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妮可不觉得高旗会追过来,那一发子弹即便没有直接命中,也够废去高旗半条命的了,何况要从一个弹洞落点反推出射击位置,哪是几秒钟就能推算出来的,所以她不觉得自己位置会马上暴露。
她不知道高旗的恐怖计算能力,所以自然也不知道高旗的疯狂与坚持。
曼妮慢条斯理的乘坐电梯下楼,在她看来,这一次算高旗走运,但是她下一次还会来,这事除非一方离世,不然不会平息。
她面无表情的走出电梯,然后转身走出大楼,沿着街道一侧走去。
而她不知道,自己走出大楼的时候,高旗一脸苍白的坐在车里看着她。
...
高旗仿佛察觉不到任何疼痛一般,他歪着头看了眼倒在身侧的尸体,又抬了抬手,看着自己手心上滴流的血水。
这些痕迹他需要处理干净。
高旗簇的一下拔起尸体头部的铅笔,然后将那铅笔在男子身上擦了擦,擦净铅笔上的黏着物后,便面无表情的摇晃着身体下了车。
他静静的环视四周,便迈步朝着一个便利店走去。
美国的便利店试图提供“所有便利”,比如除去取钱服务,有的还能进行加油服务...
而高旗需要的,就是毁尸灭迹的万用工具,汽油...
...
不久,那辆出租车便是腾的冒起火焰,而高旗摇晃着身体,亦是沿着曼妮离开的一侧街道口走去。
他走的很慢,双眼不停扫视四周,许久以后,便看见一个行走姿势怪异的女人朝着路边的一辆轿车走去。
他感觉,那就是自己的目标。
当然,其实他也是她的目标。
高旗站在墙角阴影里看着女人坐进车里,他的手低垂,一滴鲜血才要滴落,高旗便抬手将鲜血在自己衣服上抹了抹,他面无表情,毫无痛楚一般双目低垂的扫过四周。
随即高旗捡起地上的一个台灯。
那是别人不要的东西,与华夏不同,美国人经常把自己不需要的东西放在门口,并打上“free”的标签,意思就是我不要了你可以随便拿。因为他们处理垃圾是需要给人钱的,不像华夏,收垃圾的反而要“购买”。
那小车车灯亮起,正准备行驶开的时候,高旗将手里金属底架的台灯狠狠朝着那车后砸去。
...
“咚!刺啦!”
台灯砸碎车后窗玻璃,发出一阵物体撞击的声音。
“嗤!”
曼妮一个刹车,她眉头皱了皱往后看去,然后看到车后玻璃一片轻微的破碎。
她静静坐在车里环视四周,却是双眼猛然瞪大,因为她看到高旗正一脸苍白的看着自己。
她难以置信高旗竟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
高旗此时身上还穿着病服,他的身体侧边满是红艳,看上去十分恐怖凄惨。
高旗目光平淡的看着曼妮,然后抬起自己滴血的手,在自己的脖颈上画了一痕。
“...”
曼妮看着高旗的动作,便是眯了眯眼睛,她不知道高旗这动作是什么意思,只是既然追上来了,还是这般模样的残躯,她自然不会放过。
于是她平静的看着高旗,一手却是轻轻伸手向腿边。
那里有她的手枪。
她擅长远距离攻击与爆破,但是一个优秀狙击手必须擅长独立处理自己身体周遭危险的各种问题,所以曼妮的近战能力亦是有经过系统训练,而这个距离她想爆掉高旗的头亦是没有太大难度。
墙角的高旗自然感应着曼妮的动作,他朝着曼妮笑了笑,然后脸庞瞬间消失在墙角。
而就在这瞬间,曼妮抬起手枪对准那墙角。
“该死!”
曼妮才抬起却是发现高旗正好消失,她哪里知道一切都是高旗计算好的,她只是觉得所有都是凑巧,来不及多心,曼妮手持手枪便下了车。
她打算冒险一战。
...
于是曼妮双手持枪,手枪贴近自己的胸口,以防止被人夺走,双膝微曲的朝着那处墙角走去。
“沙。”
曼妮脚步微踏,她身体微微探着,然后胸口的枪快速调转枪口。
“...”
只是她的枪口才对准墙角,一只手便是迅速从黑暗里探出。
...
高旗一手握住了那枪口并往一侧一别。
“砰砰砰!”
曼妮在第一时间第一反应自然是开枪。
高旗的手心硬生生受了两枪,瞬间炸开血花,只是他似乎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一手别开那手枪,然后右手迅速抬起。
而他的右手上便是那把微锐的铅笔。
“嗤嗤嗤!”
高旗迅速挥动手里的铅笔,在曼妮的腋下肺部往她心脏连续一阵快速刺捅。
“嗤!”
最后高旗将铅笔扎入曼妮的脖颈动脉,然后用力一拉。
他的动作亦是十分快速,曼妮甚至没将子弹完全射击而出。
“砰...”
曼妮身体一阵抽搐,她猛然开了几枪后,便是瞬间失去了力气,再也扣不动扳机身体瘫跪在地上。
“咯咯咯...”
曼妮捂着脖颈上的血痕,而那血痕不断喷涌着浓稠鲜血,她身体一抽一抽着,却是肺部刺穿无法呼吸,心包充血影响运转,整个人倒在了冰冷的地面,贪婪的等待死亡的到来。
...
站在她身前的高旗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心,然后握着手枪,面无表情的转身朝着另一侧街道走去。
曼妮身体依旧低低抽搐着,她双眼翻白的看着幽幽暗处的脚步,似乎想要诉说什么。
...
高旗行走着,便将手里的小手枪丢到一个垃圾桶里,然后他摇晃着身体走进幽幽的侧巷里。
他的步履很慢,身体流失了大量的血液,而这时巷子一旁的一处红灯门口几个抽烟男看着高旗的身影,便是相互推了推。
一名黑人朝着自己的同伴示意,随即三人就围向高旗。
“嗨,兄弟,你怎么了?需要什么帮助么?”一个黑人推了推高旗的身体,然而高旗没有理他,只是自顾自的走着。
“哇呜哇呜,兄弟,你这伤的不轻啊,需要给你介绍好医生吗?我可是凯丽街汤姆医生的好朋友。”
三名男子围着高旗走着推搡着高旗,而高旗似乎完全没有搭理三人的打算,只是埋头走着。
...
一个黑人朝着自己同伴点了点头,那同伴便是一拳挥出,朝着高旗的头部打去。
高旗的身体被他们推的摇摇晃晃,似乎完全没有任何反击能力,而那一拳袭来,高旗却又瞬间抬手握住那拳面。
“医生...”
高旗眯了眯眼,迅速将那男子的挥拳别下,然后单脚抬起踢在另一个人的腹部,苍白的脸转向另一个男子。
“医生在哪里?”
...
“啊啊啊啊!该死!”
那个拳手被别住的黑人男子身体低下,不停的发出惨叫声,然后高旗猛然一转,将那男子旋转到自己的怀中。
他抬脚踢在怀里男子的后膝处,将那男子压跪下。
“该死!”
另一侧男子才回过神来,他只是想弄点“外快”,可没想到会遇到硬茬,毕竟对方都已摇摇晃晃,感觉下一秒都要倒下了,哪知还会“蹦跶”的这么凶。
于是他慌忙往后一掏,拿出一把伸缩刀。
“噌!”
男子将伸缩刀弹出,便朝着高旗比划。
“让他走!”
...
高旗扭头看着那银闪闪的刀,他苍白的脸色映在那银色如镜的刀面上。
“我喜欢你的刀...它很漂亮...”
高旗轻声说着,也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他们听。
只是话语结束,高旗便一脚踢在那人握刀的手上,将伸缩刀踢上空中,然后他手一挥,便握住那掉落的伸缩刀,并在那愣住的男子手腕快速一割。
“嗤!”
那男子也没回过神,他只感觉手一痛一松,手上便是空了,而在一回过神,便是只看到一阵手影晃动,然后手上血雾瞬间喷了自己的一脸。
这时候他手还没有收起。
“啊啊啊啊啊!”
男子这才感觉一阵剧痛,他赶忙捂着自己的手,试图阻止自己手腕上喷出的鲜血。
高旗一刀落手,才结束割划,便手指一转,反握着弹簧刀刺入身前男子的脖颈,然后猛然一拉。
“嗤!”
那跪在地上的男子瞪大眼睛,捂着自己不断喷涌鲜血的脖颈身体一阵阵耸动。
而高旗完全无视他们两个的挣扎,摇晃着步子朝着那倒地的男子走去。
那倒地男才捂着翻涌的腹部试图站起来,便是看到满脸鲜血的高旗朝自己走来,他顿时吓得魂飞天外,顿时大声喊着。
“不!”
...
数息后,高旗握着伸缩刀继续摇晃着身体走向一侧巷口。
而三具尸体还在咕咕流着鲜血,在黑暗的巷子地面时不时的微微抽动着。
不久以后,高旗来到一处黑医诊所的门口。
他抬着手敲了敲门,然后侧着脸看着黑暗街道深处。
“我来了。”
一个大腹便便的秃头男拉开门,但是他显然被高旗的样子吓到。
毕竟高旗满脸鲜血,苍白红艳相映,面容着实恐怖。
“我需要治疗。”高旗看着那医生说道。
那秃头男愣了愣,便是赶忙说道。
“治疗?当然,快进来吧。”
...
破旧的就诊室里,高旗脱去衣服,然后静静躺在就诊台上。
“你失血很严重,而且身上这碎弹伤口是怎么回事?是霰弹枪么?”
秃头男为自己戴上手套,然后检查着高旗身上的伤势,一边快速的问道。
“哦...不小心摔的。”
高旗冷漠的说道。
“摔的?你知道,你给的几个手表可不值麻醉药的钱。”秃头男耸了耸肩说道,“你还要给我一点什么才可以。”
高旗抬了抬身,然后伸手向裤口袋,便是轻声说道
“我可以给你这个。”
...
秃头医生探了探头,脸上瞬间笑了笑。
虽然他不知道高旗哪来的那么多手表,但是能多要一点总是好的。
“什么东西?”
“噌!”
高旗瞬间弹出刀尖,猛然刺入那医生的脖颈。
“呲呲!”
高旗又快速刺了两下。
“唔咕咕!”
医生一手捂着自己的脖颈,一手搭握在高旗的手上,满手鲜血在高旗的身上划出一道道血痕。
高旗一手推开医生,然后任由医生倒地抽搐咕噎,便是面无表情的起身走到药物台,自己伸着双手洗去满手的鲜血。
“咣当。”
高旗将那伸缩刀丢在洗漱台里,然后仔细的为自己戴上手套,他双眼平淡,即便脸色苍白无比,却也手平起稳,没有丝毫的颤抖。
他拿起一旁的镊子,然后低头看着那枪伤,便将镊子伸入自己的血洞里转着,不一会,他夹出一颗黄豆大小的钨钢珠。
“叮。”
钨钢珠被高旗丢在地上,与瓷砖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
那钨钢珠在地上滚出一条清淡的血线,血线划过人间,划过医生正不断流失的生命精粹。
...
一小时后。
高旗摇晃着身体走出黑诊所,然后脚步虚浮的朝着一个暗巷走去。
他走了两条街,却依然没有走到繁华的地段,也没有看到一辆车,最终,他摇晃着身体,再也走不动,靠在暗巷子的墙边坐了下去。
然后高旗双目幽幽的看着黑暗小巷对面的纸箱走神,似乎纸箱上的花纹特别有魅力一般。
...
不久。
“嘎吱!”
一辆黑色面包车停在街道外,几个男子急冲冲的走下车,他们踢着巷子里的纸箱,边大喊。
“滚出来!你们这些该死的!”
而那纸箱被人踢推之下,一个个衣裳褴褛的流浪汉便是摇晃着走了出来。
“你们知道的!别找不自在!嗨!老汤姆,今天就这一点?藏哪了?你个混蛋!”
一群人开始骂骂咧咧的从流浪汉身上收取些许的金钱,当然,他们的动作并不温柔。
...
一个男子亦是在高旗身上推了推摸了摸,结果什么也没有摸出来,他捏了捏高旗的嘴看了看,亦是没有看到什么来。
“新来的?你是掉进药坑里了吗?你个穷鬼!别死在这你知道吗?明天再让我看到你,你就是个死人了!”
男子一手用力转开高旗的头,然后起身看着自己的同伴。
“走走走。”
随即一众男子又风风火火的进车离开。
他们来的快,去的也快,众流浪汉却像是习惯了一般,他们又如毫无目标毫无存在的灵魂,一个个走进了他们的“家”--废纸箱。
而高旗连摆正被转歪头部的气力都没,也没有人在意他,他就这么定定的看着肮脏巷道的一角,一边回复气力,一边精神恍惚。
“嘻嘻簇簇!”
满天冷雨开始洋洋洒洒,仿佛要洗净这人间的某种黑暗肮脏。
些许的雨水落在高旗的脸上,高旗微微张着苍白干裂的嘴,贪婪的吸取冰冷的雨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