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玉辂几天来一直放不下卓群的事,心情郁郁,兴儿想引开他的思绪,劝他到外面走走,他也没有兴趣。万娇颜却受不了整日在室内的待着,嚷嚷着要出去走走。元玉辂看到街上警戒甚严,知道应该是吴自成加强了戒备。
万娇颜道:“元大哥,今天你若是不出去,我自带着兴儿出去游玩,自打从那妖道那里回来,已经好几天了,快把人闷死了。”万娇颜撅着嘴,甚是不喜。
元玉辂见这个任性的小姑娘真的有些生气,于是微微一笑,“好吧,今日我们一同逛逛这西京城。”
万娇颜与兴儿一同欢呼。万娇颜忽得眼珠一转,道:“你们稍等一下。”说罢走回自己的房间。
一会儿功夫,一个英俊风流的公子出现在元玉辂面前,他抿嘴一笑,婀娜妩媚之姿尽现。兴儿大呼道:“二小姐,你这身男子装束真是风流洒脱,要把西京的公子全比下去了。”
万娇颜闻听噗呲一笑,露出贝齿,瞟了瞟元玉辂问道:“比你家公子如何?”
兴儿嘿嘿一笑,“没法比,各有特色。”
万娇颜瞧他那油滑劲儿,举手假意要打,道:“好你个小家伙儿,别忘了你可是我门下的弟子,小心我罚你。”
兴儿连忙道:“师父才不会因这点小事与我计较呢,是吧?”他知道这位二小姐最是心软。
万娇颜手轻轻一挥,大度的道:“我才不会与你计较。”
元玉辂见她身着锦袍玉带,头戴一顶方帽,脚上穿着乌靴,一身男子装束,但是她面似春桃,雪白的脸庞透着红润,嘻笑之间难掩娇羞之态,只是她这样总比女装出行要好得多,赞道:“原来二妹早有准备,很好。“
万娇颜见元玉辂也称赞自己,道:”元大哥,我们出来行走江湖,就一定要谨慎行事。“她一副老江湖的面孔,惹得元玉辂大笑不止。
万娇颜出门后故意迈开大步,只是初次穿着长靴,走得不顺,差点摔到,兴儿连忙过去搀扶,元玉辂道:“二妹,你不要故作姿态,只要眼睛看前,步伐略大就行。”
万娇颜平素见姐姐那种挺身玉立的样子暗自羡慕,不想自己做起来一点不易。她摔开兴儿的手,昂首走在前,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但是步履沉稳了很多。
这时对面来了一队人马,正是巡街的官兵。为首的一人,全身装束严整,一看便是这个小队的头儿,只是他的旁边还有一骑,上面坐着一个黑袍人,这个将官对这个黑袍人恭敬有加,这黑袍人年纪不大,却颐指气使,只要他对哪里有疑问,那些官兵必定如狼似虎的扑过去严加盘查。
元玉辂一看这个黑袍人的袍服上绣有蓝色的水纹,知道一定是天一教的教徒。
万娇颜走在前面,看到这一队人把街上搞得乱七八糟,就知道不是好东西,等他们走近了,盯着他们骂了一句“狗东西,不干好事。”
不想那个黑袍人正瞧向这边,虽然听不清万娇颜说得什么,但是见他对自己有不恭的表情,便挥马过来。
“你,“马鞭一指,”就是你,刚才说什么了?“
他气势汹汹的对万娇颜问。
万娇颜见这黑袍人蛮横的样子,知道他平时也是这样,大声道:”我说你是狗东西。“此话一出,略显清脆,一听便不是男子的声音,只是这黑袍人见有人竟然对自己如此无礼也没有心情细分她是男是女,气极败坏的对后面的官兵道:”给我抓住这个造反的小子。“
领头的一看,立功的机会来了,大声道:“来人,把这个敢冒犯大人的家伙抓了。”
万娇颜冷冷的一笑,回头看着兴儿,“兴儿,你来对付这些蠢货,不要脏了我的手。”
兴儿瞧了一眼元玉辂,元玉辂无奈道:“不要伤了人命。”
“好了。”兴儿得到公子允许,飞身来到前面,几个高大的士兵已经下马扑过来。兴儿挡在万娇颜前面出脚向他们踢去,这几人看到一个十二三岁的童仆挡在前面不以为异,没想到他身法快如闪电,几个人还没有明白过来情况,便一个个的被踢到在地。这一下情况让后面的人怒了,抽出腰刀便杀向兴儿。
兴儿一看,动家伙,便抽出他的那双匕首迎敌。兴儿经过几次拼杀,如今心态已经适应,再也不会象初次对付“绝顶刀“范阳时那样慌张,更何况有公子和二小姐在后面保驾,他更是有恃无恐。
这一队士兵平日里只是欺负人,哪里想到还有人反抗,不想这个孩子真是厉害,一会儿这些人大腿上,胳膊上全都被扎的鲜血直流,疼得哇哇大叫。领头的见识快,一看这个手持匕首的孩子武功了得,躲在后面,才没有被伤。
此时这个黑袍人见众兵士全都被打败了,”嗷'得一声,从马上扑向兴儿,双手虽鹰爪状,身法凌厉。兴儿后退不及,向下一滚,躲了过去,身上沾了不少的土,有些狼狈。
那黑袍人又连击三下,兴儿顿觉得这人确实厉害,手法怪异,对自己的匕首毫不在意,忽得对方二指直冲自己的双眼而来,吓得他眼睛闭上,心道这下我的眼睛完了。
一会儿他听道一声轻笑:“他都给你下跪了,你还怕什么?”
兴儿睁开眼,只见这个黑袍人果然缓缓地跪在自己面前,他的两根手指犹在做着前伸的姿式。原来万娇颜一看此人功夫远在兴儿之上,等他要伤兴儿这际,出手截了他颈部的脉络,此人便如软泥般跪了下去。
兴儿一看,飞起一脚将此人踢飞,口中道:“他妈的,吓死老子了。“
这时那些巡街的兵士吓得四下奔逃,瞬间没了踪影。
这个黑袍人仰面倒地,只剩下呻吟不断。元玉辂道:“此人是天一教的人,我们快点离开,不然一会儿就来人了。”
这时大街上的众人看到这个情况也纷纷躲开,生怕惹到麻烦。
万娇颜毫不在意,道:“真是扫兴,出来便遇到这么晦气的事。”
尽管有些不愿意,万娇颜还是顺从的跟在元玉辂身后,向小巷中走去。
穿过几条巷子,来到一个街口,东北角几株粗槐,枝叶茂盛。在槐树后面有一售卖字画的店铺,上面的匾额写有三个大字“若谷斋”。这时听得后面有人喧马嘶的声音,接着听着有人大声道:“那几个狂徒走不太远,一定要仔细的搜寻,莫要放过。“
元玉辂知道肯定刚才的打斗招惹了大队的官兵,还是暂避一下为好,他领着万娇颜和兴儿进了这家店铺。
室内一张方桌旁坐着一位先生,抬头瞧了瞧进来的几人,微一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根本没有店家的那份热情。
兴儿嗔怪道:”还有这样做生意的店家?“
元玉辂根本不在意,道:“哪来的这么多废话。“
这间屋内的画以山水居多。元玉辂一看其风格多明快质朴,没有富丽堂皇之象,怕是难以得到寻常人的认可。转了一圈,走向内室,这里面则全是书法。这些书法真、草、隶、篆无不俱备,笔力极健,就是悬的那几幅真书,于端正之外也见奇倔。他见到一副狂草,笔走龙蛇,森森然有刀戟之象,不由频频点头。
万娇颜问道:”元大哥,你认为这些字画的水平如何?“
元玉辂道:”我未能得其门径,怎好妄下评论,只是我见这里悬挂的山水疏朗辽阔,意境深远,书法则独有风骨,不落凡俗。“
他的话一出口,那个神态萧然的先生蓦得眼光转向他们二人,不禁冷笑两声。
元玉辂见他如此姿态,道:“先生,我说得不对吗?”
蹭得那人跳将起来,元玉辂进来时他一直坐着,这一起身才发现此人竟然是一个大个子,比寻常人高了一头有余,身材瘦削,一身灰色布衣有些破旧,面色稍黄,颌下有几络泛白的胡须。
“你说得什么狗屁话?还不落凡俗,还独有风骨?…………这么多天一张也没有卖出去,老子都快喝风去了。”一时间这人如同疯了一样,狂喊大叫起来。
兴儿怯生生的道:“公子,他是不是真疯了?”
万娇颜也道:“元大哥,我们快走吧,莫要和这个疯子一般见识。“
那人忽得从墙上扯下一副画,扔向元玉辂,口中嚷道:”给你,全给你。”说罢哈哈大笑。
元玉辂接过扔来的画,还未开口,此人又坐下,双手抱头,“呜呜”得哭了起来。
这一番举动,把这三人看得目瞪口呆。
元玉辂欲要开口劝阻,不知说什么好,看这番光景相必此人生意不顺,自己的一句话勾起了此人的伤心事,一时犯了迷糊。
这时外面有人道:“进去两人看看,有没有可疑的情况。”
显然,搜巡的兵士们到了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