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华佗这般冷眼以对,甚至是十分无力的举动,武恒并未在意,反而对他笑道:
“华先生的脾性还是一点也没有改进。武某听闻华先生此前有意出仕,得到乡人举荐做了县中主记室,后来嫌弃官职太低,一气之下,辞官回家,转而寻求医道。
不曾想华先生医学天赋惊人,对医道有独特的心得和见解,很快便成为附近有名的医者。
索性之后便带领弟子们行走与大江南北,全国各个郡县,救治过许多病症患者,在百姓心中博得了很好的名声。华先生,我说的是也不是?”
“是又如何?那些人嫌弃我身份卑微,只给我一个芝麻大的官做,倒不如行医救人博得好名声活的潇洒自在。”瞥了一眼武恒,华佗又冷冷的说道。
“说是这样说,可你敢保证自己就没有一点私心吗?”武恒两眼盯着华佗,面带笑意道。
“你这是在怀疑我的医德?”华佗突然抬头盯向武恒,面带不悦道。
“是与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你在医学上的成就,当世恐无人能及,即便是神医扁鹊在世也要让你三分。这是你的天赋和辛苦换来的,我佩服你。
不过你行走数个州郡救治伤病百姓,一路上还不忘大肆宣传自己。而且你在每一地停留的时间最多不过月余,这又是何故?
难道说这段时间你已经把附近所有的患者全都治愈,感觉再无人可医了吗?如果真是这样,我倒佩服你的行医效率了。”武恒看向华佗继续说道。
“我停留月余时间有什么问题吗?难道我要老死在一个地方才能让你满意?”也许是武恒触碰到了自己心中的某条神经,华佗恼羞成怒道。
“据我所知,你利用这月余的时间,一边给人治病,当然这是好事,另一百边又以交流学习为名,四处寻找附近的医者交流‘心得’。
不过你的这个交流,可不是一般认识中的交流,交流到最后,所有的人都不得不为你的名声做出宣传。这点很多人没有注意到,因为他们只会认为你这是在和那些医者们交流心得。
殊不知,你通过这种方式让众人承认他们技不如你,变向的为你做宣传,为你在百姓心目中提升自己的名气。”武恒并没有因为华佗的恼怒而生气,继续看着他讲道。
“哼!”华佗明显有些不自在,又冷哼了一声,却并未多言。
“作为医者,你本应该济世救人,图个好名声,以流芳千古,为后人称颂。然而你借行医赚取名声,最后的目的仍然是自己曾经未能达成的夙愿,希望能得到一个让你满意的官职。
至于有多大,这我就不清楚了。你可不只是一次暗中向各州郡受到你恩惠的人提过这个要求了,我说的对与不对能?华先生。”靠近了几分,武恒笑问道。
“那又如何?我华佗拥有一身无人能及的医术,我想做官光宗耀祖有什么不对的吗?你不也是这样?难道你敢说你没有做官的心思?
那么你如今为何担任着泰山郡太守?又身兼扬威将军,麾下统领数万军马?不也是为了光宗耀族吗?堂堂七尺男儿,有这个想法也错了吗?”华佗不以为然道,还拿武恒来对比。
“你说的没错,世人都想着有朝一日能够担任要职出人头地,然后衣锦还乡,光宗耀祖。我承认,我的确也是这样的人。
不过,敢问华先生,假如你是一县县令。如今县中盗贼猖獗,百姓无意耕种,灾害频繁不断,你当何如?”武恒问华佗道。
“盗贼猖獗自然要带人强力镇压剿灭。百姓无意耕种,这?这我如何能处理啊?我总不能逼着他们去耕种吧?”华佗有些疑惑地看向武恒,不知其为何突然这么问自己。
“假如你现在是一郡之太守,郡中发生这样的事情,又当如何?”武恒继续问道。
“这……”武恒问道问题,华佗一直没有考虑过,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道。
“政事你不在行,那好,咱就换一个。假如你现在是一支军队的统帅,你如何管理好军队的日常训练和衣食住行?
如何在面对特殊敌情的时候做出妥善的安排?如何在遇到部下士气不振的时候鼓舞士气?又如何让他们为你卖命,英勇杀敌?”武恒一连问了许多个如何,搞的华佗无言以对。
“这些都不懂,那就算了。我再给你换一个,假如有人受了刀伤,你当如何处理?”武恒见此,心中一喜,接着又问道。
“应当先清理伤口,然后放上疗伤的草药,以纱布缠之。”华佗见终于遇到自己能回答的问题了,心里松了一口气答道。
“恩!不错,这种事情基本上有点医学经验的人都懂,咱再来一个。假如有人时常感到头疼难忍,你当何如?假如,遇到需要截肢的患者,又该如何处理?
假如……”接下来,武恒又一连问了多个有关医学方面的问题,华佗都对答如流,这让武恒十分欣慰,周围众人看到这一幕后也感到十分疑惑,不知道武恒为何这般。
“华先生,现在你明白了吗?”华佗正兴奋自己回答完美,心生得意,武恒突然又问道。
“啊?”华佗“啊”的一声,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面带疑惑看向武恒。
“让你处理政事,你不在行,遇到问题不知所措;让你统帅军队,你更是一窍不通,遇到问题畏手畏脚;然而,让你负责处理病患伤员,你却能口口到来,说的十分有理。
我对你的医术毫不怀疑,因为你确实医术高明。人都有自己的私欲,都想着升官发财、光宗耀祖,而你之所以一直不得志,那是因为你找错了方向。”
“你在政事和军事上并不比普通人强,你却追求这些官职,对你来说与普通百姓去求取郡守州牧这样的官职有什么区别?
尺有所长、寸有所短,你拿自己的长处去博得别人的认可,然后又拿自己的短处想通过别人对你长处的认可,得到他们对你短处的认可,显然是不可能的。”
“术业有专攻,你若放下心头的私欲,一心从事医道,将来定会名垂千古,青史留名。
而那些朝堂上的那些人,一个个看似自己很了不起的样子,到最后还有谁会记得他们?他们是活在自己世界的人,而你则是活在所有人心中的人。”最后,武恒又对华佗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