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楚寒脑子里轰的一声,仿佛什么都听不到,眼前只有她越来越近的脸,最后看不清楚。
早晨莫辰是被电话吵醒的,整个人头昏脑胀,晕晕乎乎的,眼睛都睁不开。从江楚寒怀里爬起来,越过他摸到床头的手机,接通,“喂”,声音是刚睡醒的慵懒和沙哑。电话那头没有声音,莫辰撑着身子又喂了一声,电话那头才有了声音。齐勋清爽的声音,带着揶揄的笑意,“嫂子,早上好,我哥还没起床吗?”。莫辰愣了一下,瞬间清醒过来,看着手上的手机,和自己的是同款,却不是她自己的。脸上一热,手一滑,手机“咚”的一声直接砸在江楚寒结实的胸膛上。江楚寒闷哼一声被砸醒,摸起手机问,“怎么了”。莫辰看着他光洁健壮的胸膛,想起昨晚的狂乱,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羞得缩进被子里,从头到脚严严实实捂住。江楚寒笑着看着她的举动,单手隔着被子把她抱住,另一只手接电话。齐勋在电话另一头兴奋得像是要从电话里跳出来,“哥,终于搞定那个丫头了!”。江楚寒抱紧了在被子里扭动的莫辰,笑了笑没有答他。齐勋特别了解的笑笑,调笑着说,“哥,你放心玩,早会我安排,不用急着回来,明天回公司也可以”,说完就挂了电话。江楚寒失笑,放下手机,看着裹成一团像个蚕蛹的莫辰,扒拉着要把她弄出来,可莫辰就是不出来。
手机又响了,江楚寒有点烦躁的看向床头,不是他的手机在响,扫了一眼,地上有一支手机。翻身捡起手机,韩亦辰来电,联系人图片是韩亦辰和莫辰的合照,两颗脑袋并排亲密的摆在一起,头挨着头,笑容灿烂。江楚寒觉得有点刺眼,又有点嫉妒,不再看图片,把手机递给莫辰。莫辰还是蒙在被子里不出来,江楚寒只好跟她解释,“这次真的是你的电话,韩亦辰打来的”,说着把手机从她头顶处的被子伸进去。莫辰给每个关系特别好的人都单独设了铃声,韩亦辰也是,一听就知道是谁的来电。确认了是韩亦辰的铃声没错莫辰才松开被子,冒出头来伸手接过电话,“喂,亦辰”。声音慵懒,像个撒娇赖床的小孩子,江楚寒无端的就觉得心里闷闷的,不舒服,不喜欢她对别人那么自然的亲热、没距离。那头电话里不知道说了什么,莫辰脸色沉了沉,默不做声的捡起地上的衬衣,随便穿好就进了浴室。江楚寒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她表现得好像房里只有她一个人一样,没有他的存在,只是因为韩亦辰一通电话。闷闷不乐的起床,呆坐在床边好久她都没有出来,江楚寒捡起地上自己的衣服,到另一个浴室洗澡。
浴室里莫辰站在花洒下面,任温水冲刷着自己的身体,不知冷热,电话里韩亦辰的话仿佛还声声在耳,那么清晰。“辰辰,爸爸早上醒了”,“他现在已经没那么健壮了,受不得刺激,如果手术不成功,他活不了多久”,“他就那么一个愿望你都不愿意满足他吗?”,“辰辰,别等到子欲养而亲不待”。别等到子欲养而亲不待,不待,妈妈就是等不到,她也等不到。莫辰突然间觉得心慌,有点措手不及。关上水,慌忙的胡乱擦着身体,穿上衣服就匆匆往外赶,仿佛慢了一点就要丢了什么,完全不记得屋子里还有另一个人。江楚寒出来的时候房子里已经不见了莫辰,空荡荡的就只有他。他有一刻的错愕,难以置信,她就这么丢下他走了,当他们那么亲密之后。浴室里挂着的那件男士衬衣也深深的刺痛着他,他没办法去想象是不是有那么一个男人曾经在这套房子里住过,也不敢去想象那是谁,因为只要一想他就觉得心里无法抑制的痛。看着房子里是熟悉的摆设,剩下的半瓶酒还在餐桌上,像是被谁遗弃,无人问津。主卧里凌乱的大床,见证着昨晚的一切,却没办法停留在那里。江楚寒心里纠结着,终于还是走出了房子,阴沉着脸,与外面的明媚竭然相反。
莫辰匆匆赶到医院,到了门口却又止住了脚步,出门时的慌乱已经平息,所有的冲动掩埋起来,她又缩了回去。韩石静静的躺在床上,看不出生气,吊瓶顺着滴管一滴一滴缓缓流进血管。韩亦辰一转头就看见莫辰呆呆的站在门口,不进不退,就在门口。他叹了口气,走过去轻轻的抱住她。莫辰觉得眼睛干涩得刺痛,胸口沉闷得让人透不过气,韩亦辰就像是清泉,就像是氧气,化解了她所有的痛苦。她轻轻的靠在他的胸口,额头抵着他的胸膛,轻声叫他,“哥”。韩亦辰了解她所有的挣扎,了解她所有的痛苦,拍着她的后背,无声的支持着她。
查房的医生检查过后把家属叫到办公室,韩亦辰和莫辰并排坐在办公桌前。莫辰没有说话,脑子里钝钝的,头重脚轻,眼睛里也难受得想要流泪,呼吸不畅。医生说,要好好调养,不可以受刺激,把身体状态调整好,最好是能尽快去国外手术,早一点手术,成功的机会就大一点。莫辰一直不知道原来韩石的病情这么严重,只以为是不好,却没想过是癌症,随时有死的可能。出了医生办公室她还是很恍惚,全身没一点力气,抓着韩亦辰的手臂,把全身的重量都倚在他身上,然后渐渐失去知觉,身体慢慢滑落。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一睁开眼就是刺眼的灯光,莫辰不舒服的闭上眼,适应了一会才重新睁开眼。全身酸痛得厉害,脑袋里像是有铅块,重重的,喉咙里也是干涩的痛。看了下周围,与韩石住的房子摆设差不多,是洁白的病房。抬手手上还插着针头,正在吊水,莫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隐隐发烫,果然是发烧了。病房里没有别人,吊瓶里还有一大半的水,估计是刚吊了没多久。床头摆着一杯水,莫辰坐起身来,端过水一口喝下,放下杯子还是觉得渴,又躺回到床上,静静的看着天花板发呆。有太多的事情要想,脑子完全转不过来,而且她也不想去想,躺在床上完全放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