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警员找来了扩音器,付局长向着外面喊话,喊些什么花颜没注意,一直在和眼前的两只鬼周旋。
“人死不能复生,你们拦着我有什么用?”花颜无语。
两人,不,应该说是两只鬼见哀求不行,开始嘤嘤大哭。普通人虽然听不到,但鬼哭的声音真的是魔音穿脑,不然怎么会有个成语叫鬼哭狼嚎呢,狼都受不了,何况她还是优雅的狐狸。最关键的是,随着他们哭泣,眼眶里不断流出血泪和脑浆。
花颜实在有些受不了,无奈道:“别哭了,说吧,要我帮你们做什么?”
魔音终于消失了,悄悄走到一个没人的角落听他们讲故事。
“俺叫梁大山,他是田力。俺们虽然读书少,但生老病死的道理是懂的。可我们是枉死鬼,不能投胎,要历经十八层地狱之后进入枉死城,永世不见天日。俺们不想这样。”
花颜也觉得他们可怜,可问题的关键是,“你们已经枉死了呀。我又没有让时间倒流的本事。”
“不用的。”梁大山连忙道,“鬼差说了,只要抓到真凶,做场法事告慰亡灵,给地府烧个陈情表,俺们就可以轮回了。”
听到他们的话,花颜有些哭笑不得,这鬼差真是极品,连鬼都骗,还能不能好好玩耍了。
“那说吧,真相是什么?”花颜道,“拣重要的说,我时间不多。”
“这件事是俺撞见的,俺来说吧。”田力道。
“事情是这样的,黄工头,也就是黄启平,他有一个儿子叫黄淼,原本在老家的时候孩子挺好的,可是后来转来城里上学之后就慢慢学坏了,才十八岁就吃喝嫖赌抽什么都沾。”
“三个月前黄淼飙车撞死了一个大学生,他无证,又酒驾,撞了人还跑了,原本是要坐牢的,黄工头就这么一个儿子,当然舍不得,家里媳妇儿老妈又给他施压,实在没办法就想和人家私了。可人家咬住两百万不放,一分都不少。后来,黄工头挪用了工程款去赔偿人家。”
“打住!”花颜好奇道,“你怎么知道的。”
田力回答:“那天俺正好去警局办暂住证,看见了黄工头接他儿子回家。就好奇的多问了一句,那个实习警员是俺们村出来的大学生,就跟我说了。这是大事,俺不敢隐瞒,和大山商量之后决定上报给老板,可那天黄工头找到了俺们俩,跪着求俺们,说他已经在卖房子、到处借钱,很快就能填上空缺。”
“所以你们两个就心软了?”花颜道。
“......是的。”田力继续道:“可是后来俺们就发现新到的钢材有问题,都是以次充好。俺们留了个心眼,跟踪几次后发现黄工头跟一个陌生人见面,偷听之后才知道他吃了中间的差价,又拿了人家的回扣。”
花颜问道:“那这次你们为什么又没有揭穿他。”
梁大山低下头道:“俺们怕,担心瞒不住俺们包庇的事情,公司追究起来丢工作。然后一拖就拖到了半个月前,黄淼又出事了,为了女朋友把人家打死了,对方的父亲是个律师,说是要告到他们倾家荡产、牢底坐穿。无奈之下,黄工头又挪了三百万工程款。”
“这又是你们刚巧碰到的?”花颜好奇道。
“不是,是他后来约俺们喝酒,也就是俺们死的那天晚上。俺值班,不能喝,田力对酒精过敏也没喝。他喝了一瓶二锅头之后就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给俺们说了这件事,还说天亮就带着儿子去自首,吃一辈子牢饭。再后来他出去方便,回来的时候带来一瓶饮料,说让俺们陪他喝点儿。俺们喝了之后就觉得犯困,再然后的事情你们就都知道了。”
花颜懂了,那个黄启平估计也是压力大,也没有人能够吐露心声舒缓压力,自然而然就想到两个知情者,但酒喝多了误事,就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个遍,估计后来出去小解,吹了阵凉风清醒了些,不由得一阵后怕。俗话说酒壮怂人胆,然后就动了杀心。
不过,黄启平现在已经去自首,但是说的并不是事实,那么就代表有人在幕后操控他,说不定许了他什么诺言,一定要把脏水泼在KD身上。
“行了,我知道了,你们再好好的去看看自己亲人,然后跟着鬼差走吧。”花颜道。
“谢谢小姐,您的大恩大德,俺们来世再报。”
“等会儿!”花颜忽然想起来什么,唤住他们道:“你们是怎么知道来找我的?”
两人对视一眼,没有回答。
花颜冷哼一声,“看来你们是把我当冤大头啊,如果这样的话,那你们还是进枉死城吧。”说着,就准备离开。
“别!”梁大山急忙道:“是,是鬼差,一个很漂亮的鬼差。”
漂亮的鬼差吗?花颜摸了摸下巴。
打发了两只鬼,花颜才若有所思的走了出去。一出去就被殷霖抓了个正着。
“去哪儿了?”殷霖板着脸道。
花颜暗叹,在他的脸上似乎就没见过其他表情,“这里太闷,我去随便转了转。”
“我记得跟你说过要跟着我,万一出了什么事谁负责。”殷霖道。
花颜干笑一声,讨好道:“我这不是没事么,对了,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走,还没吃饭,肚子有些饿。”
“事情差不多了,走吧。”
“哦。”
花颜以为又是她开车,谁知道到了停车的地方竟然看见了何西,通过他们的谈话她才知道,警方抓了几个带头闹事的,殷霖出面安慰了众人并给出了承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事情就这么结束了。
在车上,花颜一直在想,既然自己知道了真相,又该怎么让他们知道呢,既没人证又没物证的,就凭一张嘴,连我自己都不信,别人又怎么会信呢。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这条并不是回公司的路,也不是回高阳小区的路。
“总裁,我们要去哪儿?”花颜狐疑道。
殷霖在用笔记本电脑回邮件,头也不抬道:“吃饭。”
吃饭?和我吃饭?!花颜心想: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后来转念一想,确实就这么回事,因为自己有他想要的心脏啊。哎,这种宝贝被人家惦记的感觉真是不爽。
不过等花颜下车之后看到店名是俏江南三个字的时候,所有的不爽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俏江南并非一般的餐厅模式,而是仿古建筑,青砖瓦舍,亭台楼阁,曲径幽深。
花颜和殷霖被身着灰衣黑裤的服务员引入一个小院,房间一侧临水,可以看见波光粼粼的人工湖,周围开满了菊花。点完菜后,花颜兴致高昂的欣赏起四周精致来,她发现,无论是墙上挂画还是房间摆设的瓶瓶罐罐,竟然全是真迹!老板果然是大手笔。想来也对得起这四位数一道的菜肴了。
殷霖却没那么好的兴致,他忙了一整天,又喝了酒,现在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
“头疼?那我替你沏杯茶,算是感谢你请我吃饭了。”花颜看了他一眼道。
房间里有一个木质根雕做成的茶台,上面摆着泡茶的一干用具。曾几何时,嗯,大概是年少贪玩下山调戏书生的时候,最爱这些闲情逸致的东西了。
殷霖原本以为她小山沟里出来的,也就能抓把茶叶热水一淋就算完事儿了。当看到她烫壶洁具、置茶、温杯热盏、冲泡茶汤、分茶、敬茶井井有条,并且姿态还颇有些赏心悦目的时隐隐有些吃惊。
“老板,请喝茶。”花颜笑眯眯的将茶放到茶台上。
殷霖走到茶台前的小榻坐下,虽然家里的老爷子是个茶痴,但他并不爱喝茶,也不懂茶,只是有些口渴。颜色看起来倒是色泽明亮,闻着茶香扑鼻,喝一口,口感鲜爽。
看他一口饮尽,花颜又替他续上一杯,“你先喝着,我去换身衣服。穿着这身衣服没办法好好吃饭。”
殷霖又喝了一口茶,也许是心里作用,他觉得头似乎没有那么疼了,但有些隐隐犯困,也是,连续在公司加班好几天,今天又喝了不少酒,困也不奇怪。罢了,趁还没上菜,闭上眼睛养养神吧。
殷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睡着了,意识是有一些,但却开始做梦。梦里,他看到了很多人,梁大山、田力、黄启平等等,奇怪的是他明明不认识这些人,却下意识知道就是他们,也经历了一些事,和这次事故相关的,不相关却又有关联的。
“笃笃笃!”
门外敲门声响起,殷霖一下子睁开了眼。
“客人,请问现在可以上菜吗?”
殷霖道:“进来吧。”
说着,他准备起身,可是手一动,他发现手心里攥着个东西,拿到眼前一看,是一枚男士戒指,金的,很土的款式。他眉心猛的一跳,因为这是刚才梦里那个叫梁大山的人给他的,让他转交给他的妻子。
托梦?殷霖脑海里冒出这么一个词。方才他虽然在小憩,但以他的警觉绝不可能有人靠近而不自知,况且还在他手里放了东西。
这时,花颜从外面进来,看见菜已上桌,尤其看见那道酱爆肘子,眼睛似乎都在发光,完全没有看到殷霖的异常。
“老板,开饭啦,快来快来。”说话间,她已经拿起筷子开动了。
殷霖不动声色的将戒指放进衣服口袋,也坐下吃饭,不过他胃口不是很好,吃了几口就放下了。
“我不记得你还会泡茶?”殷霖看着狼吞虎咽的花颜道。
花颜嘴里含着肉,口齿不清道:“我这不是飞上枝头了么,有空的时候就看看泡茶、插花、瑜伽视频,翻翻时尚杂志,以防万一么。”
殷霖嗤笑一声,不屑道:“多此一举。”
他的想法,只是用未婚妻这个合约将她绑在身边,直到许宁可以接受换心手术为止,她有的只是不会公开的未婚妻称号。做那些事情只会让他觉得她这个人爱慕虚荣,愚蠢可笑至极。
花颜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只心安理得的吃饭,到最后,菜几乎都被她一个人吃光了,赞叹:“他们家的菜实在太好吃了,吃得我好撑。”
两人吃完饭,何西就拿着一份文件出现了。
花颜满足的抱着肚子,笑道:“何西,你太没有口服了,这么好吃的菜你居然不吃。”
何西点点头不说话,向殷霖报告工作去了。
由于不同路,三人出了俏江南就分道扬镳了。主要是花颜觉得殷霖不会那么好心有送她回家的打算,干脆就先打了车,省得开口尴尬。
回到别墅,殷霖洗完澡后给自己倒了杯酒,在阳台的藤椅上坐下,看了一会儿月亮后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
“清溪,我今天遇到了一件奇怪的事。”
殷霖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包括那枚戒指。他在吃饭的时候就已经让何西调查过了,这个是梁大山和妻子的结婚戒指,是一对儿,梁大山在梦里拜托他转交给妻子。
“你不是从来不信这些?”清溪问。
殷霖答道:“人心远比妖魔鬼怪来得可怕,我只是觉得这件事应该有人动了手脚,会不会是催眠一类?”
清溪想了想道:“不排除这种可能。不过你家老爷子常年礼佛,你难道一点儿都没受影响?”
说到这个,殷霖有些头疼,他也不知道老爷子到底哪根筋搭错了,总是迷信这些东西,大概是年纪大了。
清溪继续道:“按照你的命格,应该一辈子都不可能遇见脏东西,你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或者奇怪的人?”
殷霖仔细的想了想,“没有。”顿了片刻之后补充道:“如果非要说奇怪,就是何静,从出事之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那头默了默,随即道:“这样吧,下周我就要回国了,我们也好久没见,到时候一起见个面详谈,顺便带上何静。至于你说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吧。
挂断电话,殷霖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又给何西打了电话让他确认一些事情后才上床睡觉,原本他打算躺着想些事情,哪知道一闭上眼就睡着了,第二天闹钟没响就醒了,神清气爽得像打了鸡血一样。这种现象,他归功于昨晚睡了有史以来最好的一觉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