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3/2016.
我上着早读,从厕所溜回教室的时候在门口被带走。
在舅舅的葬礼上,第一次被通知人已经走了。阿成,毛佳佳没有爸爸了。
殡仪馆里我无声地凝视着舅舅有些浮肿的苍白的脸,耳边充斥的是毛佳佳声声如刀割的“爸爸”。我忍不住转过身抱住她,我们把彼此的胳膊掐得青紫一片。我听不清那声支离破碎的“爸爸”里,到底有多少悔恨和遗憾,我只听得满耳的心酸。原来这种事,真的不好受啊。
我的脑子乱掉的很彻底,所以不能很好的记得是在什么时候有人见缝插针地告诉我,舅舅是在手术台上睡去的。麻醉剂起了作用之后,他却再也没有醒来。现在已经很晚了,可是我睡不着。哭完丧,毛佳佳和姐姐;一人抱着他的黑白像,一人端着一把白腊。我想是今天天很冷,我们互相都看见对方眼底的一层薄冰。很多人在门前聚起来,我听着有些吵,可是很奇怪,这是一种冷冷清清的吵闹,叫人一点儿也感不到燥热烦闷,反而是摇摇晃晃的恍惚。父亲这会儿终于摸出人群外,他带我至一小块空地,也不说什么话。没一会儿,大姨、姥姥、舅妈和姐姐都过来,看看我,张一张嘴,最终只是异口同声地告诉我,要瞒着母亲,因为母亲的预产期眼看就要来到。我想我懂他们的欲言又止。我也懂母亲一无所知的难过。
母亲怀孕了,三个月的时候叫我至身前跟我商量着要把多多放到楼顶去养。我如何说不许。总之事情都已算作结束,不管是以那哪一种形式的结束,我都不能再多说。我靠坐在床头,父亲帮我关掉了灯。我只是这么坐着,觉得从头到脚都变得很空。
3/26/2016.
我放学想去看陶叽他们打球欸……嘻嘻嘻嘻好害羞。
很多时候我都会自己幻想一些粉红泡泡,我承认这可能是我唯一有点少女心的时候了。然后又自己提满满一盆冷水,仔细地浇下来浇个透彻。拍拍头跟自己说,算了吧,想什么呢你。所以与你的联系越来越少,到今日终于形同陌路。
我想更多的还是遗憾吧,阿成。你也知道,我用不来太浮华的辞藻。遗憾没能在你不会生气失去耐性的日子里,大着胆子抱你牵你赖着你,厚着脸皮扣一扣你的手指。这些想法,对你来说实在恶毒,我知道。但是它们对我来说,都是意想不到的美好。
3/28/2016.
陶叽,好吧……如果因为我而带给你什么困扰的话,对不起哦,其实我是故意的,却也不是故意的。的确我是想丰富一下课余生活,想要给突然安静的几乎死气沉沉的内心找点什么填充一下。所以想来想去,还是选了你做噱头。对不起啊。
开始我真的以为只有我自己关于这件事,谁知道会变成大家的话题。不好意思啦陶叽,以后我会注意的,不会再让大家误会了。
嗯,会改掉的。
陶叽。其实,你也知道的吧。那个已经模糊了的身影,它开始随着时间变得透明,慢慢的,就再也看不见。我也不知道它会去向哪里,那个人看起来,从始至终都十分遥远。是啊,他太遥远了,远到我从来都没敢挪开过步子。我多怕我一个转身,他就永远离开了我的目光。我知道他不会再回头,所以才收敛了所有话语,躲在这里只敢目送。我是不是很没用。可是我真的无能为力了,就连他模糊的影子,我都没法让它再次变得温暖清晰。你看到了吗?它已经越来越薄了。我知道它终会透明,消失不见。可我也知道,我喜欢他如初,不管中途我们各自变成了什么模样,我终究没法放他走。所以是啊,它不是没有了,它只是变得我看不见了。可是它始终还是被困在这里。阿成,你有没有办法可以让它走?如果有,我想,就让它走吧,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