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很快,消息就传开了,王致远过来约刘明一起进京。自从王致远娶上了县令家的女儿,王老娘走路都带风,跟刘家来往更热切了。只是王致远来的少了,这会主动上门,刘明很是高兴,跑到大门那里接了他过来:“王兄,你娶了妻,都不怎么出来了。”
王致远一把揽过刘明,脑袋凑过去,坏笑着说道:“你这个童子鸡,怎么知道娶妻的好处呢?还有,我及冠了,老师给我娶的字是:泊远。以后叫我泊远兄哦。哈哈哈。”
刘明不高兴的扒开王致远压过来的重量:“娶妻的好处我不知道,但是马上要应试了,你复习的如何了?吴兄都考上了。”
“我那是不认真考,不是想着你跟我说的,等恩科么?”王致远满不在乎的说着,接着认真的说,“明哥儿,你真的应该京城看看,车水马龙,繁花似锦,真的跟滦县这样的小地方完全不一样。在那里能够激起人的野心,为了留在那里,我也会努力的。”
刘明第一次看到王致远脸上熠熠发光,眼里灼灼闪耀着渴望。像一只找准了目标的猎豹,只为不折手段的抓住猎物。
两个人走到大厅,唐婉秋在大厅里接待胡县令的庶女婉姐儿,长得如同青姨娘一样娇媚。鲜艳的年纪,鲜艳的面孔,性情十分活泼,看见唐婉秋也自来熟的说着话。可见是在家里受宠的,听说胡县令因之前的功绩升迁有望,婉姐儿话里行间也带着一股子骄傲。
这骄傲不讨厌,可大概是想起了胡夫人的女儿妍姐儿那张沉默寡言的面孔,她应对的有些兴致阑珊。
“相公,你来啦。”婉姐儿看见王致远从门外走了进来,站了起来笑着叫了一声,走到了王致远旁边坐着,吩咐她身后的丫鬟把茶也端了过来。
刘明便从王致远旁边让开,走到了她之前的位置坐下。两厢坐好后,廖嫂子又端了两杯茶过来,还没递给王致远,婉姐儿的丫鬟就接了过来。
婉姐儿露出一丝嫌弃的看着廖嫂子皲裂的手,未待廖嫂子走远,笑着对唐婉秋说道:“厨房的下人就别让进厅了,免得把那身油烟味带了过来。在我们家这些都是分的清清楚楚的,唐娘子这里也是举人家了,听闻和相公也是相熟的,也该多添置些下人,立立规矩才是。”
唐婉秋撇了一眼廖嫂子僵直的背影,淡淡的说道:“真是不好意思,小门小户,请不起下人,廖嫂子是我家来帮忙的亲戚呢。王兄常来我家也是很舒适的,还请县令千金夫唱妇随,忍耐一二。”
婉姐儿面露不悦,想说什么,看了一眼王致远明显沉沉的脸,又忍了忍,只笑着说道:“什么县令千金不千金的,我既已嫁了相公,叫我王太太就是了。”
“王太太。”唐婉秋从善如流。
沉闷的吃过饭,王致远和刘明约好了,十日后一起进京,就带着婉姐儿离开了。
吃过饭的刘明和唐婉秋显然不再去想脾气娇纵的王太太,那是王致远烦恼的事情。刘明正锲而不舍的说服唐婉秋跟他一起去京城。
“哎呀,你别缠着我,我怎么走得开啊。”唐婉秋不厌其烦身后的尾巴,以往还是可爱的小尾巴,现在这条尾巴已是七尺男儿,宛如背后灵一样的杵着,实在无法靠颜值让她心软。
“这才几年,姐姐就对我越来越没耐心了。”七尺男儿面露幽怨的看着唐婉秋,不甘的说道,“姐姐,你的话本带到京城去写啊,你不是说需要见更多的人和更多的世面才能写出更好的故事吗?酱料作坊交给王嫂和邵掌柜就可以了,哪需要你亲自去盯?”
“这么冷的天,外面雪都还没化呢。我身子弱,不适合长途跋涉。”唐婉秋接着拒绝道。
“我们走慢些,我多给姐姐烧几个碳炉保暖。”刘明不死心的说道。
“我去了你容易分心,要专心考试知道吗?”
“姐姐上次乡试一起去了,还帮我们押对了题呢。”
唐婉秋停了下来,翻着白眼说道:“反正我就是不去,太远了。累。”
“可是姐姐迟早得去的啊。”
“嘿,你对自己这么有自信?笃定自己考的中?那等你考中了我再去吧。”唐婉秋懒懒的瘫在椅子上,扯过毛毯盖住自己的腿,就拿出一本游记。
刘明看姐姐拿出了书,拒绝沟通的模样,只能幽幽的叹了口气,垂头丧气的转身准备出门。
“对了,喊顾风光跟你一起去。他懒散这么长时间,也该活动活动了。”唐婉秋在刘明出门之前嘱咐了一声。
“哦。”刘明毫无生气的答应了,转了个脚步去找人给顾风光带信。
唐婉秋看着拉开门走出去的刘明,宛如被抛弃的小狗一样可怜的背影,有些不忍心,又有些好笑。
她合上了书,看向窗外的槐树,孤零零的枝干伸展着。她不是不想陪着刘明去,只是,京城,她好像,还未做好准备。
那个异世的首都,到底和曾经她居住的首都是不一样的。
还未回到家,王致远就压制不住脾气的冲着婉姐儿说道:“你在别人家指手画脚个什么,别人家请多少丫头关你什么事情,需要你去指导买几个丫头?!”
“我也是为她好呀。烧火的厨娘本来就不应该进客厅,搞的一屋子都是油烟味,客人怎么安心喝茶?”婉姐儿也是满脸不高兴,“我好心指点她,结果她说什么?叫我忍耐一二。,还说你也很舒适?她什么意思啊。你也是,不帮着我说话。”说着婉姐儿埋怨的看向王致远。
王致远深吸一口气,他压制住自己的怒火说道:“人家需要你为她好吗?别人家的事情,别人如何做,那是他们的事情。与你何干?要你好心?”
“你什么意思啊?我好心没好报就算了,你还要怪我了吗?”婉姐儿看着王致远黑沉沉的脸,愤怒的尖声说道。“他们是什么人?不过是一个没根基的举人家罢了,我是你妻子,你为了外人来指责我吗?”
“呵,你是好心吗?好心是挡着别人下人面就这么刻薄的吗?他们也不是外人,他们是我朋友!我家也是没根基的举人家,我家的厨娘也进了客厅。你不也嫁过来了?要嫌弃,就滚回你的县令家。”王致远冷酷的说道,看着婉姐儿眼眶里的眼泪。
什么县令家的千金,也不过是个拎不清的女人,连给唐娘子提鞋的资格都没有,王致远心里冷冷的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