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归尘有些疲倦,倚在天寒湖边的柳树下闭目养神。
他没有忘记张城,但想通过冰落魂上的压力磨去他的棱角。
为人张狂,招惹到恶敌,会殒命的。
叶婉舟巧目倩兮,盯着湖边柳梢,轻声道:“你不担心你同伴?”
楚归尘答非所问:“你有灵晶吗?”
叶婉舟当即不乐意:“你休想让我拿所行花费。”
楚归尘脸色古井不波:“但请放心,这段时间是我禁锢了你的自由,所有消费我一力承担。”
叶婉舟打趣道:“你还挺讲究原则的嘛。”
不待楚归尘有所应答,她浅笑道:“看你这么盛情难却,我只好却之不恭啦。虽然受之有愧,但......我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你理应让着我。”
楚归尘嘴角噙笑,静默不语。
他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旋即询问道:“你来自哪里?”
叶婉舟面露难色,遮遮掩掩道:“怎么?”
楚归尘道:“随口一问。”
叶婉舟闪烁其词道:“有话直说。”
楚归尘沉吟片刻,试探问道:“你知道太子稚是什么人吗?”
月影寒十七岁修为达到道天境,在大秦境内就声名鹊起。
太子稚十六岁之龄,就是道天境巅峰,按理说应该家喻户晓妇孺皆知,可黄鹤楼作为大秦帝国三十六洞天福地的禁地,最高纪录却是月影寒所创造。
委实怪哉。
叶婉舟顿时愣住,她不敢置信的问道:“太子稚?”
楚归尘眉尖轻蹙:“有什么不对吗?”
叶婉舟嫣然一笑,俏脸上满是憧憬之色:“他是我此生追求的目标!”
楚归尘颇为无奈,但他知道了叶婉舟是认识太子稚的。
“能否详细讲一下?”
叶婉舟来了兴致,滔滔不绝:“太子稚在大秦是禁忌人物,你能知道他的名字,都应荣幸之至倍感欣慰!想当初我为了追随他......”
楚归尘惊讶道:“禁忌?”
但凡能在一个强盛的帝国中成为禁忌人物,修为不谈通天彻地,至少也应该是跃龙境啊。
叶婉舟就像是在看一只井底之蛙。
“嘁,见识浅薄也不赖你,毕竟你们偏安一隅。”
楚归尘被讥嘲,也不恼怒。
正如她所说,井底观天的人永远不知道谁见识浅薄。
叶婉舟长篇累牍如数家珍道:“太子稚是当今大唐帝国的小太子,年龄在众多皇子中位列第九。不过......他幼时在乡野生活,甚至不知道自己是皇子。五岁就能熟读诸子百家圣典,在十五岁那年被星辰殿接走。首次测试就登顶星榜!举世皆知!”
楚归尘下意识摇头。
举世皆知?
自己怎么不知道?
大秦帝国中也无人知道。
忽然,他睁开眼睛。
他懂大秦帝国为何封锁太子稚的消息了。
可以想见,太子稚对大秦威胁极大,足以引起皇族重视。
叶婉舟说的如痴如醉,对太子稚的崇拜溢于言表。
“他啊,是个当之无愧的盖世奇才。”
楚归尘不置可否。
但他的拳心微微攥紧。
他感受到了压力,太子稚确是妖孽的离谱。
在乡野哪能跟天潢贵胄的那些人享用的资源一概而论?
也就是说,太子稚的天赋甚至比他上一世还强。
叶婉舟见楚归尘神情严肃,随即笑道:“十年苦读无人问,一朝星榜天下知。”
叶婉舟轻叹一声:“星榜就是星辰榜的简称。是大唐帝国星辰殿衡量天下二十岁以下妖孽的榜单。往后还有衡量二十五岁以下奇才的窥月榜,简称月榜。”
楚归尘忽然打断她,问道:“星辰殿?”
“星辰殿是凌驾于银河大陆上所有帝国的超然势力,因为它来自那里。简单来说,闻名遐迩的黑月堂与炼器公会,在星辰殿面前都不敢造次。”
说着,叶婉舟用白嫩的柔荑指了指遥远的东方。
楚归尘上一次游历人间,已经是数千年前。
大陆上的格局,他还真不清楚。
他沉默了一会,问道:“银河大陆现在有哪些帝国?”
叶婉舟的眼神微妙,像是在看一个傻瓜。
“这你都不知道?”
“知道......知道我还问你作甚?”
叶婉舟顿时无语凝噎。
说得好有道理,也不知道如何反驳比较好。
“有大秦,大唐,东魏,西楚,北沧,南狄六个帝国。其中大秦国力鼎盛,主宰银河大陆。北沧最为弱小,疆土不及大秦五分之一。南狄人穷兵黩武,生而力大无穷。还有一些小部落,但多是寂寂无名。”
楚归尘颔首道:“多谢。”
但他轻蹙的眉尖却没有舒展开来。
楚归尘很困惑,太子稚是绝世奇才,来白云城找他干什么?
绝非巧合,他能感觉到太子稚是刻意接近他的。
光滑如镜的湖面清涟微动,远山峰峦叠翠,青霭深藏岩中缭绕,恍若人间仙境。
拂堤杨柳依依,河豚咕咕游曳。
春烟不去,草长莺飞少年郎。
楚归尘呼吸均匀,在树荫下打起了瞌睡。
江湖仇怨随风去,当下最要紧的事就是心旷神怡的睡上一觉。
轰隆——
春雷滚滚,天际雷鸣炸响。
浓重的湿气像一阵风似的拢来,凉风拂面,顿感丝丝惬意。
叶婉舟身段窈纠,黛眉轻舒慵懒道:“咱们就在这干杵着?”
“现在是什么时辰?”
“申时。”
楚归尘无奈。
张城居然还没登岛。
区区一万多丈距离,需要那么久时间吗?
等他登上墨香岛岸,得好好磨练一下他的抗压能力。
张城汗流浃背,气喘吁吁来到冰落魂一万三千丈五百丈位置上,沉重的压力几乎将他压垮,身体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瞬间就会倒地不起。
忽然,他看到了湖畔彼岸,眼睛涌出强烈的欣喜。
“哈哈,待我登彼岸,就是大展宏图之时!”
虽然他不清楚,楚归尘早就盘算好怎么压榨他的潜力了。
轰!
暗沉的天际落下一道雷电。
不偏不倚,正好劈中兴高采烈手舞足蹈的张城。
顿时,他灰头土脸,嘴中冒着黑烟。
“可恶......”
张城歔欷流涕,觉得上苍在耍他。
历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看见希望,紧接着就降下一道粗壮的雷电打在头顶?
他招谁惹谁了?
与此同时。
天寒湖畔另一侧,一叶轻舟飘浮在水上。
一位头戴箬笠的黑衣少年器彩韶澈,正静静坐在上面煮酒。
“泛舟湖上一孤蓬,闲时煮酒望镜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