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夫人笑着点点头:
“依弟妹看,加上这‘锦华绸庄’并其所有分号都与兰儿当嫁妆,这兰儿与兆辉可还堪配了?”
锦华绸庄与华绣庄一个是卖布匹绸缎的,一个是出售针线绣品的,两家生意多有合作之处,往来频繁。而且,这做布匹生意虽单件利润不如做绣品的多,但架不住它量大啊!不是所有的人家都会买绣品,但是,上到王公贵族,下到升斗小民可都是要穿衣服的。
说起来,这锦华绸庄的生意规模比华绣庄可是大得多了,各地分号约有上百家,在布匹庄行里也是排得上号的。
李氏征愣着出神,这沈家,究竟还有多少财富?
沈兆辉见母亲没有作答,一时有些心急,又轻唤了声:“母亲?”
李氏这才缓过神来,手抚了抚那两页的银股书思忖片刻,却又作出为难的样子来:“这嫁妆嘛,自然是够了,只是……”李氏看了眼钱氏:“这钱氏父母双亡,也没个长辈,当我儿的正妻,未免太不吉利了些,而且……”李氏脸上露出鄙夷的神色来:“而且,未婚先孕,这德行嘛……与这正妻也甚是有些不妥”
“母亲!!”沈兆辉急得脸红起来
李氏却是不理会他,她眯了眼瞧着沈老夫人夫妇俩,
哼,你们两个贼夫妻,倒是瞒了沈家多少财产?
听李氏说起‘未婚先孕’之事,钱氏脸羞得通红,想要澄清这场人为制造的误会,看了沈兆辉一眼,不想沈兆辉却暗自摇了摇头,
这事是他主导的,自然要他说清楚真相才好。沈兆辉刚要开口,不想沈老夫人的话就传了来:
“二弟妹有所不知,这丫头的父母虽亡故了,但却还是有长辈在世的。”
沈老夫人向钱氏招招手:“来,兰丫头,到我这儿来”
钱氏应了一声,走到沈老夫人身前。
沈老夫人细看,见钱氏眉眼之间,果然与钱姐姐颇有几分相像。沈老夫人轻拍了拍钱氏的手道:“你爹爹可是姓钱,名榆?”
钱氏有些诧异得点点头:“我爹爹姓名确实是钱榆,大夫人如何知道?”
沈老夫人笑了一笑:“那你爹爹的小名叫……叫……叫什么来着?”
钱氏不觉得笑了起来,嘴角现出两个清浅的小梨涡来:“爹爹小名儿榆钱儿,就是榆树钱儿。可以做饼子的那种榆钱儿”
沈老夫人呵呵笑了起来
是了,当年钱大哥托人给钱姐姐送的吃食可不就是榆钱儿饼吗?
当时姐妹们还笑话这钱大哥是个不精细的,钱姐姐却甜笑着和她们道:“你们不知,他的小名就叫榆钱儿”
记得当时,自己调皮笑话钱姐姐:“哦,原来啊,这钱大哥是把他自己个儿送了钱姐姐”羞得钱姐姐满面通红。
沈老夫人又轻拍了拍钱氏的手:“你娘亲没与你说,她的故人叫什么吗?”
钱氏摇摇头
“她也不曾同你说,她在嫁给你爹爹之前是做的什么吗?”
钱氏又摇摇头
沈老夫人眼中水光闪起,她叹息了声道:“我就是你娘亲要找的故人。这荷包就是我做了赠与的你娘亲,只可惜……天意弄人啊!”
钱氏眼中水光闪烁:原来,娘亲要找的故人,一直就在我身边啊!
沈老夫人平了平情绪,看向李氏道:“我与兰儿的母亲曾义结金兰,她便是我的干外甥女儿,怎好说她没个长辈呢?”
哼,难怪对这丫头这般上心!
李氏笑了一笑:“既然如此,弟妹又怎好再说什么?只是……未婚先孕……”
“母亲!!”沈兆辉听说大伯母就是钱氏的干姨母,正是高兴,不想自己的亲娘亲又要挑刺儿
母亲啊,就不能成全下你的儿子吗?!
沈老夫人向沈兆辉摆摆手,示意他别插话,继而开口与李氏道:“看来弟妹是如何都看不上兰儿了,那既然如此……”沈老夫人又轻拍了拍钱氏的手,用商量的语气与钱氏道:“兰儿啊,虽辉儿极好,但怎奈他娘亲却是不愿意答应。便是就正成了,往后你们婆媳不和,辉儿夹在期间也是难做。不若就舍了辉儿吧,我与你挑了其他俊杰可好?以华绣庄和锦华绸庄做嫁妆,便是带着个孩子也不怕寻不得好人家!”
沈兆辉闻言心里着急,又焦急得唤了声“母亲!!”,语气中带了不满。
李氏也着急起来
这怎么行呢?!华绣庄加上锦华绸庄,那一年的收益可有几十万两的银子呢!
“大嫂!”不等钱氏答话,李氏忙忙得开了口:“这丫头肚子里怀的可是沈家的种,怎好流落在外?”
沈老夫人眯了眼笑:“那弟妹的意思是?”
李氏将头撇过一边,好一会儿方才似下了决心开口道:“那……便就依了大嫂的意思吧!”
李氏此话一落,沈兆辉开心起来,脸上扬起一个大大的笑来,就去看钱氏,钱氏被沈兆辉瞧着又红了一张脸
沈老夫人也释然一笑,却又对李氏道:“我瞧着,下个月六号就是个好日子,不若就将他们的事儿操办了吧!”
李氏一听,转了头来道:“这也太仓促些了吧?”
沈老夫人笑道:“这才刚月初,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筹备,赶得及。我们两家的故旧亲朋都在附近,赶得及喝喜酒!”
“可……”李氏还要说什么,沈老夫人却是笑着与李氏摆摆手:“时日久了再操办,伤了兰儿身子就不好了。就这么定了!”
沈老夫人说完站起身来要出门,似又想到了什么又说道:“婚礼之事,弟妹不要操心,我自会安排人准备妥当,你只要准备当个好婆婆、好奶奶就成了!”
说完这些,沈老夫人又拉了正被沈兆辉炽热的目光炙烤得快要不会呼吸的钱氏,携了一直立在她边上的沈大老爷,方才出了房门
“可……”李氏想要说什么,话到嘴边却忽又忘了。
沈兆辉喜滋滋得与李氏行了礼,说今日母亲为了辉儿着实辛苦了,说了这许多话,定是口干舌燥了,孩儿这就去吩咐灶上给母亲炖润肺的汤盅来。说完不等李氏反应便也走了。
真是个小没良心的,有了媳妇儿忘了娘!
瞧着沈兆辉远去的身影,李氏终于想起来了,长子结婚这么大的事儿,还没和孩子他爹商量呢?!
巧得很,人都走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沈二老爷沈继道,也就是沈兆辉的亲生爹爹,终于显了身,他跺着方步,一步两瞧得进了李氏的厅门,见了厅内只李氏一人,不觉得有些奇怪,人呢?
正发愣的李氏,瞧见了沈二老爷这探头探脑的模样,再想到刚刚沈大老爷对沈夫人的维护,李氏禁不住心火大起,抄起先前被沈大老爷‘救下’的茶盏,“哐啷”一声,往沈二老爷脚边用力一摔:
“你个没良心、挨千刀的天杀货!还知道回来呀?!!”
沈二老爷心头一阵瑟缩
完了,吾命休矣!!