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凝结在了一起,诡一般的安静,魏乘风谪仙诧异的窥视张若宇,摸不清他下一步打算。
屋内万籁俱寂,不知是被张若宇这狂傲的回话给震怒了,还是被病人拒绝而震惊,许久,才幽幽飘出句:“请回。”
“我带了熏兰小姐无法拒绝的东西前来。”一字一句,坠地有声,两手却是空空。
“哦?”屋内被逗起了兴趣,遂好奇地问:“那是什么?”
“熏兰小姐的三魂七魄足以让熏兰小姐出手了。”张若宇铿锵有力,那份骄狂,仿佛熏兰的三魂七魄已经在他指掌之中。
屋内陡然传出一阵大笑,乐的坏了,嘲笑着这份倨傲,又似欣赏他这份自信:“我的魂魄在我身上,你打算怎么来取?”
“实力。”张若宇吐出两字似有千斤,院内的猕猴桃树匍匐在地,恭敬的谦卑着头,屋顶上那片天空一点点开始塌陷,白墙农屋像是被人深深拍进了地面,壁虎漫步般的裂纹,随着咔嚓一声巨响,贯彻全屋。
张若宇表现出来的惊人实力让屋内的女人目瞪口呆,不得不抬头重新商酌自己的决定,他并非妄自托大拿自己的三魂七魄来虚张声势,而是他的确有这个赌资。
魏乘风也算熟识张若宇,震惊之余,又在脑里刨根究底的寻着心底的疑惑。张若宇仅用两字就表现出如此彪悍的实力着实让人觉得匪夷所思。这是连自己底蕴恐怕也不一定能做到的事,而他一个年轻晚辈仅能如此?难道张若宇已经厉害到了如此骇人听闻的地步,抬手覆手间就能断人生死?
蓦然回首,谪仙的小手正牢牢地被张若宇握在掌心,气质变得阴寒毒辣,死死阴魔死力像抽丝一般从她体内钻出,虽不明真相,疑惑已去了大半,宽慰了心,打着圆场:“熏兰不如打个八折,降了这规矩,张家可由不少灵丹妙药,让他一样给你打个批发,做救苦救难的妙手神医。”
“我管世人死活,世人又可管我生死?”她怨气很重,被世俗红尘磨灭了所有的幻想。屋门“嘎”的一声向两边起开,人未见声先闻:“那些与我无益,再问一次,你们可曾自愿带了诊费?”坚定的不容否决,形如枯槁的胸腔被激荡的剧烈起伏,皮包骨下是张可怖的脸,如同****骷髅,这哪里是魏乘风的姐姐,分明就是奶奶。
众人都骇得不轻,魏乘风更是控制不住失声叫了一下,但见熏兰凄婉的望向他,咽喉里似有未有的自嘲了声。
“怎么会?”一年前历历在目,她还是个温婉灵秀的女人,虽然她厌恶他,厌恶魏家,可仍让他耳目一新,仅一年时间,却像过了沧海桑田。
“污染吗?”魏乘风胆战心惊的问出这三字。净化者被污染古来今往比比皆是,终究其因只有两种,一种是太弱,被反噬,一种则太强,被污染。可不管那种都是难以想象的灾难,尤其是后者,他们本身实力强大,不可能像前者一样一死了之,净化之力和污染之源会一直在体内冲杀至死,如今的熏兰不人不鬼,究是受了多大的煎熬?
“你究竟接触了什么。”魏乘风话有些微颤,想到熏兰以前灵秀模样,就阵阵心酸。
快枯竭成稻草人的熏兰,扯着脸上那层皮,骨头咯咯咯作响的阴森笑着,让人背脊不自觉的冒出层层细密的汗。
“是污染,却是遗传。”平静无波的几字控诉着魏家的罪行,如果这是接触了不得了的东西受到的传染,魏家对其父又做了什么?
熏兰至始至终都没有看过魏乘风一眼,长久的心结已经将恶化成了不治之症,痛恨着魏家,痛恨着这个姓,痛恨加诸在她身上无法改变的命运。
“她要死了。”谪仙定定的盯着,死力从熏兰身上抽丝剥茧般的钻出,绕在谪仙周遭,瞬间熏兰像是如遭重锤擂过,更加枯朽,似乎一触就会化为尘土。
“你是……”熏兰眼内仅存的微光扑闪不定,常年净化恶灵的她,又怎能感觉不到谪仙是什么,当下身心俱震,踉跄退后几步,而魏乘风也隐隐猜到,但总是不敢草率下决定,几乎这个决定如同天方夜谭。
“这就是她要阴阳师一魂一魄的原因了,她不想死?”试问天下阴阳师谁会想死,谁又敢死?熏兰一魂一魄已污染损坏殆尽,急需换魂换魄,既使这样不过垂死挣扎,即使面目全非,也抵不过死字可怖。
阴阳师的魂魄常人无法替换,而这魂魄的强弱则延续着熏兰生命的长短。可在这薄情寡淡的阴阳界,又有几人肯自愿换出魂魄让她续命?每个人都有充足的非生不可的理由,谁的理由又可以充足到让人以命相抵。一魂一魄对阴阳师来说并不会致命,可缺失一魂一魄却也与死无疑,纵横天地,却要青春嘎然,痴傻终老。
谁愿?反正张若宇是不愿的,与其要自己付出,他更喜欢用自己的手段达到目的,不管残忍与否,谁不残忍?再理由充当的剥夺别人时,那残忍只不过是来得温柔了一点而已。
张若宇脚踩龙行千里,上来就祭绝灵幡要将熏兰三魂六魄一同拘出,快得连魏乘风出手相救都来不及,也许张若宇也怕魏乘风趁他发难时相救,这一切如同电光火石刹那间而成。
绝灵幡并未向熏兰而去,而是弹向天空,自动旋转护主。一股强大无匹的净化之力从匍匐着的弥胡桃树缝间,顺着风吹来。不过十米的距离却像有条鸿沟般无法跨越。
净化之力并不伤人,只是阻步,让他们深陷其中欲罢不能,魏乘风放目远眺,发现猕猴桃园的栽种如同一个葫芦瓶,而瓶塞正是熏兰所站的农家小院,当下沉心止步,不再白费力气。
“这是八卦葫,净化之力不会伤人,但是配合阵势却能让我们永远困在葫芦底。”
“是就此回去还是付费就诊,亦生亦死,你可掂量好了?”在张若宇试遍万发也到不了瓶塞处时,熏兰那声音又飘了来,悠悠远远,甚是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