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5/2018.
故意睡着的时候最累人。两颗眼珠会抽筋,像参加翻白眼比赛拿到冠军一样抽筋并且毫无意义。
故意的时候是最累的时候,任何情况下都一样。
我们都太急功近利渴望做一个光鲜的驴粪蛋——我妈说的,“驴粪蛋表面光”——我们太在意那些能让我们看起来单纯、善良、独立、坚强以及一切美好且特立独行的品质了,我们都迫切地想要从门外的千万条舌头那儿听见情不自胜、由衷的夸奖和赞赏,我们面对面站着,谁都不敢先说再见;我们不停付出也不停索取着,遇到“抱歉”习惯就回了“没事没事”,被拖了太久的东西没人归还,再提起也只以一声“算了”终了。我们觉得这些事情值得自己躲起来沾沾自喜,以为这是长大的象征,向往成熟的思想,温和的外衣,自由的灵魂。然而当关起门拉上窗帘吹灭蜡烛之后,我们趴在被窝里摸黑蜷缩起来,情绪如决堤一泻千里。
那么,为什么不能真正的单纯、善良、独立以及坚强起来呢?为什么总希望“看起来”如此呢?人之好恶如南辕北辙差之千里,不是什么人都能听见你笑容下的叹息,温柔里的抽泣。
赴死是将士的宿命。如何从容地赴死是一场严酷的修行。然而能从容地赴死,也能凭本事不死才一砖一瓦地铺就了人间的道路啊。
人们高喊着要我们学习如何透过现象看本质,我们摸熟了各个角度,熬过了无数考场,最后发现兜里揣着的不是本质而是技巧——如何透过题目选思路,如何透过旧题剥新题,如何透过成绩搞团体。“天地君亲师”没听说过,“仁义礼智信”没深究过,我们捧着满满当当的知识小心翼翼地站着,和每个人谨慎地相处,暗地里都有各自的小算计。
我的老师,我的叔叔阿姨,我的父母,我的爷爷奶奶,他们说起我时的称谓都是“这个孩子”,我听过太多次由平铺直叙开始的谈话了,以至于现在往回想还能剥离出每个人的音色和惋惜。可我现在已经不再是书面意义上的孩子了,他们好像还没想起。
希望他们永远都不要想起。
孩子就是本质。是我们总紧追着升华不放。然而升华来升华去没有结果,反而搞得一不是一,五不是五。东西不知东西,南北不贯南北。所以才令美变得空洞,丑变得可悲。
12/16/2018.
角色幻想之一:演员。
如果我是个演员,要和你演一对夫妻,那我就要问问你:我们是怎么认识的,是谁先喜欢上谁的?我们的第一夜是在哪里度过的,醒来是谁先脸红的。
你是做什么的,我们住在哪里,五年内打算换房子吗,车是谁选的,我们有没有养只宠物,你喜不喜欢种花,我们一起生活了多少年,哪一年的哪一日是谁向谁求了婚?婚礼是什么样子的,我们在婚礼上喝多了吗?你的酒量好不好?你最喜欢吃我做的哪道菜,我们一直都很幸福吗?过去的日子里我们总是会因为什么吵架,动过手吗?第二天又是谁比较喜欢先服软求和?我们有孩子了吗(当然这在大多数情况下取决于剧本安排),你的父母喜欢我吗,我的朋友对你一直都很满意吗?我们一起去过哪些地方,是我拍你比较多还是你拍我比较多?我们的相册都放在哪里?你喜欢看书读报纸还是更喜欢中外乐器、体育赛事?早餐都是谁做,中西口味有没有相冲?你喜欢喝牛奶还是茶酒?我们会一起过纪念日吗?你喜欢唱歌吗,你是个拥有浪漫情怀的人吗?我给过你最好的礼物是什么?
谁又出过轨吗?我们的今天(戏里要求的今天)是依然充斥着爱情还是已经变成习以为常的亲情了……我知道,虽然这种鸡毛蒜皮的琐事看起来一文不值,等到写出来才知道篇幅很长,问题很多,麻烦不止。可是既然我们要演的是一对夫妻,,就不能只是把自己直接从“同事档”拨到“夫妻档”而已。这件事情不是一个“效果输出”,而理应是一个“过程输出”。因为恰恰是因为我们的“恋爱——婚姻生活”结束了我们各自独来独往的生活,结束了我们一个人睡一张床的生活。所以我想,也只有在你和我的脑子里都能够同步地勾勒出一个相同的“回忆”的时候,我们才能短暂的拥有两个靠拢的灵魂,支撑我们把剧本中任何的荒诞和平凡表演得正经并且理所当然。
角色幻想之二:内向性人格。
如果我要演一个人群中的逃亡者,我就自己闭门生活个三五周,不要彩电,不要门铃,不要手机电脑和笔。可以看书,也只能看书,咬着牙把想要冲出去买一只笔写字的欲望生生吞下去。厨房也生火,窗外太阳也会落,傍晚也洗澡,枕上也有梦。闷的话也会自己说话给自己听,哭也能哭,笑也能笑,吃穿都不需愁。等到开机的时候,我踏出门去,顶着新鲜又直白的太阳,开始认真演绎逃亡者在人群之外的自在生活。
我只有演的出生活,才能演的出生活以外的东西,你说是吧?
李裕白与鲤鱼的故事】
我是一条鱼,只是因为李裕白叫李裕白所以才说我是条鲤鱼。我生活在李裕白的脑子里,具体是哪个部位我也说不好,毕竟我也只是条鱼而已。
我存在的意义,就是有时和她说说话,有时替她说说话,更多的是替她向这个世界提问——她不好意思自己问的那些问题。她总觉得自己愚昧。也不能说是愚昧,总之就是觉得自己永远都才疏学浅,比不上这个比不上那个。我觉得这没关系的啊,这个世界上到处都是没有读过书的人,没听过毛姆和加缪的人和没看过阿加莎、《毛选》的人排出一样长的队。然而能这个世界也到处都是闪现的灵光,有些这辈子就闪了一次,有些却能闪着不息的光。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困惑和胆怯,怕什么呢?想说什么就说出来好了,想问什么就一个人一个人地去追问,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的问题,所有的问题从来也没有过绝对的标准答案。总会有人超过你的,可是如果你不先把自己说出来,就连被超过的机会都没有了。这样的话活该你碌碌无为一辈子。
总要被批评过才知道原来人间有那么多道理,知道原来人与人的思想有那么深邃的差距,知道原来看世界有那么多的角度,知道有时候旁人口中的对错没有什么意义。
我原只听说过傻白甜,没成想李裕白只成就了傻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