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被斯克斯带回了王城后,很快被送到了医院进行治疗,赛伦斯也在第二天的早上回到了王城。当然,当过路的人看到了这个好似一头扎进了血池的人后,也是个个议论纷纷。而赛伦斯却不以为然,带着从巨兽身上割下的战利品——鳞片,头角和鬃毛,快步前往着王宫。
“我是赛伦斯!我已经斩杀了巨兽艾尔蒙!放我进城面见圣上!”他高举着带着血的战利品袋,对着王城的门呼喊着。但是,守门的士兵怎么会轻易让这种看起来就很危险的人进入王城,只能为难的守着大门,不敢放他进去,也不敢赶他走。
“哦,辛苦你了,小伙子。”城门前的小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的,是那个赛伦斯临行前遇见的将军。他接过了赛伦斯手中的袋子,面色慈祥,“你的喜讯,我会传达给圣上的。但是,现在你的样子,真的不适合见圣上……”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赛伦斯,他浑身上下已经被早就氧化的血染成了棕黑色,就连他出行前的大衣也看不到原来的颜色了。“……你这血淋淋的样子,估计看到的人都会产生不适吧。回头,你先沐浴一下,然后再找机会面见圣上吧。毕竟,圣上就是圣上,也不是什么能让你我想见就见的人。”
吃了闭门羹的赛伦斯没有在王城前纠缠,而只是把兜帽带上——虽然也已经被黑血染了色——离开了王城。回到了学院,段诺来也差点没认出他来;回到了图书馆的时候,亚莎也心疼的拉着他的手,流下了眼泪。简单的冲洗后,赛伦斯把大衣上面的血污冲洗干净,晾到了窗边。白色的衬衣因为已经难以清洗,被他直接丢掉了。直到他洗澡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右脸颊被划开了一道口子。他用手指轻轻划过,伤口在一道蓝光下痊愈了,连疤痕都没有留下。
斯克斯在确认两人没有危险后,第一时间前往了王城。“我是安普林内瓦尔学院的校长斯克斯·沃克,现在请求面见圣君。”卫兵为他打开了大门,带领着他来到了王座面前。在那,乌斯曼早已等候多时。斯克斯将法杖放在地上,单膝跪地,“参见圣君。”
“免礼,请起。”斯克斯撑着腿,慢慢站了起来。“我略有耳闻,你也参与了这次的巨兽狩猎的行动,对吗?”
斯克斯皱了皱眉头,额头上的皱纹一下被挤了出来。“是的,微职玩忽职守,看管不严,让学生们溜到了前线去参与了这次的战斗……”
乌斯曼摆了摆手,“也罢。这次既然巨兽已死,我也就没什么可以斥责你的了。看在你勤勤恳恳在安普林培养人才的份上,我这次不追究了。”就在斯克斯在心里松了口气的时候,乌斯曼突然追问道:“……但是,下面的问题我希望你能够认真回答。你若是有半点糊弄我的地方,我会让你后悔的。”
斯克斯此时额角大概渗出了一滴冷汗,但是他仍然尝试着装作自己并不紧张。他重新单膝跪地,低下了头,“告诉我,斯克斯,这次是不是还是那个年轻人‘主刀’斩杀了巨兽?”
“我想,大概是的……”
“是不是精英班去了以后被打的一败涂地?”
“是……是的。”
斯克斯一直低着头,不敢仰望王座上的乌斯曼。乌斯曼双手撑起,从王座上走了下来,站在了斯克斯面前。斯克斯抬起头,看到了神情严峻,一脸阴霾的乌斯曼。
“他究竟是什么来头?”
“……”斯克斯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些什么是好。
“看来你也不甚了解,但是我们会知道的。”乌斯曼把手背到了身后,转身走向王座,“好了,已经没有你的事情了,退下吧。”
“谢君圣恩。”斯克斯此时膝盖已经隐隐作痛,但是他还是拿起了法杖,当做拐杖撑着地,另一只手扶着腿,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就在他要离开的时候,乌斯曼再次喊住了他。“斯克斯,这次汉姆斯顿氏的姑娘要是有什么闪失,你的罪过还是逃不掉的。”
“……我了解了。”他缓缓地踱着步子走出了王宫。看到斯克斯离开了,乌斯曼招来了他的心腹,“去让情报人员查清楚,这个年轻人到底什么来历。”
密劳伦特的某所私人医院内,夏伦仍旧伤势严重,昏迷不醒。一旁的老管家本杰明,也是在病房外长叹了一口气,一筹莫展。他早就被医生告知,即使是能够挽救夏伦的性命,她也很可能在后面的人生中在床上度过。她的内脏机能在这次的战斗中损伤严重,再恢复的可能性不高,没有办法再进行一点点多余的活动了。
本杰明只能这样守在门外,病房开放的时候,就静静的坐在他的主人床边,守在她的旁边。就这样,过了三天,苏文濂出了院,恢复了正常的生活。但是,没了夏伦的精英班,班级内死气沉沉的。学生会也因为副会长的缺席,仿佛塌了半边天一样。
“苏会长,你说,夏伦姐会没事吗?”“我也不清楚……”苏文濂摸了摸隐隐作痛的伤口,摇了摇头,“唉,她伤的比我还要严重得多。而且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她还是没有一点消息……”炘的神情也悲伤了起来,“要是她也陨落了,汉姆斯顿,后继无人……”“口胡!夏伦只是需要时间恢复!”虽然苏文濂大声呵斥了余炘,但是夏伦究竟会怎样,他心里也没个底。
自那天后,已经过去了五天。夏伦依旧在病床上昏迷不醒。本来就皮肤白皙的她,在虚弱的状态下,看起来更加惨白了。本杰明的头上,又多了许多银丝。即使他寻遍了医院和医生,但都没有能够接手的。除了能耐不济的缘故,更多的是怕摊上责任。“老夫侍奉了几十年的汉姆斯顿氏,就要在此走上末路了吗……”他也做好了准备,当大小姐离去的时候,他也准备追随而去。只是,他也明白,自己再也没有颜面去面对老爷的亡魂了。
就这样,日子到了第六天,已经好几夜没有睡好本杰明,眼白上面早就布满了血丝,瞳孔也因为惆怅而过分的张大失焦。绝望的他,恍惚间听到走廊的另一头,传来了两个人的脚步声。他抬头看了看,那是一个穿着白色大褂,红色头发的女医生和穿着蓝色大衣的茶色头发年轻人。他虽然想说些什么,但是缺氧的大脑却思考不出到底要说些什么。“日安。请问,夏伦·汉姆斯顿小姐在这个房间吗?”那个医生打扮的人问他说。
本杰明点了点头。
“沉默,你去把她推出来吧。”赛伦斯心领神会,走到了病房里。“你,你们是谁?要带大小姐去哪儿?”
“先生,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说过‘毒医’的称号?”听到了“毒医”二字,本杰明只是感觉自己的脑袋“嗡”的一响。他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重新审视着面前的女医生。“您,您就是……”
“啊,我就是。”本杰明本来还想问更多,但是赛伦斯已经把夏伦推了出来。“好了,请您跟我来。”就这样,艾萨珂走在前面,后面赛伦斯推着夏伦的病床,本杰明因为身体虚弱也只能慢慢跟着。到了手术室门前,艾萨珂从口袋中掏出了眼睛和口罩,“赛伦斯,你跟我进来一下。这位先生,还请你在外面静候佳音。”随后,手术室的门被关上了,本杰明却感觉怅然若失。
“那么,医生,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呢?”赛伦斯把双手叉在胸前。艾萨珂掀开了夏伦的被子,把她的病服下面的几个扣子解开,露出了绑着绷带的身体,绷带上面,还有些暗红。“我探测到她身体里应该还残留着一些冰碎片,你能不能想办法把它们取出来?”“我怎么取……难道还要我割开她的肚皮把冰片取出来吗?”
“你不是有咒破吗?”
“……谁告诉你的?”赛伦斯挠了挠头。
“卡缪,他告诉我你有这种厉害的技能。”
“嘴碎的家伙……”赛伦斯小声咒骂着,走到了手术台前,左手轻轻放在了夏伦的腹部。在手底短暂亮起了蓝光后,他把手拿开了。“现在冰片应该重新变成零散的魔法能量状态了,不是身体吸收就是一会会在你做手术的时候逃逸到身体外。”
“好的,谢谢,现在我可以工作了,你回避吧。”她把双手手心向上,平放在前,一阵白光闪过后,她拿起了手术刀,准备进行手术。
“那么,祝你好运。”赛伦斯走出了手术室,轻轻关上了门。“怎么样?大小姐她现在怎么样?”看到赛伦斯走出了手术室,在外面等候的本杰明急切地问他。“相信医生就好了,她的命,一半她自己掌握,一半看医生。”
————————————————————————
冥冥间,夏伦张开了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鲜花绿草的小山坡上。
她坐了起来,四处看着,发现了熟悉的身影——金色的长发,白色的长裙,那身影,就是她的母亲,在她还年幼的时候就去世的母亲。
“妈妈!”她没有多想,一下爬了起来,跑了过去。女人听到了声音,转过了身,用慈爱的目光看着夏伦。“夏伦,我的女儿。”她张开了双臂,敞开胸怀迎接着夏伦。
“妈妈,我真的好想你……”夏伦投入了母亲的怀抱,紧紧的抱住了她。激动的泪水,沾湿了女人的衣襟。“好女儿,不哭不哭。”母亲一边安慰着夏伦,一边用手抚摸着她的头。
“不要离开我,请你不要离开我……”“我也不想离开你,只是,我没有选择……”说话的功夫,她的身体的颜色开始渐渐淡去,“夏伦,你是一个好的女儿,你让我为你骄傲,你让汉姆斯顿氏和特尔氏以你为荣。”
夏伦抱了个空。母亲的身体已经变得半透明,穿过了她环抱的手臂,轻飘飘的飞向了远空。
此时,阴云密布,电闪雷鸣。狂风席卷着山坡,花瓣被烈风残忍的撕扯下来,卷到了空中。“母亲!不,不要离开我!”她拼命的追赶着,但是母亲却离自己越来越远了。一道惊雷划过,她能看到的,也只有白色的一片。
“不,不!”她从手术台上醒来,大口的喘着粗气,额头上也都挂满了汗珠。一旁正在收拾工具的艾萨珂回过头去,若无其事的说:“手术很成功,但是还是请你好好躺着,免得伤口裂开。”
夏伦捂着嘴,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我,我看到了我的母亲……”“哦,可能是你在手术过程中做梦了吧。我用了一点点小把戏,代替了麻醉。”
“谢谢您,谢谢您,医生……”夏伦这时候已经泣不成声了。
“哦,不用感谢我。你要想谢的话,去谢坐在门外的老人家和赛伦斯吧。”她转身挥了挥手,一边掏出烟盒,一边走出了手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