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雨下得很频繁,是个风调雨顺的丰收年。黑狐那边呢,上次之后就再没了动静,防御了一阵儿后,大家又回归了正常生活。楚枫也回到了紫皓城。我呢,跟着师兄勤勤恳恳练功,不过也没个紧张劲儿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千漪还是有事没事琢磨他那个水晶球,把它擦得锃光瓦亮,不过也没见他搞出什么名堂。生活变得平淡无奇,唯一让我骄傲的一件事,是上一次楚枫来看我的时候,我把水晶球中看见的他们两兄弟的事跟他说了,让他了解他哥的良苦用心。虽没让楚枫开口说声对不起,但,两兄弟的关系还是缓和了不少,两城之间也开始有了些往来。不过,楚枫见了面还是会直呼师兄的大名。好吧,本性难移。生活这么无忧,我都忘记来到这里的目的了,有时想想,这可能就是一种缘分,若不是这玉坠落到我脖子上,我的人生可能永远不会经历这些惊心动魄的事,这一点,还不赖。
就在我相信我的人生大路从此一马平川的时候,老天总是会摆弄摆弄命运的秤砣,“不行不行,这女孩儿太顺了。”然后拿掉好运牌。
“师兄,师兄!”
“什么事这么急?”
“不少百姓现在都跪在城门口。”
“怎么回事?”
“他们说,一直以来收购他们土豆的人突然不干了。”
“什么?随我去看看。”
“城主来了,城主来了。”
“大娘,你们这是怎么了?”
“求求你帮帮我们吧,如果没有收成,我们这个冬天根本就活不过去啊。”
“是啊,是啊。”
大家都应声附和着。
“大娘,您先别急,慢慢跟我说。”
“一直以来,我们的土豆都卖给那个老板。本来今年大丰收,想着能卖个好价钱,但那个人却来跟我们说,今年我们不买你们的生土豆了。”
“为什么?怎么能这样呢?”
“就是,就是!”
“你们先听大娘说。”
“老板说,进生土豆我们还得请厨师做成熟菜,成本太高,所以你们若是没有新意,我们不会买进你们的土豆。”
“他就这样说的,可你也知道,我们就是些种地的,哪懂什么把土豆做出新意啊,这不是要了我们的命吗?”
“大娘您先别激动,你们都先回去,我商量一下对策,然后再帮你们。”
“师兄,怎么了?”
“没事。”
“什么没事?愁眉不展的。”
“有事也不用你操心。”
“你说出来,也许我可以帮你解决呢?”
“算了算了,这事你解决不了。”
“是关于土豆的事吧,今天早上我路过时听到了点,你跟我说说呗。”我眨巴着我的大眼睛。
“好吧。”听完师兄的话,我若有所思。
“怎么样,跟你说了你也解决不了。”
“等等,也许我可以试试。”
“什么?”
“我们那儿有一种小吃叫炸薯条,保证有新意。”
“不行。”
“为什么不行?”
“我说不行就不行,老实在城里呆着吧。”看师兄要起身回屋,我连忙拉住他的衣袖,“那师兄想到法子了吗?”见师兄没吱声,“如果不尽快找到办法的话,你想怎么办,让百姓饿肚子吗?”
“那也不用你管。”
“为什么?你们到现在还把我当成一个外人吗?我想帮你们一个小忙都不行吗?”
“你根本不明白,这可能是为了引你出去而设的陷阱。”
“我看师兄就是杞人忧天吧,以前一样,现在也一样。”
“你说什么?”
“我说师兄你一直都没变,无论是对你弟弟还是对我,总是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对他好,都是在保护他,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真的让我们觉得自己很没有价值。”
“那是因为我担心你们,害怕失去你们。失去爹娘已经让我很难受了,我不允许我身边的人再有任何闪失。”
看着眼圈通红的师兄,我竟不知说些什么了,松开拽着的衣袖,师兄径直走进屋里。
“师兄,没事吧。”夏源顺了顺气。“你都听到了?”
“你俩吵的那么凶,我想不听到也不行啊,不过师兄,消消气吧,你也应该反省一下自己做的是否正确,不是师兄,你别瞪我,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我坐在床上,手里捧着布老虎。“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师兄发这么大的火,你说他这次是不是真的生气了,我也不是故意惹他生气的,我只是,我只是气昏了头,才说得重了些。”的确,我确实说得重了,他失去了至亲的爹娘,才会如此珍视身边的每个人。我根本不能体会他的感受,还出言不逊,伤了他,完了完了,师兄不会一辈子都不理我了吧。我也是好心帮他,谁知道好心办坏事啊!
早上吃饭的时候很尴尬,当然最难受的要数千漪了。
“拜托,你俩说句话好不好?”
“我吃饱了。”
“我吃饱了。”
我抬头看时,与师兄刚好对视。
“你俩这么有默契,干吗还生气呀,气气就消了吧啊!”
两个人同时起身离开。
“两个怪胎,你俩不吃我吃。”
师兄站在花坛旁边,阳光懒洋洋的洒在他身上,看着他,突然觉得他小小年纪支撑起整个家得有多大的心理承受能力,即使饱经沙场所向披靡,但之前始终未得到弟弟的原谅,他的心里该有多难过,我昨天还那样说他,我真是蠢到家了。
“师兄。”我小心翼翼地走到他身边。太阳仿佛受到了惊吓,把半个身子躲进了云层,原本明媚的空间瞬间清冷下来。
“有事吗?”
“我……对不起,昨天不该那么说你,明知道你是为我好……”
“我昨天想过了,决定采取你的建议。”
“什么?”
“你说的对,我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你,却忘了,即便是雏鹰也有翱翔的权利。我不该用自己的爱去束缚你们,而应该放手让你们去飞。”
“师兄不怕这是陷阱了?”
“大不了多派些人手在你身边保护你,再或者我也去给你打下手。”
“我才不要呢,像上次那样别扭死了。”
“你怎么哭了?”
“师兄……”
“哎。”
“你真好。”我说的,是真心话。
看着两个少年又哭又笑,千漪也笑了,不过那笑,好像比哭还难看。“这样,多好。”
“别紧张。”师兄握住我的手,我深吸口气,冲他点点头。
今天是决定曦曜城数千口老百姓命运的时刻,而我,也是第一次尝试做菜。土豆收购人在我的对面一脸不屑的表情,“你们快点啊,我老板可是等不起你们这些人。”没错,我今天的任务就是当着大家的面做出这道菜由他们品尝。周围围了很多人,大多是来看热闹抑或是看我笑话的老百姓。
“她行不行啊?”
“这么大点儿的丫头应该就是玩玩吧,我们可把命押在她身上了。”
“希望她能成功吧。”
当然,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不大的桌子上,有好几个人在忙活,有的把土豆切成土豆条,有的在往锅里倒油来回翻炒,有的在把番茄捣成酱汁儿。你该问了,我在干什么?我在指挥啊!指挥他们把土豆切成土豆条,把油倒进锅里,把番茄捣成酱汁儿。可别小瞧指挥这个职位,一道好菜,如果没有一个好指挥,那也是做不成的。土豆下锅时,滋拉一声,油崩出老远,吓得我连连后退。
“这小丫头压根儿没做过饭吧,她行不行啊?”
我整理好衣衫,故作镇定。别小看本姑娘,等会儿薯条出锅的时候,你们只有眼馋的份,哼!其实心里这样想,也是带着心虚的。我真的不知道,这样做出来的炸薯条,是否能和麦当劳肯德基一个味儿。
不多久,金黄的土豆条就出锅了,外表还有新鲜的油液裹在上面。他们按照我的要求把土豆条装进盘中,捣好的番茄酱倒入碟中。我颤颤巍巍地把两样端到了评委们面前,紧张的看着他们把蘸好番茄酱的薯条送入口中,咔嚓一咬。所有人仿佛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结果出炉。
“怎么样?”
对方闭着眼睛,许久小声来了句“好吃。”之后很大声地朝身后的人说:“嗯,真的好吃。”
不大的地方,瞬间爆发出掌声和欢呼声,那一瞬间,我简直都要泪奔了,回头望向师兄,他正笑盈盈的看着我。
帮助老百姓解决了难题,我也算是曦曜城里的大红人了,后来一位大娘说:“姑娘不如在城中开个店吧,肯定会有很多人光顾的。”
我回头看了看师兄,转过头对大娘说:“还是不了吧。”
没想到师兄在身后问我:“你想做吗?”
“啊?”
“如果想的话,我可以在城中给你挑一家店铺。”
“真的吗?”
“真的。”
我有点不敢相信,可喜悦之情还是不自觉的往外冒。我朝着远方跑去,跑了几步又退了回来,“谢谢师兄,请师兄放心,我保证我会照顾好自己,不会出任何意外。”
看着跑远的斯璇,少年在阳光里笑得很甜。
有这种好事,我第一个要告诉的就是暖煦。“以后可以在城中开薯条店了,你就可以吃到梦寐以求的炸薯条了,开心吗?”
“嗯,开心。”
“可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开心啊。”我坐在暖煦的腿上,可他的脸上一点开心的样子都没有,笑也像是硬挤出来的。
“你怎么了?有什么事让你不开心吗?”
“没有,可能是近来批的公文太多,太累了吧,你也知道,师兄要教你练剑,城中的大小事都由我来负责。”
我捧着他的脸,“那你一定很累吧,放心,我一定会挣好多钱,然后给你买好多好吃的,你好好休息吧,改天记得来吃薯条,晚安。”
我蹦跳着离开了暖煦的房间,今天的心情格外的好。
暖煦坐在圆凳上,摸了摸自己刚才被少女捏着的脸颊,想着她一脸担心的样子,“为何我对她有种不同的感情?”
自从小店开张,来买薯条的客人就络绎不绝。一传十,十传百,本就占据一个好地段的小店,生意越发火爆了。师兄站在旁边,“需要我干些什么吗?”
“你就和你的老百姓多寒暄几句吧,这样看在师兄的面子上,他们也会常来啊。”这一句把排队着的几位大娘都逗笑了。
“这姑娘可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啊!”
“是啊是啊,要不是姑娘,我们这个冬天还不知怎么度过呢!”
听到了很多像这样的赞赏,就算是没有受到恩惠慕名而来的人也会夸两句,“这姑娘长的真水灵!”说真的,听多了好话,心里真的是美上天了呢!阳光在街上铺就了一层金黄的地毯,大街上排队的人群一眼望不到头,可是他们都心甘情愿地排着队有说有笑。油锅滋啦作响,与捣番茄的声音交织成美妙的旋律。不大的店铺,来往的人群,亲切地交谈,招牌上写着五个大字:璇哥炸薯条。
街上很热闹,排着队的人们有说有笑。暖煦站在几米外,看着店门外忙络的少女。“我为什么要过来呢?算了,还是走吧!”可少女发现了他,大声叫着:“暖煦。”看着她挥舞的手臂和满头汗珠,还有周围人的瞩目,暖煦咂咂嘴,挤着笑走了过去。
“师兄,这里就交给你了。”我拿过一包薯条和一碟番茄酱招呼暖煦进屋,“不是很忙吗?怎么有空过来?”
“今天毕竟是开业,所以想着过来看看你。”
“你真好。”少女在暖煦的脸颊上吻了一下,少年有些不知所措。
“啊,你拿这么一包过来干嘛呀?我又吃不了。”
“张嘴。”
“我自己来就行了。”
“啊……”少年张开嘴,少女笑着把薯条塞进他的嘴里,看他细细咀嚼完才问到:“怎么样,好吃吗?”
“嗯,好吃。”
“那就多吃点,最近身体这么累,要多补补,一会儿回去的时候也给瑛华小六他们带一些。”
看着面前的少女,少年的心里,五味杂陈。
没错,这是暖煦蓄谋已久的计划,从问斯璇“你会做饭吗?”的那一刻就开始了,后来他去找了收购土豆的人,逼迫他拒绝购买曦曜城的土豆,目的就是为了引出斯璇,趁机下手。不过,一向冷静的他,此刻心跳得很快。
今天召开城主大会,师兄就把小六派给我了。从早上准备开工开始,小六就不停在说,说是好久不见甚是想念,所以停不下来。有顾客来买薯条时,小六又转行专业陪唠,不过他确实有点能耐,把大爷大娘夸的高兴,一高兴就愿意多买,由此而来,生意就兴隆起来。中间休息的时候,小六又一脸调皮相,“喂,我这么卖力帮你,你是不是得犒劳犒劳我啊?”
“别的没有,薯条倒是有的是,来,赏你一包。”
小六边往嘴里塞边说:“不是我说你,你这薯条确实做得不好吃啊,也就是他们没见过世面,我去你们那儿吃过,真的比你做的好吃多了。”看着我瞪他,他马上住了嘴。“行了,行了,我不说了。哎,大娘,您来了,您今天气色真好啊!”
“唉,这个没心没肺的孩子。”
“一,二,一,二。”
“曼。”
“你怎么来了?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这么久了,你还不能原谅娘吗?”
“你回去吧,我不想见到你。”
“曼,从你到曦曜城学艺到现在,我们已经多久没见了,能看娘一眼吗?”
“杀害爹,杀害芮的凶手,还希望我看你一眼吗?你回去吧,从离家的那一刻起,你就不是我娘了。”
“你妹妹,她还活着。”
曼转过身。
“我没有骗你,芮还活着,你不该察觉不到,你二叔因循到重生之血的气息才回来找芮的。”
“你说什么?”
“这些你可能还不太明白,以后我再和你慢慢解释,但你现在一定要好好保护妹妹,不能让她受到伤害。”
“我的妹妹?”
“就是你们一直在保护的谢斯璇,我不清楚她这些年发生了什么,但她额间的胎记确实是你妹妹才有的。”
“师兄,你怎么了?”
“啊?没什么。”
“我们一套剑法已经练完了。”
“好,玄龙剑法准备。”
“小六,去帮我把屋里的番茄搬出来,这边没有了。”
“我又不是来干苦力的。”
“快去。”
“好嘞。”
在为薯条打包时,有一团阴影遮住了太阳,我头也没抬,“要买薯条请到后面排队,谢绝插队。”
“我不是来买薯条的。”
“啊?”我抬起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那你是来干嘛的?”
他的大半张脸用斗笠遮住了,“不记得我了吗?”
我努力回想,可脑中没有印象。“看来你娘并没有告诉你我的身份嘛。这样问你吧,不想知道关于你身世的事吗?”
“你是什么人?”
“我相信下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会跟我走的。”那人快步离开了,很快消失在人头攒动的街头。
“斯璇,番茄来了,斯璇,你怎么了?”
“啊?没,没什么。”
“你气色不好,是不是累了,回去休息一下吧,这里我来照顾。”
“你行吗?”
“还不相信我吗?”
“好吧,你们听他的话就行了。”
到屋里坐下,我突然想起了蒙面女,她说过是我娘亲,今天又来了一个莫名其妙的人说认识我。我觉得事情不像我想的“认错了”那么简单,再加之我身上的独特血脉,可能三者有联系,或者说,我真的不是一个普通人。“什么什么,肯定是仙侠剧看多了。”我努力挥去我脑中的臆想。
“曼。”
“我唤你来不是为了原谅你,能给我讲讲当年的事吗?”
“当年,你和你妹妹还小,我们遭到你二叔的追杀。你父亲为了保护我们就独自一人守在屋中,让我从后门带你们逃走。可你二叔很快找到了我们逃跑的方向,快马加鞭追上了我们。其实,他追的是你妹妹,这我心里也很清楚。为了保护你和你妹妹,我决定把你妹妹丢下悬崖。”
“什么?绳子不是自己断的,而是你把妹妹丢下了山崖?”
“你听娘说完,因为你妹妹她根本就不会死,你二叔也是为了重生之血而想得到你妹妹。凭我一己之力想要保护你们两个人,实属不易,所以我就决定把拥有不死之身的芮扔下悬崖,这样你二叔就会追杀我们,不会知道芮其实已经脱身。至于你,如果被二叔追上,我就会为你拖住他们,替你增加逃跑的时间。”
“后来呢?”
“可是你二叔很聪明,他发现了悬崖边的发带,知道你妹妹坠崖,于是命人下去搜捕。我就通知了你的师兄夏源城主让他火速前来击溃你二叔的军队。”
“那芮身上的重生之血缘何而来?”
“是娘给她的。当年芮生了重病,高烧不退,所有大夫都没有办法医好她,所以娘决定用自己的内丹救她。因此芮身上的重生之血就来自我的内丹。”
“那你知道二叔觊觎重生之血吗?”
“我知道。”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这么做?”
“如果不这么做,你妹妹就会死。”
“可你这么做会让她一辈子活在危险中,生不如死。”
“曼。”
“我爹没劝过你吗?”
“他劝过。”
“鸢儿,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我别无选择,如果不这么做,芮就会死。”
“可你这么做,重生之血就会到芮身上,如果二哥知道了,他一定会想尽办法得到芮。”
“江郎,这些我都知道,可只要我们都不外传,这件事二哥就不会知道。”
“如果知道了呢?你想她一辈子过着逃亡的生活吗?”
“如果二哥知道了,我会用生命保护芮,让她绝不受半点伤害。”
“鸢儿,也许我们还可以再想想别的办法可以救芮呢?”
“江郎,没时间了。”
“鸢儿,如果你真的用内丹救她,你会耗费不少的元气,到时候如若打不过你二哥,你很有可能会受伤。”
“你忘了我跟你说过什么吗?狐族是有必杀技的,一旦使用,可以同归于尽。”
“鸢儿,为了你妹妹的孩子,值得吗?”
“江郎,我早已待她如自己的孩子一般,不要再劝,我意已决。”
“好,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会拼死保住你们。”
“之后,我用内丹救了芮,她的身体也因此被注入重生之血,可是没过多久安生日子,传言就四散开了。”
“哎,你听说了吗,江家的小女儿前段日子生了重病,所有大夫都说是回天乏术了,可那女孩愣是活了过来,真是奇迹啊。”
“上天保佑吧。”
“咚咚咚。”
“鸢儿,快带着孩子从后门骑上马,走得越远越好。”
“江郎。”
“鸢儿,我不后悔和你在一起。”
“爹爹。”
“快走吧,我拖住他们。”
“二哥。”
“我妹妹呢?”
“她不在。”
“那曼和芮呢?”
“也不在。”
“是跑了吧。来人,搜。”
“二哥,真的不在。”
“从后门追。”
“你爹抱住你二叔的腿不让他走,你二叔一刀砍下去,你爹就咽了气。”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里浸满了泪水。
“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你二叔竟然重新发现了重生之血的下落,其实我也感觉奇怪,相安无事这么多年,他是怎么找到芮的下落的。上次见到芮,我见她项上戴有一串淡蓝色玉坠,想必就是永烈玉坠吧。”
“没错,正是因此,我们才带她回来,想要取下玉坠。”
“带她回来?你们从哪带她回来?”
“另一个世界。”
“什么?”
“所以您说她就是芮的时候,我还不大敢相信。”
“那就是玉坠的功效了,这个玉坠力量强大,加大了重生之血的痕迹,所以你二叔大概也是循着这股力量才找到的。你二叔不会善罢甘休,你一定要保护好你妹妹。”
“你不说我也会的,不过,还是谢谢你今天跟我说这些。”
今天的收益很好,一直到天黑才接待完最后一位顾客。
“小六,今天多谢你了。”
“谢什么啊,要真想谢谢我的话,请我吃饭吧。”
“饭没有,但我有薯条啊。”
“算了吧,今天都吃三包了,吃得我都快冒淀粉了。”
“好了好了,我们收拾收拾,把东西送回屋里,就去吃饭好不好,今天我请客。”
“说话算话哦。”
“当然。”
费了半天劲儿把东西挪回屋里后,有一个石子落在我脚边。往墙那边看去,我看见了黑色的斗笠隐没在黑夜中,但他手里的剑,却明晃晃的刺着我的眼。我认得,那是暖煦的剑。
“斯璇,走啊,怎么了?”
“我想起来还有东西落在屋里了,你们在这等我一下。”
“这丫头怎么丢三落四的。”
我从后窗跳了下去,那黑衣人早已等在那里,好像早就知道我会从后窗走。
“你把暖煦怎么样了?”
“跟我走,你就能看见他。”
“斯璇,好了没啊?我去帮你找啊?”小六进屋时,斯璇早已不见了踪影。
“快去禀报师兄,其他人跟我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白天为什么跟我说奇怪的话?”
黑衣人停了下来,摘下斗笠,我看见了被遮住的那张脸上的眼睛也被遮住了。
“你娘亲没介绍我没关系,我自己来介绍,我是你二叔故阳,当年你还小,所以可能记不清我的长相了。”
别说长相,名字我也没听过啊。
“不过你娘是个坏蛋,我的这只眼睛,就是拜你娘还有你那个城主夏源所赐。”
师兄吗?怎么可能。
“不过你不相信也罢了,二叔今天只是想请你到我那坐坐。”
“那你为什么绑架暖煦?”
“我没有绑架他,他也只是我请来的客人,如若不请他来,又怎能请得动你呢?你的城主日夜守在你身边,让我这个至亲的人都难得见你一面,所以说,我只好出此下策。”
我们进了一个又黑又潮湿的洞,往里走时,才透出些许光亮。
“对了,你说你知道关于我身世的事,可以告诉我吗?”
“当然没有问题,你在我这洞中小住几日,我会慢慢告诉你的。”
“可师兄不知道我来这里的事,他会着急的。”
“没关系,我会派人去向你师兄禀报,他会准许你在这儿呆几日的。”
走了很久,大概到了洞的中央,是一个小房间,没什么摆设。
“暖煦呢?”我没空欣赏。
“我带你去见他。”故阳扣了几声门,里面的人应声开了门。
“暖煦!”我抱住了他。
故阳用口型对着暖煦说:“看好她。”
黑狐洞是一个复杂的融洞,内部设计了很多机关。如果不是熟悉内部结构的人带路是很难走出来的。我有很多话想问暖煦,可见到他却什么都问不出来了,只融成一句“我好担心你。”
“我不会有事的。”
“你知道吗?我今天赚了很多钱,以后会给你买很多东西,如果你累了,我可以给你洗衣打扫房间,如果……”我在用闲聊转移话题,缓解害怕。
“既然赚了钱,为什么不请个仆人来做这些?”
“他们也会有自己心爱的人,他们应该去照顾那些需要照顾的人,我有手有脚,当然要亲自照顾你了。”
“傻丫头。”
一天的操劳,让少女趴在暖煦的肩头睡着了。
“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危险还能睡着,得有多累啊!你怎么这么单纯?我根本在利用你的感情你都不知道。”暖煦看着他肩上的少女,轻吻了她的额头。
迷迷糊糊中,我听见有人叫我。“斯璇斯璇,起来了。”
“啊?”
“我们走。”暖煦拉着半梦半醒间的我离开了黑狐洞,正巧碰上赶来的夏源等人,他们猜到或许是黑狐抓走了斯璇。
“这里不好说话,黑狐的人随时可能察觉,先离开这里再说。”
“暖煦,怎么回事?”
“不瞒师兄,这段时间我打入黑狐内部,想要了解关于他们与重生之血的事,所以今天斯璇被抓我才能带她逃出黑狐洞。”
“我又没问你是怎么出来的。”
“啊,我猜想师兄是要问此问题。”
“你先回去休息吧。”
“是,师兄。”
“不管怎样,这次还是多亏了你。”
“哥,暖煦那小子带着芮跑了。”
“可恶,去把那小子给我宰了。”
“黑狐,你可别忘了,你身上还有我家主人种着的毒蛊呢。”
“那我也要宰了他。”
“如果您再给他一次机会,我可以帮你。”
“这次要加大剂量,不可让他再困于感情。”
“情况怎样?”
“故阳又有动作了,不过被我师兄救下了。”
“带我去见夏源。”
“师兄,我……娘想见你。”
“请进来。”
二人见面作揖。
“现在敌在暗我在明,我们很被动,所以我想要引出故阳。”
“可有主意?”
“你可知道当初故阳也因我身上的重生之血而追杀过我,不过后来便停止了。”
“哦?缘何至此?”
“因为,重生之血的功效在洞房之后就会消失,所以我想也许可以办一个假的婚宴来引出故阳。”
“可以,那我会告知暖煦和斯璇来准备。”
“不是暖煦,而是你,虽说是一个假的婚宴,但也要把消息放出去才会引起故阳的注意。区区一个师弟的婚宴不足以让老百姓口口相传,只有你城主的婚宴才能让全城轰动。”
“让我和斯璇扮演假夫妻?这恐怕不妥。”
“你和芮是师兄妹关系,平日里朝夕相处,关系非同一般,不必担心别人会看穿。”
“那这么做一定会成功吗?”
“相信我,如果你答应的话,我立刻命人将消息放出去,事不宜迟啊。”
“我先去问问暖煦和斯璇的意见,再给你答复。”
“不要提及具体计划。”
“啊?婚宴?你要结婚了,跟谁啊?”
“你。”
此刻我的表情一定生动诠释了膛目结舌。不过一旁的暖煦就显得冷静许多,“是要引暗处的敌人出来吗?”
“过多的计划,我不会提及,虽然是一场假的婚宴,但我想也要征得你们两人的同意。”
“我没意见。”暖煦一点没犹豫。
“那我也没意见。”
“记住,你们不要跟任何人说这场婚宴是假的,哪怕小六他们也不行。”
“可是他们知道我和暖煦的事儿啊,如果问起怎么办?”
“这就不关我的事了,你要想办法圆过去。我明天我会带你上街置备嫁妆,早点休息。”
师兄离开房间。
“暖煦,你没生气吧?”
“我没有啊。”
“我保证我不会对你有二心的,不然我发誓。”
“傻丫头,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呢?”他握住我佯装抬起的手,把我揽入怀里。
“主人怎一人独自饮酒,可是有什么烦心事?”暖煦默不作声。
“听闻城主与斯璇要结为夫妻了,街头巷尾都在议论此事。想必是斯璇恋上夏源才与您分开的吧。”
暖身站起身,“你凭什么这说她?”
“如若不是,那又是为何?”
“是因为……”
“主人,现在你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尽早放手,这样大家受的伤害也不会那么大,另一条就是不要再沉迷于和那个女孩之间的感情,否则我们将一事无成。”
“一个棋子还敢来教训我?”
“主人,我陪你喝吧,坐下来。”
几杯过后,暖煦便醉倒在桌上。
“过了今日,你我都会忘却情感。”瑛华含泪饮下手中的酒。
早上打开门,发现师兄正站在门外,吓得我后退了好几步。
“师兄,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在这等多久了?”
“你不该叫我师兄。”
“那应该叫什么?”
“夫君。”
“哦,哦。”
快走到集市时,师兄停下,“把手给我。”
我乖乖伸出手。
“一会儿街上的人都会注意到我们,你的表情要高兴些。你只要记住我们是做给人看的,不要演得太假。”
“哦,好。”
“城主和城主夫人来了。”
有时觉得老百姓都堪比娱乐小报的记者,只一个下午的时间,城主结婚的消息就传遍全城了。
“恭贺城主城主夫人啊!”走了一路,听到的都是千篇一律的话,但仍要保持微笑。
师兄一路拉着我的手,像是在游行。走到一家布庄,师兄停下了。我凑近师兄的耳朵问道:“我们要做什么?”
“量体裁衣。”
“恭贺城主城主夫人,今日前来,有失远迎。”
“老板客气了,为我们挑选两件嫁衣,颜色鲜艳些。”
“好嘞。小王,快去给城主城主夫人量身。”
我在一旁看着他忙前忙后给师兄测量,深深感受到夏源师兄受到百姓们多大的爱戴,作为城主夫人,虽然不是真的,但也有种自豪感。
师兄的侧脸很好看,鼻子挺挺的,眼睛铜钱大小,直视前方。嘴唇薄薄的,两片贴合在一起,因着天气干燥,他的舌头伸出来蜷曲起绕唇舔一周,我差点把持不住。想什么呢,我赶紧挥去我脑中不切实际的幻想。
小王给斯璇量体时,夏源笑着看斯璇,眼神从未离开过。
“你看他们小两口感情还真是好啊,量身的时候都要看着对方。”
外面百姓说这话的时候,我斜着眼看向师兄,又马上收回眼神。他是在看我,我的脸上感觉火辣辣的烫。
“城主城主夫人,你们看,这是今年新到的货色,与夫人的花容月貌很是相配。”被他这么一夸,我低下了头。夏源看了看斯璇。
“好,就这个吧,我晚一点来取。”
“好嘞,城主,夫人慢走。”
我们又回到了游行当中。虽然是假情侣,但我的心还是砰砰乱跳,不信的话,你找个帅哥牵你的手走一路,你就会明白那是什么感觉了。路过一个卖首饰的路边摊,师兄拿起一支白莲花簪子插在我头上。
“好看吗?”
“好看。”
“你都没看见怎么知道好看呢?”
“夫君买什么都好看。”
师兄可能没有预料到我会来这么一句话,愣了一下,却立马转为笑意,“不是这簪子多美,而是夫人的美配什么都好看。”
我能感觉到周围艳羡的眼神,尤其是和我同龄的小姑娘们。其实这些我不全是演出来的,身为一个虽然痴情却很花心的天蝎座,我真的抵挡不住帅哥的魅力,另一些,我就即兴创作,有感而发。
虽然觉得有点对不起暖煦,但我在心里安慰自己,既然是演戏,就要演得投入一点。
师兄专门挑了一家人多的酒楼进去吃饭,刚一进门,所有人都起立大声喊:“恭贺城主,城主夫人。”
这还没结婚呢就这么大排场,要是结婚当天还不得闹翻天了。
师兄招呼大家坐下,“谢谢大家,今天大家的饭菜由我请客。”
整个酒楼顷刻沸腾起来。
坐下后,我压低声音说:“干嘛要请客啊?”
“出于礼节。”
古代的繁文缛节真的让人吃不消。上菜后,我拿起筷子准备开吃,见师兄没动筷。“师……夫君不吃吗?”
“夫人日夜操劳,多补补身体,我看着你吃。”
此刻,我内心的潜台词应该是:师兄,你这么客气,那我就不客气了!不行,我要矜持,要有一个城主夫人该有的优雅。
看惯了平日里斯璇狼吞虎咽的吃饭场景,此刻面前的斯璇一根菜一根菜往嘴里送故作淑女的模样逗笑了夏源。
换作平时,我可能粗着嗓子问师兄,“你笑什么呢?”此刻,我故意提尖了嗓音:“不知夫君在笑何事?”
师兄止住了笑,“夫人吃饭的样子真美。”
我低下头往嘴里塞着米饭,看着师兄的手伸过来,我抬起头。他的手抚过我的唇,把嘴角的米粒取下,旋即送入自己嘴中。我看着师兄的双眼,那双眼睛里,仿佛闪动着星星。
回到城中,师兄便松开了手。背对着斯璇,夏源吞了口唾沫,转过身来说:“今天表现得很好。”
“夫君过奖了。”我这话又惊到了师兄,不过我却很开心。还没等到大殿,老远就看到小六他们飞驰而来,跑近了,小六拽住我的胳膊说:“你俩怎么回事儿啊?”
“让斯璇说给你们听吧,我先回去了。”
“师兄害羞了。”
师兄怎么这样,把难题抛给了我。
“那个,我们边走边说哈。”其实,是边走边想。
“早上我去问过暖煦了,他说你们很久之前就分开了,在你们那里叫做和平分手。那说说看,你和师兄什么时候开始的?怎么能瞒着我们呢?这都快成亲了,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我尴尬地笑笑。不够意思的,是逃走的那位吧。
“你们也知道啊,师兄一直在教我练剑,就这样日久生情了呗。”
“说细节。”
好啦,反正是在编故事,我就编得浪漫点呗,也算没白费我看那么多偶像剧。
“其实一开始吧,我们只是单纯的师兄师妹关系,后来呢……”
曦曜城中之事很快也传遍了紫皓城,成为城中百姓津津乐道之事。不过楚枫日夜都在自己的房间中,就算上了街也会因自身的威严而惹得方圆十里噤声,所以对于夏源与斯璇要成亲一事,他毫不知情。
我说得天花乱坠,走了一路讲了一路,我都觉得自己不当演说家真是屈才了。小六灵驹星泊跟我并肩走着,乐此不疲的听着我和师兄的故事,曼走在我们后面,不用回头看也知道,他一定冷着脸。
回去的时候看见师兄没有回房间,而是站在连廊上。小六嬉皮笑脸地跑过去,拍着师兄的肩膀,“师兄你可真行啊,原本以为你只有温柔这一个优点,没想到你还挺浪漫。”
我挠挠头佯装四下看风景,偷瞄师兄时发现他正看着我,只好把头低下了。我,是不是坑了师兄?
他们走后,师兄问我:“你跟他们说什么了?”
“不是师兄叫我想办法圆回去的吗,我就编了些,情节。”
“具体什么情节能跟我说说么?”
“也,也没什么,就是你在下雪天送我定情信物,我感染风寒时为我添衣,给我洗衣做饭……”我越说头越低,“还有……还有……”
“还有什么?”
“还有在教我练剑的时候偷吻我。”说这话的时候,我声音很小,因为这个情节编得确实有点离谱了。
“你抬起头。”
我赶忙用胳膊护住头,“师兄我错了,你不要打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师兄把我的双臂拉开,我一点点睁开眼看着他。
“那要不要我挨个做一遍?”
“什么?”
在我惊讶的眼神中,师兄把最离谱的那项做了。躲在门后的少年闭紧双眼:“少儿不宜少儿不宜。”
我一把推开他,喘着气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夏源久久站在原地:我做了什么?
我的心跳得飞快:不是吧,师兄只是为了进入角色,那只是在演戏。不过都没有人,他演给谁看呢?我摸着自己的嘴唇。他为什么吻我?难道喜欢我?不对不对,师兄怎么会喜欢我?他明明知道我和暖煦在一起啊。蓦的,我突然想起很久以前和千漪说话时被进来的师兄打断。难道,是真的?
早上吃饭时,一桌上的三个人都默不作声,这样看来,我和师兄之间的尴尬时光还蛮多的。
“斯璇,你随我来。”
“哦,哦。”
两个人走开后,千漪一脸不屑的嘟囔:“还不让我告诉她呢,自己倒用行动告诉她了。”
“师兄。”
“昨天的事是我不对,我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师兄昨天,是出于什么呢?”
夏源愣住了,他没想到斯璇会反过来问他。
“没什么,希望没有对你造成困扰。明天就是成亲之日了,好些准备着吧。”
说实话,演戏于我而言不在话下,可师兄的这一举动着实让我困扰。算了算了,反正明天结束戏就演完了,管那么多干什么?这一晚,应师兄的话,我睡得较早,梦里,我梦见了一个女人,她的手里拿着那日在街上见到的凤头冠……
开门迎来的是几个端着衣鞋的丫头。
“城主安排我们给夫人打扮。”
“哦,好。”我坐在镜子面前,镜子里面的我穿着红衣,低头看时,衣摆上有两只金色的凤凰,衣袖上的两圈用金线匝好,颇具富贵感,衣领是花瓣状的,这一袭红衣,虽不似婚纱好看,却也着实令人着迷。身后的人在帮我盘发,身前的人在往我脸上涂抹胭脂。装束很快便准备完了。
“夫人,好了。”
我将白莲花簪子插在头上,拿起红片用嘴抿一下,再轻轻放下,站起身,细细端详镜子里的自己。从小到大,我幻想过无数个结婚时的场景,我穿着什么样的婚纱,带着什么样的妆容,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站在我们身边的他是谁,会有多少宾客来参加,在教堂还是某个岛屿。当这一天真的来时,虽然是假的,却也足够让我心潮澎湃。
“城主。”循声望去,师兄站在门口,将阳光挡去了大片。他走近时,我看到他身上穿着朴素的红袍,衣摆是与我的相对应的飞龙,一直盘亘到腰间,发髻上扎着红绳,宛如画中的仙子一般站在我身边。看我看得眼睛都直了,师兄在我面前打了个响指,我回过神,笑得一脸甜蜜。
“师兄今天真帅。”
“你今天也很美。”
“不过,未成亲之前师兄来看我不会有违礼数吗?”
“又不是真的。”师兄打趣的说道。
“那倒是。”
“今天会有很多人来,黑狐的人也会来。”我的神经跟着紧张起来。
“我以下跟你说的话不要和任何人提起,其实举办这次婚宴,就是为了引敌人出来,你身上的重生之血是他们的争夺之物,一旦与人洞房后就会失效,所以他们一定会赶在洞房之前来找你,因此,你要时刻注意安全。”
现在我才明白过来,这场戏,究竟是演给谁看的。
大殿上挤满了人,夏源允许所有老百姓都来参加这次婚宴,所以基本上全城的人都来了,整个大殿上喧闹得很。我跟瑛华在们后门偷看。
我紧紧攥着红盖头,回头对瑛华说:“瑛华,我好紧张怎么办?”虽说是演戏,可我还是紧张了,在这么多人面前,不能给师兄出丑。
“没事,一会儿你就拉着我的手,我会稳稳的将你带到城主面前。”
我的手心里全是汗,嘴唇苍白干裂。
“我们先回去休息一会儿吧。”
回去的路上,我磕了三次腿,大概是青了。
夏源在大殿上招揽来客,当然也在时刻注意着故阳等人是否出现。走到暖煦等人面前,夏源停下来。
“行啊师兄,今天挺帅的。”一身西装革履也没有挡住小六的不正经。
“好了,你们听好,一会儿黑狐的人应该会出现。”
“师兄是如何知道的?”
“这件事以后同你们解释,总之在洞房之前,他们一定会出现。暖煦,你带小六去城外候着,如若见到黑狐的人,可以的话留个活口,否则格杀勿论,星泊灵驹,你们在大殿里巡查,见到黑狐的人引到外面解决,切忌引起恐慌。”
四人走后,夏源对独自留下的曼说:“一会儿极有可能发生打斗,你在你妹妹身边护着她。”
“放心师兄。”
一切都交代好后,夏源又回到老百姓中,一脸笑意。
“哎,那边的夏源城主是今日成亲吧。”
“好像是。”
“那想必会很热闹,真想去曦曜城看看啊。”
“别说了。”
那人还没搞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便整个人被从后面提了起来。
“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城主大人,我刚才什么都没说。”楚枫把那人往地上一丢,拔出剑贴在他的项上。
“曦曜城发生什么事了,如果不说,我现在就杀了你。”
“我说我说,城主大人饶命啊。”
“快说!”
“今日那边的夏源城主娶,娶妻。”
“娶妻?他要和谁成亲?”
“这小的就不清楚了。”
“滚。”
“谢城主大人。”
“这小子真不把我放在眼里,成亲这种大事都不叫上我这个堂堂紫皓城城主,不过他一向不近女色,怎么突然就要成亲了?”楚枫自言自语,朝曦曜城的方向走去。
故阳混在沸腾的人群中,为了看上去不显眼,他们都穿着与老百姓别无二致的衣服,密切监视着夏源等人的一举一动。当然,帘子后,白鸢也在密切注视故阳的一举一动,碍于人太多,她现在只能监视他,而不能有大动作。
“瑛华,时间是不是快到了?”
“嗯。”看着我攥紧的手,瑛华安慰着说:“别紧张,我现在带你去。”
瑛华替我把红盖头盖上,带着我朝屋外走去。
“瑛华,你要带斯璇去哪啊?”
虽然看不到,但我听得出来说话的是曼。
“啊,要带她去大殿。”
“去大殿好像是这个方向吧。”
“哦,哦,是我太激动所以搞错了吧。”
“师兄让我带斯璇去大殿,就不劳烦你了。”
瑛华把我的手放到曼的手上,“斯璇,那一会儿大殿上见。”
“好。”
曼托着我的手,另一只手抓着我的肩膀,好像生怕我摔倒似的,不过,此刻我突然很安心。
跨过最后一个门槛儿,我听到大殿内爆发出的欢呼声让我有种我是最幸福的新娘的错觉。我在曼的搀扶下一步步走着,走向等着我的新郎。夏源在台上,笑得很灿烂,眼神没有离开过一步步向他走来的新娘。楚枫站在人群中,叼着一根稻草。
“嘁,得是长得多漂亮,能让你笑得这么开心啊!”
我的手被交到了师兄手上,他的手很温暖,也有些湿湿的,大概同我一样有些紧张吧!现场突然变得很安静,只能听到傧相的声音围绕在我耳边,“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低下腰的时候,盖头垂下来,余光看到师兄的脸,干净而美好。
“夏源城主,能不能掀个盖头,让我们看看夫人今天有多美!”
“对呀对呀。”下面起哄声一浪高过一浪,其实夏源也正有此意,目的是让黑狐他们确定此刻站在这儿的就是斯璇本人,这样他们才会有所行动。
“好,大家先安静一下。”台下瞬间安静下来。“我满足大家的要求。”
台下的一个两个都跟鉴宝专家似的等着宝物亮相,眼睛瞪得溜圆。师兄抓着盖头的两个角轻轻慢慢地掀开,我的下巴,嘴,鼻子,整张脸渐渐露了出来。他把盖头挂在我的发髻上,一双眼望着我。
“亲一个,亲一个!”台下的起哄声又响起了,这次,师兄可没能压下来。看着师兄为难的表情,我轻声说道:“师兄,我没关系的,不要因为这个耽误了计划。”
师兄回头看着我,我的眼神很坚定,抿起嘴,轻点一下头。
“谢谢。”师兄的声音很轻,有些嘶哑,他捧起我的脸,一寸一寸靠近我,我闭上了双眼,耳边的起哄声仿佛都被过滤掉了。
这一次不同,如果说上一次是在我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蜻蜓点水的一个吻,那这一次,我就有些投入了,因为紧张,我眯起的眼睛过度折叠,出现很多皱纹。他的唇轻柔落在我的那两瓣上,舒适又贴合,我渐渐放松下来,脑中没有任何画面,徒留师兄的一张脸,踏马而来。
看着台上深吻的少年,楚枫张开嘴,稻草掉到地上。为什么,为什么会是斯璇?
“下面该送入洞房了。”大殿上回荡着掌声,师兄抱起我朝大殿下走去,我看了一圈,下面的老百姓有的在笑,有的在哭,有在街上见过的大娘,有酒店的老板小二,还有很多面熟的人,他们都来了,不过,真正让我注目的却是一个朝外走的背影,在拥挤的人群中被左右冲撞着。那,是楚枫吗?视线很快被人群冲散了。
暖煦等人已经出了大殿,前往埋伏地点。
“今天斯璇真漂亮啊。”小六眼里都冒着小星星。
“别想了,再漂亮也是师兄的。”
“好了好了,别说了,师兄该听到了。”
师兄抱着我在人群的簇拥中艰难地来到了贴满喜字的房间,为了引敌人出来,本可以带我飞进洞房的师兄抱着我一路走来,他的额头已浮现出些许汗珠,不知是天气太热还是我太重了,反正我不承认是后者。
进屋后,小六按之前安排好的,将百姓遣散了,等待着黑狐的人出现。
看见桌上的壶,我随手倒了一杯递给师兄。“师兄,喝点水吧。”
夏源接过来一饮而尽。
曼从帘子后走出来。
“师兄你怎么在这儿?”我对曼的出场方式颇感惊讶。
“曼,一会儿你保护好斯璇,就躲在屋中就行。有我们挡着,他们应该进不来。”
“好。”
果然不出所料,百姓散尽后,就有黑衣人从四面八方进了院子。我和曼躲在帘子后看外面的状况。在我看来,场面很混乱,他们的打斗让我甚至看不清哪方是敌哪方是友。混乱之中,我仿佛还看见了那个蒙面女。和师兄打斗的那个人武功很高,双方一直僵持不下。可突然师兄在落地时踉跄一下,手护住头,那人的剑落在师兄的右臂上,红袍上瞬间出现了一道口子。我刚想起身,就被曼按了下去。
“别动。”
“可师兄受伤了。”
曼没听我说完就俯下身走到桌子旁,将桌上的壶拿过来,打开壶盖将水倒在地上,瞬间冒起了泡。
“不好,这水里有毒。”
夏源艰难着站起来,已有些看不清对面的人。
“夏源,如果把那个女孩交给我,我可以留你个全尸。”
“你做梦。”
两个人又厮打起来,可夏源明显占下风。
我看见师兄每次想运功都仿佛头很痛,跪倒在地上,所以只能蛮力应战。那人趁着师兄神志不清飞身从上方攻击,师兄以剑相抵,吐出一口黑血。他拄着剑来不及休息,但反应明显变慢,挡下几次进攻,也在腿上被划伤好几道,到后来,他连站起来都很费劲了。我在这边揪着心,却什么都做不了。
“你在这儿别动。”曼也加入了战斗,可他的武功远不及那个人,而且黑衣人越聚越多,转眼占满了整个院子。
曼和夏源同时倒在了地上,剑飞落到一边。
“你们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突然,故阳的眼睛被晃了一下,楚枫站在了两人前面。
“”楚枫你怎么来了?”
“这件事以后再跟你们解释。”
楚枫的到来并没有让战局改变,因为敌军实在太多。不行,我得去出一份力,反正我的伤口也能自动愈合。刚想出去,脚又收了回来,师兄他们武功这么高都打不过,我出去不是送死吗?不行不行,不能这么自私。就在我脑中的两个想法打架时,我看到师兄的后面,一把剑直直的朝师兄飞去。
“师兄。”
我顾不得犹豫,冲向了师兄,挡在了他身后。
疼痛感真的只有一瞬间,之后就什么感觉都没有了,只有浑身的无力,就像丧失了感觉器官。
剑直直的插在斯璇的胸口。
在闭上眼的前一刻,不知是真的还是我的感觉,整个院子里叮叮叮当当剑的碰撞声都消失了,我对面的那双眼睛有种不可思议的表情。
她把剑抽了出去,少女的身体跟着抽动一下就倒了下去。
“斯璇!”夏源回身接住了倒下的少女,瘫在地上。他捂着胸口,嘴唇已有些发紫了。
战场好像只安静了一秒,停顿后的战斗愈发激烈了。楚枫像一头被惹怒的狮子一样,挥剑,落剑,血溅了满场。曼的脸上虽没有过多的表情,但可以看出他的怒火已蔓延到了眼睛,如火般烧着。
与故阳打着的是白鸢。“杀了芮真的不是我的本意,不过既然人死了,就让我带走好了。”
“你休想。”
几年来,故阳的武功大涨,所以白鸢也很难与之抗衡。故阳灵巧地在她胸口一踏,白鸢跪在地上,剑插入地下。
“放弃吧,没了内丹,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把芮给我,我会立刻撤走。”
“就算我死也不会让你带走芮的。”
白鸢起身,闭上眼,嘴里念念有词,双手之间形成一个明亮的圆球。
“你疯了吗?这样我们都会死的。”
圆球越来越大,黑衣人们都趴在地上,故阳扭曲着痛苦的表情。
“娘,不要。”
白鸢回过头,“曼,不要过来,你虽不是狐族,若离我太近,也会受到影响,听好了,我不在后,你要照顾好妹妹,她不会死的。”白鸢咬着牙说着话。
“娘,住手啊。”
突然,白鸢的脸庞滑过一滴泪,她用尽最后一丝气力笑着说:“这么多年,能听见你叫一声娘,我真高兴。”
白球瞬间炸开,天地仿佛都进入一片光亮中,所有人都用袖子遮住了眼。光亮消失后,他们放下袖子,院落里的黑衣人连同蒙面女,消失得无影无踪,好像从未来过一般。
曼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