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寡妇当自强 5
在一个暮春的上午，温柔的阳光最终穿过了墙体，透过层层叠叠的绿叶的缝隙，溜进这宽敞的庭院。
庭院中的女子都是精心打扮而来，一院子的红飞翠舞，满耳的燕语莺声让陈灵对自己女子会所的定位更有信心。这个的吴侬软语如空谷幽兰酥软人心，那个的问话就带有让人倍加信任的和蔼可亲。
第一批特邀嘉宾定位女掌柜或女掌事，也是陈灵深思熟虑过定下的。
身份太高的女性她请不动，身份太低的广告效应达不到，介于中间的宅内主妇却不如外面走动的女性更知女子之苦。
今天到场的，有见识有精力有人脉，只要她们认可了自己调理室，以后在女性市场中就算打响第一枪。
她们都是通过医馆资讯认识的，也算有个面子情。邀请她们，并像前世那些成功人那样，邀请函后面附上这次邀请人名单，受邀人看到名单上的其他嘉宾，也不想错过这次女性职业经理人的碰头会。
所以现在，庭院里是真是一片流声悦耳，这个轻柔地说“柳姐姐，今天的袄裙是新款吗？什么时候可以指导妹妹也做一件？”那个婉转答道：“谢谢文妹妹谬赞。若论灵巧，端看妹妹。今天你头上的这支金步摇，可真是活灵活现，是要羡煞我等。”
陈灵不能让这群人精真把今天当作女子聚会，赶紧请大家进了宣讲室。
今天宣讲室是特意请马掌柜找人布置的，一面墙上是灵动的仕女图，图中女子或是在花丛中扑蝶，或是在树荫下提笔作画，亦或有三五个在凉亭饮茶，看过画的嘉宾都默默点头，回忆自己幸福的少女时光。
而另一面墙，却是已婚妇女的群画。她们梳着的妇人发髻高高竖起，却又柔顺地弯着腰，她们前面的受礼人像并不清楚，可那么寥寥几笔的勾勒，大家已经明白，那是她们夫家的长辈或是自身的丈夫。
原以为弯腰人众多，但仔细看了，只是同一个妇人逐渐老去的集画。
众人很不解，听陈灵的释惑：“做姑娘时，觉得世间最大的事就是将来的良人懂得体贴，婆婆不要刁钻刻薄，小姑子不要太刁蛮、妯娌好相处。可到我们现在，大家会觉得，最重要的是孩子，但孩子的保障是当娘的健康。”
“嫁到婆家，是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去安身立命，等有了孩子，才觉得自己开始扎根，融入这个家庭。怎么安胎，生产，调养，都是听从婆婆的安排，即便有些时候，身体明显表示不能接受，也要咬牙做到。”
“日子久了，我们的身体就会受不了。我今年二十三，刚到医馆时，头的白发，脸上的皱纹，身上的皮肤都让人以为我是老妪。可现在才几个月，有梅老先生的方子，我的变化大家都是看到的。”
无论什么时候，女子对美的追求的向往都是巨大的。陈灵的变化在这群精明的职业女性经理人面前，那是一清二楚。就七嘴八舌追问调理室具体做什么。
陈灵清清嗓子，慢条斯理地说：“第一，就是有疾病的，我们配合医馆做检查，敷药，艾灸，按摩等；第二则是慢性病，例如大家觉察到的月事世间不准，量偏大或者偏小，腰腹坠涨，入睡难，多梦易醒等；第三，女子皆爱美，可因为操劳或者忧虑，比同龄人多了白发皱纹，脸上长斑，或者产后发胖气喘也是我们调理室能够调理的。最后，虽然和调理没有特别关系，但却是最重要的。”
陈灵顿了顿，看到大家都专心听着，慢慢道：“仁和堂接下来还会开设成药制作作坊，会有一些适合女子的岗位。凡是经过‘陈灵产后调理室’调理后，恢复健康，有意工作者都可以报名。”
“在场在各位，都是经历过风浪，见过人情冷暖体会过世态炎凉，希望你们手下招人时，也考虑一下需要独立起来且健康的产妇。”
陈灵既没有慷慨激昂地，也没有博取同情怜悯，只是争取一个机会，工作能不能做好，还得看自身。
有人反而问“调理室招人吗？”
陈灵笑道：“当然招。第一位上工的就是周娘子的表妹白氏，等她到了，我们就开始给她调理身体。身体一好，我们调理室就可以为大家服务。”
人群中的周娘子有几分激动：“只要身体调好了，我也对得起姨母。”
有知道前因后果的就安慰周娘子：“你当表姐的，自己不易，便是白氏的身体调理效果不好，也是她的命合该如此。”
有好奇的人便打听详情，难免又是一阵感叹，唯有连连说，女子不易。
原来这白氏生母是周娘子亲妹妹，可在白氏三岁半生孩子时却遇到了难产，孩子没有生下反而坏了身子。婆家人便颇有微词。待白氏六刚过六岁，亲母就病逝了。不到三月，白氏亲爹再娶，周展柜亲娘早就看出，妹妹生病以后，妹夫便是惺惺作态样，如此急忙忙再娶，虽然心有怀疑，却苦无证据只好沉默着。只是有机会就接外甥女过府小住，倒是让这表姐妹感情厚重。
周娘子比白氏大了5岁，也心痛这表妹的境遇，有余力倒是多帮衬了些。不想，她出嫁没多久，先是娘家的掌权人换成二房，家里鸡飞狗跳；接着又是夫家出了变故，她只好自己出面撑着，好容易理顺了，就听说外家也因事搬回老家，以后恐怕再有往来。就在一堆让人猝不及防的变化中，就听说白氏嫁回她继母娘家。
周娘子亲娘心中大惊，忙派人去打听，却连门都没进。而外面却是铺天盖地地传白氏不知廉耻，勾引表格。
外人都看出那继母是谋夺白氏亲娘嫁妆，可白氏亲爹同意了这婚事，哪里容得下外人置喙？很快，两个月居然走完纳采，向名，纳吉，纳征，请期，再过了一个月，白氏就在冷冷清清中出嫁。
娘家若是虎穴，婆家则是狼窝。白氏过的日子，是众人皆知的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