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苓让管家安排好道一,自己随众人一同前往前院,大院当中,一个披头散发的疯子被周围人里三圈外三圈的包围着,谁也不能够按住他,力大无穷,抄起身后的石桌就扔了出去,根本不像一个文弱书生,口中不停的说道:“杀了胡长生,杀了胡长生……”
没有人拦的住他,扶苓念法咒,催动自己的红绳,拴住了那个中了邪的少爷,这红绳有宝物的灵气,逼走了邪祟,众人又给少爷抬了进去,扶苓说道,“的确有东西作祟,但是这东西不好弄走,得弄明白他要什么才行,而且他刚才逃走了,不过应该会回来。”
老爷连忙跪拜道:“大仙,那怎么办呢,您可得救命啊,要不,大仙在我们林府住着些时日,好方便捉拿了这鬼魅,救救我儿子,您想要什么都行。”
“想要什么都行?”扶苓意味深长的笑着。
“额……想要什么都行,只要是我林某能够做到的。”林员外说道。
今天的林府绝对是头一次吃这么丰盛的晚饭,扶苓也到是不客气,一桌子人看着眼前这个娇弱的小姑娘狼吞虎咽的样子不由得赞叹:“真是个奇人。”
道一也是头一回见着这么丰盛的饭菜,也狼吞虎咽起来,两人活像饿死鬼投胎一般,半晌,两人才意犹未尽的放下碗筷。
“额……”林员外见二人吃的差不多了,就问道:“不知大仙接下来有什么计划,能够降服这妖怪。”
扶苓说道:“交给我吧,我待会把符咒一人给你们一张,你们只管睡觉就好,不必理会门外的动静”
是夜,众人皆和衣休息,只有扶苓在院中,道一还小,守夜是守不了的,而且也危险,就让他休息看东西去了,扶苓在院中坐着,灵气蔓延到整个林府,一但哪里有邪祟就会冲动灵气,从而知道确切的位置。
按理说这个时节即使是晚上也是暖和的,可林府白天都是阴凉,晚上更是寒冷,扶苓运气活络经脉,身体渐渐暖和起来,月上枝头,时不时几只不知名的鸟咕咕嘎嘎的叫着,一点风声也没有,到后来什么声音也没有了只剩下月光泼洒在地面,扶苓觉得今晚可能不会有事了,就准备回房休息。
“呼,今晚吃的有点多。”扶苓说道。这时院中有一处灵气发生变动,看方向,正是少爷的房间。扶苓暗道“不妙”
腾挪之法转瞬来到少爷的房间,只见一个素衣女子站在少爷床头,若有所思的看着。
扶苓施法念咒,一个缚魂咒打向那个女子,那人也察觉到了,但奈何扶苓的咒语已经施展出来,来不及闪躲,被咒语缚束住了,那女子问道:“你是什么人?”
扶苓冷哼一声说道:“我还想问问你呢,你为什么要害这一家人,搞得他们鸡犬不宁?”
那女人皱了皱眉,眼泪却下来了,说道:“我并没有害他。”
原来这林府富庶,也是祖上一代代积累下来的产业,林府上下都是谦虚和气之人,经常布施行善,积德行善本应是有祖宗荫庇的。林府公子知书达理,为人谦逊,待到弱冠之年,媒婆早已踢破门槛,只是那年花灯之时,公子遇上一道迷题,一时不得解法,一位经过的女子帮公子解了迷,公子得知此女是青楼之人,但是诗词歌赋很精通,公子喜欢吹笛子,那女子也会歌舞,公子回来以后便念念不忘。
世人从来不认可青楼的女子,青楼的女子也都不认可世间,他们认为青楼无情,她们认为世间无义。
所以,当青楼的人有情,世间的人有义,那就注定是个悲剧。
林府的林员外即使再和善也是不认同的,又知道了公子经常去青楼和那女子经常见面,就限制了公子的出行,以防止名声不好。公子假装顺从,托人传信,与那女子约在破庙之中准备私逃,如果没有成功见面,就在约定的时间服毒自杀。
于是公子趁外出扫墓之时,来到破庙,支开书童,女子则因为逃不出青楼,而在约好的时间服药自尽,一点灵魂飘荡世间躲过了勾魂的鬼差,来到破庙之中未寻到公子的魂魄,只好趁今夜阴气重,林府阳气弱,来到林府找人。
扶苓感到惋惜,看着躺在床上的公子说道:“那看样子公子负了你。”
“并没有”那女子说道:“他的魂魄不再,但是身体还活着。”
“什么意思,他的魂魄被人抽走的?”扶苓说道。
“不光如此,他体内还有一股子怨恨之气,不知是谁的。”那女子说。
“罢了,这里的事已经和你没有关系了。你应该入轮回之中才对。”扶苓收了缚魂咒说道。
那女子说“等不到他,我是不会投胎的。”
“那你就会成为孤魂野鬼,永世不得超生。”扶苓说道。
“无妨”那女子看向床上的公子说道“如若不然。活着又为了什么呢?”说罢,便隐去了身影。
扶苓不是很懂人间情爱,因为神仙不需要这些,也只是听胡玉山说过这些事情,扶苓刚推门出去,一个身影从眼前瞬间略过,扶苓追了出去,却没了踪影,一回头公子却又不见了。
“该死的,中计了。不过公子身上还有我的符咒。”说罢,扶苓掐诀念咒,发现公子正在林间破庙之中。等扶苓赶到之时,地上已然有三个血人,皆已没了声息,而且魂魄也都不见了,扶苓仔细一看,地上的三个血人正是白天的盗贼。
那公子已然是浑身鲜血,但都不是自己的血,而是盗贼的血,只见那公子嗤嗤的笑着,扶苓被这笑声弄得很不舒服就问道:“你是谁!他们是你杀的?”
“是我杀得”那公子开口说道,却是女人的声音。而后又飘飘然落地而坐,哭天抢地的哭喊道:“我本是青城的一户采药女,采药归家之时被这几个恶贼贪财劫色,在这破庙里将我侮辱杀害,我的怨气不散,幸亏这个寻死的皮囊来到破庙自杀,我就收了他的魂魄,占了他的身体,得以逃出破庙,现如今我杀了他们,大仇已报,何错之有?”
扶苓问道:“那胡长生又是谁?”
附在林公子身体上的恶鬼说道:“他是让我不得投胎之人,一个臭道士!”说罢,煞气横出,一时间林子里是寒冷刺骨。
“阳间的事情由阳间来断,你阴间的鬼,自有阴间的判官。”扶苓说道。手底下已经掐诀念咒,打算用缚魂咒收住这厉鬼,这魂魄也不惧怕说道:“一个小小的道姑就想困住我?”
扶苓一听就不高兴了,喊到:“说你姑奶奶我是道姑,你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说罢缚魂咒一出,那厉鬼一个翻身就躲了过去,转头又向扶苓扑了过来,扶苓也不惧它,侧身躲过之后将头绳一端握于手中鞭子一般抽向那厉鬼,厉鬼躲闪不及,中了一鞭,倒在地上,匍匐不动,扶苓近身想要查看,那地上的鬼却没有了踪影。
扶苓感觉身后一阵发凉,往旁边一躲,还是被打到了左肩膀,但扶苓也没闲着,另一只手扔出发绳,口中念念有词,绳子好像长了一双眼睛一般,凭空拴住了什么,原来这鬼抓伤扶苓,手上有扶苓的血,法宝认得主人气息,也就能识出这厉鬼的位置。
厉鬼在地上挣扎着,这宝物是挣脱不得的。扶苓捂着受伤的肩膀,眼前有些发黑,迷迷糊糊见着一个身影,道士模样的打扮,而后有呼喊声传来:“扶苓——”“大仙——”
远处火把点点,应该是林府的人来寻人了。
那道士模样的人看了看周围,一挥手,将死尸厉鬼全都收了起来,抛下一句“不用谢,有缘再会”就走了。
扶苓也坚持不住了,心想怎么法力就这么弱了呢?
迷糊之间,扶苓见到了一个女子模样的人,那女人只是背过身说道:“对不起,我也不想……”便消失不见,扶苓还有很多想问的,但是那女人消失的太快,根本追不上。
而后又梦见了高山流水,一块狐狸族通行牌,发须皆白的老人,以及火把,还有难以承受的难受,心里难受,想哭却哭不出来,到最后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扶苓醒了过来,睁眼一看,原来是在林府。
道一守在床边,自己的伤口已经被包扎起来。扶苓还在想刚才的梦却又渐渐的记不起来,反而越想越头疼。道一听见动静,睁眼一瞧,扶苓姐醒了,急忙找人来看,确定好没有什么事情以后,林府大摆宴席。
席间大家都其乐融融,唯独扶苓没有乐,为什么呢?因为在这群人里,有一个人太扎眼,他就是林家的公子,那殉情的女鬼说公子已经死了,灵魂也已找不见踪影,那附身的鬼说她把魂魄吸收了,如果他们俩说的是对的,那么眼前这个公子,他身体里的“人”又是谁呢?
林员外端起酒杯,说道:“我敬扶苓法师一杯,如果不是扶苓法师,犬子怎么能够重回人世,您简直就是我儿的再生父母……”话未说完,林员外就泣不成声,众人皆唏嘘叹哉。扶苓站了起来,也不知道说什么,那公子安慰着林员外,他仿佛忘了所有事情,那林员外哭的眼睛都肿了,其他人都高高兴兴的吃酒夹菜。扶苓看向周围,只觉得有些鼻子发酸,那个青楼的女子,她还在等着么?
然而扶苓并没有说出来,只是喝下了一杯酒,这是她头一次喝凡间的酒,苦辣的感觉灼烧着她的五脏六腑,眼泪并没有掉下来。
“人间……怪怪的”扶苓心想。
是夜,月上枝头,扶苓正发着呆。这两天遇到的事情太多,多的不自然,一时间涌上了心头,没有头绪。不知何处,笛声飘然而起笼在耳畔,扶苓仿佛看见了一道婀娜多姿的身影与一个吹着羌笛的公子,在月下约定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