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滚烫,她依偎在他身上。那人眉头一皱,伸出手想要推开她,却停在半空,终是落下。
四周寂静,只有她的抽泣声。她摸索着拉起他的手,将手附在自己脸上。那手好凉,触上的一刻,她颤了一下。“手那么凉我给你暖暖。你要陪我喝酒吗。很好喝的。”她用脸蹭着那只手。像只小猫。潋易瞬间抽出手来,她也不恼,还是笑着说道“来,喝酒。”见他没反应,白肆拿起剩下的酒壶,仰头便倒。潋易并不阻止,只一味的看着她。待酒空后,她醉的更厉害了,又痛哭起来。大叫“你知道吗?在凡间如果是自己思慕的人,就称心上人。这三百年来你一直都是我的心上人,我早就喜欢你了,只是刚开始一直不承认。怪我,都怪我。你喜欢过我?对吗?我后悔了,你回来吧。回来吧。你喜欢我吗回答我。”
潋易望着她的脸,那张小脸红彤彤的,眼神柔媚,她醉在他怀里,竟有些楚楚动人。潋易没有回答她,忽的将她抱起想要送她回去。“你喜欢我吗?喜欢我吗?喜欢我吗”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闭嘴!”潋易神君喊到。
仙婢们纷纷被吵醒,房灯都亮开来。模糊间她又说道“你终于肯同我说话了,我知道,昨夜晚宴。你与人人都敬了酒。来找我不过是同师三百年,一个情义罢了,可我不要,人人都有的我不要。只给我,只属于我。才是最好的。”
她眼角湿润,扶着他想要站起,一个踉跄间,潋易赶忙揽过她。她晕乎乎地望向对面那双眸子,那眸子像水波,漂亮极了。
“这样我才知道你心里有我。”她想要努力看清他的表情,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直得趴到他耳边轻声说。
末了补了一句“我才发现,你眼睛好生漂亮。”话毕,便倒了下去。潋易直勾勾看着倒下的白肆,一直紧锁着眉头,薄唇轻扯“到底谁才是浪荡子。麻烦之人。”他重又抱起她转过身来,一瞬间十几个灯笼齐刷刷映上来。
“神……神君。”众仙婢慌忙行礼。
潋易稳住步子,故作缓慢道:“怎么守的夜,中司赏月喝醉了都不知道。送她回去。”言毕丢给了一旁仙婢。快步走回寝宫。……
面子这东西白肆一向看的重,事到如今,活了这几万年,怕是被她丢的一点不剩,漫漫仙途,这下好了!好极了!真是难为她以前人前人后的端正,以后怕是脸皮比城墙还厚!
白肆已经整整一天没有出过门!上半日她躺在床上急躁难耐,下半日她趴在桌上生无可恋。想了许久,她觉得这事委实怪不得自己!怪就怪在这个潋易神君,大半夜不睡觉跑来池边做甚!况且酒后失言,都不必放在心上,偏偏这群小仙婢无聊的紧。硬是生出一段情事。
昨夜的事白肆真的是一丁点也想不起来,只记得自己在池边喝酒,喝着喝着,这之后的事都不记得了。若不是小北早晨含糊告知,自己出去后,岂不任人嘲笑!
有者云,中司大人早对神君芳心暗许。神君年纪轻轻便成为战神。且又是这九重天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多少女仙不喜欢的紧。中司大人任职后,当天便夜邀神君于亭中饮酒,表明心意。其言语直白,大呼“你喜欢我吗”。神君委婉拒绝。中司大人便伤心欲绝借酒消愁。最终倒在神君怀里。神君风雅,才将中司大人抱了回来。当小北将话一字不落的说给她时,她只觉脑袋疼的厉害。昨夜,许是把神君当成了池晏。
刚到这天上,便成了这神仙们热议的角儿。白肆苦恼,望着窗外的彩霞,怅然若失。
“千阑啊千阑,我可怎么办啊。现如今我最苦恼的是该怎么面见潋易!昨夜我肯定胡言乱语了一通。说的什么全然不知。现下这情境我也忒可怜了。”
“大人。掌事女官传话,说今晚去大殿入膳。”小北突然从窗口探出。
白肆一惊,叫道“去大殿?”感觉到失态,便理理发,故作平静“为何要去大殿用膳?”
“好像是清河神君安排的,新来的各位战仙们都要去赴宴。”
很好,这个清河,什么时候不好,偏偏今日。怕他吗?
白肆大步走来,打开房门。“小北,更衣。咱们去赴宴!”
“大人,可能撑得住?”小北一脸同情。
白肆一时底气不足,抓着小北的胳膊委屈道“本大人,心虚。”……
月上枝头,夜风徐徐。踩着玉阶步步而上。小北领着白肆盘腿坐到下座。白肆只觉刺眼的紧。这夜明珠比仙珑山的还要大。她低垂着头,一直不敢看旁物。刚一落座,就听到笑声。
“哈哈哈,白肆女仙,不。中司大人来来喝酒喝酒。”
白肆抬眼看身旁的清河,清河拿着酒杯含笑看她。
“来来来,清河。”面子啊面子,白肆端坐,有礼道。
“今日设宴请咱们新封的战仙来此一聚,为的都是见见潋易神君。诸位也都认识认识。来,这是中司大人!”清河站起,大声说到。
众人瞬间窃窃私语来,原来这就是新中司,昨夜与神君醉酒的那个。所有目光都投向她来,白肆又气又恼,狠狠的瞪了清河一眼。这个清河,到底是何方神圣。这么厉害。欺负她是吧!
“诸位,”
四下安静。
“潋易在此敬诸位一杯,战仙不易,战场也不是儿戏。如今入我门下,性命便是身外之物,本君今后定不会辜负诸位的跟随。”清朗声音从上面传来,一双眼坚定不移,白肆看着他。听小北说他法术高超,年纪轻轻便立下赫赫战功,令魔族忌惮。
白肆早对他心怀好奇。那么年轻的神君,除了池晏,竟还有个?有意思。
不知觉宴席过半,潋易目光从未在她身上停过,白肆倒也不觉得多尴尬了,只是想赶紧回去歇息。起身正要告辞,清河拦住了。
“这是要走了?中司再陪我喝几杯吧。”
“我觉得身子不舒服,先走了。”
“哪不舒服,莫不是酒喝多了,潋易那有竹茶,喝点茶吧,嗯?”他故意笑说。
“我喝不惯那东西,走了。”白肆似恼。转身离去。
“哼,仙珑山来的,本意为何,日子久了自会显露。但没想到,这么沉不住气。愚笨。
”收起笑容,清河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悠然地端起一杯酒。
…………
“他是我的心上人,自然与你不同。”
“我认定的事,认定的人,断不会轻易放弃。”
“你不明白。我不会放弃,哪怕他想要杀我。我更不会喜欢你,莫把痴情错付。在这人世间,我不过只是为了他。”
“杀了你,你才会免受酷刑。阿肆,下辈子我不再让你受到伤害。”
“莫负我,莫负我。”
“我在这在这,莫怕莫怕。”
“啊啊–––”
“不要!”从梦中惊醒,潋易大口喘着粗气。几丝银发粘在脸上,烛火将那完美侧脸映在墙上。他只觉口干,起身倒了杯茶,许久不曾饮下,恍惚间走了神。如水的眸子怔怔望着对面墙上的画像,画中女子做在窗边喝着茶,嘴角掩不住的笑着。因端起的茶杯挡住了下一半脸。看不清全貌,但那眉目间竟像白肆!
茶凉了,他站起身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