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挽浔本已接受事实,却没想到第二天,穆府迎来了第二道赐婚的圣旨。
穆宛陵接了圣旨,一日一夜,未出房门半步。穆挽浔心底焦急,却毫无办法。紫玉说她是热锅上的蚂蚁,丝毫不差。
“表少爷真要把二小姐赐给......”紫玉愤愤不平,却被一旁的碧荷打断了话语,“紫玉,注意言辞,那是皇上。”
紫玉红了眼,心底委屈更甚。一是为了二小姐,表少爷,不,是当今皇上丝毫不顾及自小长大的情谊,竟然将二小姐指婚给质子。质子,什么是质子,别国放在这里的人质啊。二是为了小姐,真怕她日后入了宫,看到温文尔雅的表少爷变成冷漠的皇上,接受不了。
但看着小姐望着窗外,愁眉苦脸的,紫玉便禁了声,出了房门。
三月初五,穆家将同嫁二女。一为后,一为质子妃。
朝野上下,满是震惊。这几日,穆府门口挤满了来道贺的人。
穆家女为后,表面荣宠,内里却是将穆家架在了炭火上烤。
穆家女嫁质子,名为拉拢,稍有不慎,穆家便有可能成为通敌卖国的罪人。
表哥,终究是变了。或许,是自己不了解他,眼里看到的,未必是全部的他。
“大公子。”
门外传来紫玉的声音,穆挽浔收了收思绪,回首便看到大哥早已立在身侧,“二妹妹忧愁,你怎的也跟着忧愁了。”
“你明知故问。”
“浔儿,立场不同,决定自是不能和从前比。”穆子陵很少喊她这个名字,平常都是“阿青、阿青”,名字里全是哥哥对妹妹的宠爱。如今这般唤她,穆挽浔只得收了性子端坐一旁。
穆子陵坐在软塌另一侧,见自己妹妹已经收敛,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道:“他现在是皇上,有他的身不由己。你以为京畿皇帝看着自己的儿子们到各国作质子,现国内连个继承人都没有,心底那口气能咽得下去吗?”
身不由己,这是第二个人告诉她,那个她仰慕的男子,做任何事都有他的身不由己。
穆挽浔抬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京畿的质子,是各国最大的筹码。诸国蠢蠢欲动,谁不想问鼎中原,灭了这季家的天下?”
身在乱世,哪个男子不想逐鹿天下?眼前的大哥有这般抱负,那他呢?
他的抱负,或许早已是这天下。
“京畿皇子入大瑶,已有数年,从未听闻有思念故国之举,为何还要用穆家的女儿联姻?”即便联姻,这诺大的国家,还挑不出可以联姻的适龄女子?
“只有这样,方能表现出大瑶的诚意。京畿陛下见皇上如此礼遇质子,自是找不出任何让他归国的理由。我们也需要放把刀在质子身旁。”用女子联姻,穆子陵是不齿的,更何况是用穆家女联姻,将他家的女人置身危险之中。然他的决定,他自是不会反对。
“你们想掌控质子?”穆挽浔心里一惊,二姐姐如何做得这把刀?本以为是为了打压穆家,原不过是利用穆家的女子,上演一出戏。更是断了穆家与世家大臣联姻的路。
“季景澜平庸,心无大志。他将是大瑶问鼎最重要的棋。浔儿,你将是他的皇后,你的肩上,不仅是家族荣辱,更应是国家大义。”他知妹妹的聪慧,不需点明,她自是明白。说完,便准备起身离去。
“那二姐呢?二姐就该成为你们权利斗争下的祭品吗?”穆挽浔伸手欲抓住他的衣衫,阻止他的离去,但却被来人硬生生打断。
“浔儿,我是自愿的。”
“二妹。”
“二姐。”
穆挽浔一愣,没想到被穆宛陵撞个正着,想到刚和大哥的谈话,也不知被她听去多少。只见她双眼通红,想必是哭了许久。
“大哥,爹爹已找我说过此事,我明白穆家在这当中的艰辛,身为穆家的女儿,自是应该承担起家族的荣辱和使命。”
穆子陵听闻,心底松了口气,她能想通再好不过。“二妹,原本我与父亲,并不愿你们二人卷入,但,逃不掉的命该如此。”
说完,穆子陵便快步离去。
穆挽浔自是不信她的二姐说的“自愿”,骨子里的高贵如何能够让她接受嫁给质子的命运。她并不知爹爹与二姐的谈话,从二姐的话语里,她大概也能猜出一些。面对这样的穆宛陵,她哪能不知她心底真实想法,只是不愿拆穿。
难道真让这个羡慕举案齐眉的女子,沦为政治的牺牲品吗?
穆家荣耀底下背负的重任,真要这瘦弱的女人肩,扛吗?
穆宛陵微笑着看着眼前的妹妹,这个未来的大瑶皇后,人人景仰的国母,心底的痛撕扯着她,满是妒意。
嫉妒如原上之火,熊熊燃烧。
同样是穆家女,只因她身上流着的不是穆家血,便可以任人践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