惊。卓总管单手抓到。
元玉辂事急之下,不能束手待毙,急欲逃走。可是他那里走得了,卓总管挡住去路,元玉辂无奈只好硬拼,要冲出一条路来。
韦无知一时蒙了。他不明白卓总管何以突然变脸。
卓总管进攻凌厉,招招狠辣。
元玉辂只想离开这里,那里有空与他纠缠,只是想脱身哪有那么容易。
几招过后,元玉辂发现自己根本脱离不开他的攻击范围,只好屏气凝神,专心对敌,一心要把他打败再说。心神定下之后,便不似刚才那般慌乱,接敌之招便从容了许多。
卓总管虽然招式总被元玉辂化解,但是此人后招叠出,每一招都有后路,每一式都为后招作准备。元玉辂不禁叹其老辣。
卓总管招式绵绵不绝,元玉辂巧妙化解,二人在园中如两股旋风,缠斗在一起。忽然卓总管大笑一声,退出争斗,依旧笑吟吟的看着元玉辂,仿佛刚才的事没有发生过一样。
元玉辂怔怔的不明所以。
韦无知大声道:“兄弟,总管大人在试你的功夫。”
六夫人在旁边娇声的说道:“我说吗,老韦怎么会带一个探子进来。”
卓总管道:“快进去,别在这里胡闹。”
“是——”六夫人扭扭的进去了。
卓总管道:“无知,你到客厅等候,我和他单独谈谈。”
韦无知走后,卓总管带着元玉辂来到书房。
元玉辂看到书房的一面后墙之上全是书籍,窗前一条长桌之上笔墨俱备。旁边一张瑶琴,上悬一把古剑。檀香郁郁,盈于满室。
卓总管坐下命元玉辂坐在旁边,道:“韦无知说你是可用之材,今日一见,觉得他看人不准呀!”
元玉辂听罢,脸一红,道:“那是韦大哥的谬赞。”
“岂止是可用之材,乃是可塑之材,如果遇有良机,它日前途不可限量。”
元玉辂听罢,觉得气血上涌,感到全身血脉贲张。“多谢大人抬爱。”
“当然我说的是要有高人指路才行。”‘
“请大人指教。”元玉辂好似明白了什么。“
卓总管道:“我虽非什么高人,但久在王爷身边见识总是比别人广些。今日我见你能遇急不慌,素质不凡,故愿意收你做我的学生,教你一点为人之道,你可愿意?”
元玉辂闻听大喜,施礼道:“老师在上,请收下我这个学生。”
“好,玉辂,起来,以后你我既是师生了,不必再客气了。”
元玉辂似在梦中,能得王府总管青睐,实乃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