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花颜,出了房间之后只觉得冷风吹在脸上就像刀割似的疼,一边跺脚取暖一边打车回家。
出租车上的暖气开得很足,觉得全身血液又开始流动的花颜才思索起今天的事情。说到底,这件事她也不是一点儿责任都没有。
想到这里,花颜默默的叹口气,掐算起沈从青的方位来。
“师傅,麻烦改道去佑安墓地。”
车子在墓园门口停下,花颜付钱下车。
墓园大门已关,花颜不想在这种天气翻墙,就先去找了守墓人,费了些口舌花了些钱人家才给开门。
最后,花颜在一座新坟前找到了醉成一滩烂泥的沈从青,从守墓人口中知道,这个墓从挖坑填埋,刻字采花都是沈从青一个人做的,里面放的只是些宫小敏的旧物。
此时,一身黑色西服胸口别着白花的沈从青背靠在刻着吾妻宫小敏的墓碑上,脸色苍白,头乱凛乱,鞋上腿上都是污泥,极其狼狈。短短几天,他好像瘦了一圈。
花颜撑着伞,冷眼扫视着眼前的一切,道了句: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罢了,就帮他这一次。
打定主意,花颜从兜里掏出个手掌大小的琉璃瓶,一手拿瓶一手结印,不消片刻,沈从青的眉心处就出现了淡淡的粉色,粉色越来越深,直到凝成实体。
“收!”
随着她的话音,泛着光的粉团被收入琉璃瓶,盖好盖子,加上封印,重新放回兜里。
这是宫小敏的桃花蛊,一生只能炼一只的桃花蛊,她死之前解了他的连生咒,却不取出桃花蛊,想必是想他记住自己一辈子。可是,死都死了,这又有什么意义?
做完自己该做的,花颜果断的转身离开。只是没过多久,殷霖就接到了一个电话,沈从青的号码,说话的自称是佑安墓地守墓人。
沈从青这次真的是元气大伤,从墓地被抬回医院之后就一直高烧昏迷,远在国外的父母也赶了回来,殷霖只告诉他们他是为情所困,两人又怒又心疼,这种情况下责怪的话也说不出,只不分日夜的在床边守着。
三天后,沈从青终于彻底醒了过来,大家松口气的同时却又发现他似乎忘了宫小敏这个人,倒也不是说全忘,知道有这么个人,至于两人之间的爱恨情仇都不记得。这大概是件好事,至少他又恢复了以往意气风发的样子。所有人就心有灵犀的不再提起任何有关于宫小敏的事情。
沈从青出院的时候圣诞节也快到了,大街小巷都应景的换上了圣诞装扮。他上班的第一天,穿了身花哨的粉红色西装,开着骚包的红色跑车,一路上各种装酷耍帅调戏女职员,短短半个小时,曾经风流男神再次回归的消息就在整个公司传开,至于宫小敏,被女人们鄙视嘲笑一番后被划入前女友行列。
早会过后,殷霖照例回办公室看文件,何西拿着一个快递信封从外面走进来。
“总裁,有您的加急快件,但是没写寄件人。”
殷霖抬头看了一眼,信封是粉红色的,封口处贴着一朵似乎才从树上摘下来的新鲜的桃花。
可是,这个季节,哪来的桃花。
殷霖收回目光,“先放着吧,把公司和厚天置产以往的合作案找出来给我看看。”
等何西出去后,殷霖才停下看文件的目光看向信封。打开信封,里面有一张卡片和一张照片,卡片上是打印的文字,写着:
小心花颜。
而照片,是宫小敏向花颜下跪,大概是拍摄角度的问题,花颜的表情看起来有种王之蔑视和狠毒的意味,而拍摄地点,是沈从青的卧室。
殷霖能坐到今天的位置,靠的绝对不仅仅是侥幸和家族财富,而是他的个人能力。他看的出来这张照片并非人工合成。只是,他想不出谁会寄这种东西给他,目的又是什么?
虽然知道不会有什么线索,但他还是让何西去查了快递的来源。然后给人事处打了电话,对花颜进行了人事调动。
所以,这一早上不到的时间,花颜就从总经理私人秘书变成了总裁私人秘书,当然了,工作内容并没有变动。
花颜在大家艳羡的目光下带着自己的私人物品去总裁秘书室报到,接收她的是总裁特别助理——何西。
“总裁每天早上七点五十会到办公室,要准备一杯现磨黑咖啡,不加糖不加奶,温度要正好60°,还要准备一份三明治,总裁对鸡蛋过敏,别放鸡蛋,午餐和晚餐荤素搭配要合理。总裁每天的行程安排必须精确。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总裁不喝酒,一般情况下滴酒不沾,但凡需要喝酒的应酬只要带你去都是你的工作。”
花颜在内心无语的呵呵,要不是时代不对她还以为自己伺候的是皇帝呢,说起来,当年在皇宫里看那些女人各种勾心斗角,使出浑身解数吸引皇帝目光的时候还挺有意思。
“都记住了吗?”何西吧啦吧啦说了半天,回头看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眉头。
“啊?哦,差不多了吧。”花颜敷衍道。
何西最后递给她一个文件夹,“这里是总裁今天的行程表以及要的资料,进去吧。”
花颜翻开看了一眼,乖乖,从早上到晚上九点行程都满满的,这简直比皇帝还忙啊,还真是可怜,那么有钱也没时间享受一下。
不过,这厚天置产,不就是当初晚宴上想占她便宜的那个王浩的公司?该不会那么快又要见面了吧。
花颜的预感很准,下午的时候,殷霖果然带她去了饭局。地点还是帝城酒店,不过这次进的是包间。
殷霖带着她到的时候,正好是七点钟,饭桌前已经做了一圈儿的人,基本上都是老总和秘书的组合,至于秘书么,有男有女,但是颜值都很高,外表看起来也很精干。
“不好意思,路上堵车。”殷霖道,脱下大衣递给花颜。
花颜替他挂好衣服,回头坐下的时候,发现正对面就坐着王浩,对方也看了她,朝她露出个意味深长且暧昧的笑容来,花颜只当没看见。
在场都是a市商场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年纪都比殷霖都大,是以气氛并不紧张严肃,甚至还能开玩笑。
“a市的交通确实拥堵,不过来迟了,还是该罚,老规矩,罚酒三杯。”
有人起头,其他人也跟着起哄,殷霖笑了笑,没应,只若有似无的扫了花颜一眼。
花颜了然,笑吟吟叫服务员拿了六个一两酒杯倒满,道:“今天是我的工作没做好,耽误了总裁以及大家的时间,自罚三杯,先干为敬!”
说着,也不拖泥带水,一口一杯,然后道:“总裁胃不好,现在正在吃药调养,他的酒我替他喝,还希望各位各位能够理解。”
又是三杯酒下肚,花颜面色不变。
花颜不知道的是,殷霖外出应酬本来就极少喝酒,在坐的人也都知道,所以罚酒本身也只是个玩笑话,只要他随便说句话就能揭过去。但他没说话,任由事态发展,似乎还有些乐见其成。
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不得不思量起两人之间的关系。
坐在这里的谁都不是傻子,尝试几次敬酒也不见殷霖拒绝时,也就大着胆子灌起花颜来。
花颜酒量是不错,但在场的秘书哪个不是身经百战?有几个都出去吐了两轮了,回来还叫嚣着继续喝,一丁点儿结束的苗头都没有。
这都怎么了?为了生意,命都不要了?花颜不理解。但这战线拉得有些长了,这样下去谁都别想站着出去,而且就算她再笨也看出来,这些人就是冲着她来的,估计殷霖平时得罪太多人,人家不敢灌他,只能自己遭殃了。
“服务员,多拿些酒杯来!”
花颜一声令下,桌上就摆了二十只酒杯,她新开一瓶白酒,跟着倒过去倒满,“相逢即是缘分,今天难得大家聚在一起,希望以后大家都有机会合作,而且合作愉快,敬大家,我先干为敬!”
话音落下,也不等别人反应,一杯杯往嘴里倒,二十杯酒,连个停顿都没有全下了肚,好像那并不是酒,而是水一样。
待她喝完,在座的人表情都有些呆滞,尤其是那些负责喝酒劝酒的秘书们,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气氛有那么一刹那凝滞,然后殷霖发话了:“我看都已经酒足饭饱,不如开始谈谈项目的事情?”
大家也知道这时给他们台阶下,毕竟再来这样一轮会出人命的吧,于是纷纷附和说好。当然了,因为酒桌上落了下风的关系,底气也没有一开始那么足。
花颜空腹喝了很多酒,觉得胃里烧得慌,反正这里也没她什么事儿了,索性找个借口出去透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