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XX年X月X号晴
今日天气好,父亲早早就出了门去,穿着一身黑夹克,额前的发也被他用发胶固定佳了,很好看。
我见过母亲书桌抽屉里父亲的相片,一样的——
那时的和现在的父亲,似乎真未怎么变过。
在我印象中,父亲是个极爱打扮的人,无论休闲或正装,他都能搭配出自己的那一套风格来。我有些羡慕,在这一方面,我其实是像了母亲的,随意就好。
或许偶尔心血来潮想要好好打扮自己,可也总是因着凌乱的衣柜有没了性子。
因此,我总想探知父亲狼狈的一面,或者说,不这么“做作”的一面。
于是,我去问了母亲。
可其实我并未期待从母亲那儿打听到什么父亲的较为不好的消息,我印象中,在外人面前母亲对父亲是十分维护的,即便是我。
可私下,却是父亲让的比较多。
比如打碎的碗,烧坏的菜,洗烂了的衣服,那都是父亲的责任,尽管我见过母亲慌张收抬的样子。可父亲还是坚持那是他的错,我必须相信。
他最丑的样子?
哈,那大概是你出生的日子了。
这是母亲的回答,一如既往地带点俏皮,那是父亲惯出来的娇纵,没什么不好的。
可那娇纵里,我分明又看到了点和往常不同的感慨。母亲后来递给我一张当时奶奶拍的照片,背景除了夜里有些冷清的医院走廊外,便是父亲。
我没敢多问,只是拿着照片回了房。
我想,我该好好打量这个男人。
是的,男人。
事实上我从未见过这样的父亲,泛青的胡茬铺满下巴,汗湿的发黏在一起贴在他额头上,往常该是熨贴的白衬衫,在照片中却难看的皱成团......
总之,他确实狼狈的不像是他了。
我想了想,决定还是去问问父亲。
在我眼里,父母都是有故事的人,我并不想刻意要求他们将过往告诉我,那样的方式太过平铺直叙,我想要探知的、我想要认识的,是鲜活的他们。
我把照片给了父亲,却没想到父亲向我道了歉。
“在产房门口的时候,我曾经想过要放弃你。”
我愣了愣,全然没想到父亲会说出这句话,可他眼角又是带了十足歉意的。
“你妈平日里总是忍着,直到生你那天,她也还是忍着。羊水破的时候,她甚至比我更冷静地拨了120。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她在生你的时候,真的吃尽了苦头。那时候我守在外面,有一个护士从产房出来,就那么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可我分明听见你母亲的声音,忍着的、呜咽着的,可真疼啊...我宁愿她像别人那样不顾形象喊出来,哪怕是骂我也好,可你妈没有,她只是像平常一样忍着。那时候我也可疼,所以我就想,要是没有你,她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疼当然,我这么说并非是不爱你,我只是...嗯,大概是太爱你妈。”
我大概将记忆中能想到的父亲的原话都搬抄下来了,父亲向来是个顽童,可每次牵扯上母亲的事,他总会变的认真些,可还是带点随意,大概那就是他的风格。
不过我大概也能想象那时父亲的狼狈了,但我又觉得他的形象变的高大起来,好像也不让人觉得邋遢了。
其实有一句话我没有告诉父亲,我想,等我写完这篇日记就去同他说。
我曾问过母亲,父亲在她怀孕期间出去拍戏也曾传过绯闻,那她是否相信父亲。
母亲难得严肃,甚至我觉得她脸上还带了点骄傲,她说:“我不信他,我是认定了他。做我们这份工作,如果没有这份坚定,是走不到头的。所以我既然选择了和你父亲在一起,那我就认定了。因为认定了,所以没法子不信他,我就一颗心,如果全用来伤心了,对你父亲不公平。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我爱他。你以后倘若遇到这样的男子,也应当这样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