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良在漆黑的房间内醒来,终于等到熹微的晨光从窗子透入,可是,等待他的不是一天的希望,而是第三天的饥饿体验。
他没有心思想其他的事,他脑中现在充斥着“饿”,写满着“吃”,幻想着食物。他感觉两天下来,瘦了二十多斤,他摸着瘦削的脸,胸膛根根排骨凸出,凹陷下去的肚子,毫无弹性的腿肉,自嘲道:“这地方是个减肥的好地方。”
虽然他意识是模糊的,但饥饿驱使寻找食物的本能还未丧失,他要看看一夜之间有什么飞蛾,蟑螂,小虫之类小动物牺牲小我为了他“献祭”。他把房间的房顶,水池,蹲厕,床底,门前都搜寻了多遍,没有任何一只有“爱心”的小动物。
他感叹道:这世上只有一只小孤,只有它可怜自己,它是最有爱,最善良的乌鸦。
“啪啪啪”,对面想起清脆的拍门声。
“来…人…啊,饿…死…了,赏…点…饭…吧!”韦拉夫杀猪般的大喊。
“啪啪啪啪……”
“有没有人啊,你们这是对待一个没有犯法的人,觉得合理吗?”韦拉夫继续他的无赖叫喊。
不多时,清脆皮鞋脚踏地板的声音说明牢监来了,只是一个,他在门前停下,狠狠的踢了几脚韦拉夫牢房的铁门,震得吕良耳朵“哐哐哐哐”声音萦绕不止。
“吵什么,这里就你最话多,你今天禁食一天,再搞事情,有你好受。”
韦拉夫低声下气道:“大哥,我为什么被关这里啊,这是哪啊?”
牢监不耐烦的警告吕良:“在这里,你要记得,少说话,少问,再多说一句,再罚一天禁食。”
韦拉夫摸了摸饿扁的肚子,心里自言:“看在肚子的份上,我放过你了,你这呆牢监真不给脸,还不知道我将来是多大的人物,我可是要……”
牢监早走远了。
韦拉夫把心里没有说完的话脱口而出:“我可是要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人物。”
这句话吕良当然没有听到,不过,在后来,韦拉夫的确成为响当当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这“一人之下”的一人却是吕良。
然而,未来的大人物吕良现在却还在为如何度过今明两天的饥饿挑战而绞尽脑汁。
一天下来,吕良肚子无数次绞痛,每次疼痛他都隐隐约约的听到韦拉夫发出的撕心裂肺的“啊啊”叫喊,似乎他同时也在受到难以忍受的折磨,还是他故意这样取笑吕良,但是两个房间隔着两道门,何况吕良也没有发出任何疼痛叫喊,韦拉夫又怎么知道他几时绞痛得受不了呢。可吕良现在那还有心思想这些。
吕良总算迷迷糊糊的熬过了大半天,在这段时间,醒着的时候,他一直都是盯着墙角上的蜘蛛网,这时,终于看到一只苍蝇闯进网中,这只苍蝇被一根蛛网缠住翅膀,也许它第一次遇到这种危机境遇,它惊慌失措,奋力挣扎,它太想逃脱,反而把旁边的蛛丝也卷入身上,两根,三根,四根……它已经被全身包裹了,它终于动弹不得了。
吕良越看苍蝇越觉得自己像这无脑挣扎的苍蝇,面对第一次遇到的陷阱,毫无头绪,只顾着表面的挣扎,无异于自取灭亡。
他突然灵感来了,觉得很多事情要反向思考,有时候本能性习惯性的做法并不一定正确,他现在的境遇也许可以反向思考,他面对的饥饿就是他的陷阱,越是挣扎越是饥饿,脑中不断想到“饥饿”“食物”,整个身体都被这烦人的饥饿“网住”了,饿饿得噩。现在要忘记饥饿,要拒绝任何饥饿的因子占据自己的头脑,胃,肚子,要转移注意力,需要正面的思想引导头脑强化意识,要想着自己已经吃饱了,肚子鼓鼓,要一直让头脑复述“我很饱,我很饱,我很饱……”
吕良开始实施刚刚的想法,不断的复述“我很饱,我很饱,我很饱……我很饿,我很饿,我很饿……”
吕良念了不知多少“我很饿”才发觉自己念错了,一定是身体饥饿的因子反抗才这样的,吕良为了认真起来,不在躺在床念,而是像和尚打坐的样子坐起来,他双腿盘起,双手垂放腿上,闭起眼睛,又开始重复“我很饱,我很饱,我很饱……”
在强大的意志面前,一切都可以扭转。
吕良开始心平气和了,没有了饥饿感带来的烦躁不安。
开始身体轻松自然了,没有了饥饿感带来的紧绷状态。
开始头脑思绪清晰了,没有饥饿感带来的杂乱如麻心神不宁。
他感受不到饥饿了,他从饥饿的痛苦中超脱了,他不再受人的最原始的欲望的控制了。
难道真的是这样,他可以不吃不喝像机器人一样,但是,机器人也要有能量的供给才能运转啊,人体不可能违背大自然的规律,这当然包括吕良,只是吕良现在暂时意识的强化来回避饥饿,通过脑控制身体能量的低消耗,达到延长身体抗击饥饿的效果。
晚上,心平气和,身体放松的他也很快的进入睡眠状态,可是,睡梦中的他却又被饥饿侵袭,噩梦连连,他反复起来与饥饿作战,又念了无数遍“我饱了”,这还挺管用,多次让身心放松下来。
第四天。
这一天是处罚的最后一天,应该是最艰难的一天,不过,吕良已经没有惧怕,畏缩,他很淡定,放松,明朗,还加了许多自信,还有一点期待,他期待着看到明天朱刚见到他一脸惊讶的表情,然后,投出佩服的眼神,这种期待和高考期待分数一样紧张;和期待第一次与女友花田月下一样喜悦;和期待战胜强敌一样亢奋……
早上,牢监准时到韦拉夫门前,哪只韦拉夫早已经背对他们,说:“大哥们,我准备好了,我迫不及待的要比赛,要吃东西。”
为首的牢监笑着说:“你还挺积极的嘛,告诉你,今天不比赛,你跟我们走。”
韦拉夫失望道:“白期待了,那现在去哪?有吃的没?”
“多说无益,快出来吧,到时你就懂了。”
韦拉夫感觉不对劲,说:“还回来不?”
“不回了。”
韦拉夫走出来,朝吕良这边大声说道:“三位大哥,帮我照顾好对面的兄弟。”
“少啰嗦,快走。”
吕良当然听在耳里,想不到韦拉夫还讲义气。
他当然也不知道,韦拉夫后来成为他最得力的帮手,这次他们只是短暂的一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