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紫涵的灵魂见到衣服,一下子来了精神,又开始指点她:“从左到右,依次是春夏秋冬的应季衣裳。用衣架挂着的都是奢侈品牌,叠放的都是快时尚品牌。平时上班就穿快时尚品牌的衣服,跟同事的消费水平保持同步;在公司重要场合穿奢侈品牌,让老板觉得你重视公事;在B大上课时穿奢侈品牌,否则在一众大佬中你会显得不伦不类……”
“不就穿个衣服吗,你也太讲究了些。”李燕妮听得直皱眉,并不打算听汪紫涵的,刚取下一件看起来很舒服的白T恤衫,就听汪紫涵阴恻恻地说道:“看来你待会儿又想回来重穿一遍,你过不了我妈那一关的。”
李燕妮顿时举手投降,乖乖按着汪紫涵给出的搭配穿衣服,还不情不愿地让她指导着化了个妆,这才出了卧室。不过在客厅又被夏荫拦住了,她对女儿的妆容不满意,亲手替她补了妆,这才放她出门去。李燕妮暗自庆幸刚才听了汪紫涵的建议,否则真过不了夏荫这一关。
出门后汪紫涵先让李燕妮给总裁班的周教授请假,周教授爽快地准了假,又关心地叮嘱了她几句,才挂掉电话。
在李燕妮出门不久,夏荫开始打扫卫生。
当她拖地拖到女儿卧室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床上叠得歪扭的被子,紧接着梳妆台上摆放凌乱的各式化妆品又扎了她的眼睛。
有洁癖的汪妈,气得目瞪口呆,涵涵怎么变得这么……这么邋遢?!
夏荫一边动手重新叠被子,一边愤愤想着要加强教育。
而要被汪妈回炉教育的李燕妮此时心情正美,一路上,不论是公交还是地铁,都有人争着给她让座,态度超好,看向她的眼光都饱含着善意,这可是之前从没有过的待遇。
要搁以前,不小心踩人脚了或挤着别人了,别人至少会奉送她一个白眼,可现在呢,看那男生的表情,只差恨不得说一声“对不住,硌您脚了。”
因形象问题,李燕妮之前受惯了冷遇,此时受宠若惊,激动程度可与穷人乍富比肩。喜悦从心底泉涌而出,自信心指数悄然上升,不知不觉间抬头挺胸,目光坦然起来,不像之前习惯性地蹋肩低头,好像见不得人似的。
等到了保险公司,李燕妮拿着保单和驾驶证等去报案。
接待员同样热情殷勤,问话也全程和颜悦色,办事效率比平时不知高了多少倍。
当办完手续,李燕妮被接待员殷勤送出门去时,她脚步都有点发飘。
竟然不用看人脸色,还一次就办成了,运气也太好了吧?
另外被人高看一眼的感觉真是太好了,饶是脸上向来没什么表情的李燕妮,此时也忍不住翘起了嘴角,心情雀跃,好像学生时代拿到高分一样开心。
汪紫涵看不惯她高兴,给她泼凉水:“人家高看你,全因为我的外在形象实在出众,不是因为你的内在美,你高兴个什么劲儿?”
“你胡说,比起外在,人们更看中内在美。你有内在吗?!”李燕妮不甘示弱。
汪紫涵的灵魂漫不经心回道:“那之前你的内在美也没离家出走啊,怎么不见人高看你?”
李燕妮顿时被噎住了,闷头往医院走。
汪紫涵的灵魂依旧在耳边喋喋不休:“你这是窃取了我美貌的福利,以后你应该补偿我,听我话……”
李燕妮恨不得堵上耳朵。
到了医院,只有李向阳在,周翠回家煮饭去了,李燕妮问过病情之后,得知手术顺利,也松了一口气。肋骨已经接上了,不过原身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因为脑震荡后遗症比较严重,要等脑袋里的淤血被吸收干净,才可能醒过来。
李燕妮沉默半晌,想着她魂儿都被震出来了,还怎么醒过来?她情绪不免悲观起来。
李向阳话少,对着曾有过节的汪家女儿,虽然她帮了忙,但芥蒂的消除还需要时间过度,不可能从“对头”无缝连接变成“好友”,因此话就更少。
再加上汪紫涵的灵魂又一直催促她下午去公司上班,因此李燕妮没待多久,安慰了几句就出了医院,向汪紫涵提供的公司地址赶去。
一到公司楼下,汪紫涵的灵魂就告诉了李燕妮自己所在楼层与助理办公室,李燕妮记下。
她硬着头皮进入公司大厅,迎面就遇见一个气质有些猥琐的中年大叔,他朝着自己嘿嘿笑着正欲打招呼。
李燕妮本就紧张,一脸严肃,看见对面的油腻大叔朝她笑,怎么看怎么觉得不怀好意,因而脸色更冷了,不待他张口,就板着脸,别过眼去,无视他,快步走远了。
汪紫涵在边上急得不行,直骂她:“你甩脸子给谁瞧啊?你知不知道刚才那人是谁?是人力资源部主任啊!他最小心眼了,睚眦必报那种,你刚才不仅不打招呼还给他脸色瞧,你已经狠狠得罪他了,知不知道?以后还不知道怎么给我穿小鞋呢,都怪你!笑一下会死啊,你赶紧给我微笑。妈呀,这一路上可千万别再碰见人了……”
不过事与愿违,在等电梯时,电梯里又出来一拨人,还都是公司中层领导。
而李燕妮因被汪紫涵骂了一通,心情正差,越发笑不出来,依旧板着脸,也没有按汪紫涵提示的话主动打招呼。
这群中层领导原与汪紫涵关系不错,虽然最近因领导更迭不像之前那么热络了,但见了面还是会打招呼的。如今本也想跟汪紫涵招呼一声,见到她的冷脸,这话就咽下去了。
这是记仇了?众领导都是玲珑心肠,九曲十八弯,各种小心思转瞬间已经在心中百转千回。
哼,你一个前朝宠臣、昨日黄花不夹着尾巴做人就算了,如今竟还敢甩脸子,谁给你的勇气?!于是这帮中层领导,不约而同,集体无视了汪紫涵,都冷着脸扬长而去。
汪紫涵气到失态,平时优雅的知性气质不见了,泼妇一样大骂李燕妮:“天哪,你这一个冷脸给我得罪下多少领导啊,总经办主任、销售部主任、后勤部主任、创作部主任……把领导得罪光了,你让我以后在公司怎么待啊?你这是要把我的职业生涯全毁了啊,你是不是见不得我好,故意的啊?!你这心肠也太歹毒了!”
骂完,想到以后在公司的处境,又禁不住开始哭起来,边哭边质问:“你是不是报复我?就因为在餐厅奚落你。你都把我灵魂撞成脑震荡了,还没报复够吗?还非得毁了我的职业!”
此时李燕妮已经进了电梯,电梯正在上升。
见汪紫涵反应这么大,晓得事情可能比较严重,李燕妮开始后悔在楼下没听她的话,有些内疚,为了澄清自己不是蓄意报复、心肠歹毒,她扯了扯嘴角,硬挤出一个大幅度的笑容,尽力让自己笑得真诚,举止小心翼翼,生怕再犯错。
电梯到了,一出电梯门,她就对碰到的第一个女职员展露真诚的笑容,不料对方却没给她好脸,横了李燕妮一眼,哼了一声,扭身走了。
李燕妮觉得莫名其妙,没想到汪紫涵也不领情,她又骂道:“那人是我的老对头姜助理姜言,死敌,见面不打招呼那种!你干嘛要对着她笑得那么谄媚?!该笑的时候不笑,不该笑的时候你又笑得那么贱!”
李燕妮正闷着头往前走,听了这话也恼了,她一激动,大声脱口而出:“不笑不对,笑也不对,你到底要闹哪样?!”
她这话不是在心里说的,不仅汪紫涵听到了,周围人也听到了,都奇怪地看着她,汪紫涵这是在自言自语?怎么听着像吵架,不过没有吵架对象啊?
这精神状态堪忧啊,众人眸光复杂地看着她。
李燕妮发觉不对,一抬头就见眼前一个西装笔挺的男职员正好奇地盯着她看。
她顿时大怒,狠狠瞪了他一眼,破罐破摔地嚷了一句:“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吗!”
说完越过该男职员,扬长而去。
周围职员顿时全体禁了声,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声,空气突然很安静,落针可闻。
不过男职员神情尚可,只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自嘲地笑了一下,侧头问身边的人:“刚才过去的就是汪助理吧?”好像跟传闻中的不太一样。
“是的,韩总。”身边职工恭敬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